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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次之少年——谣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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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慕次被送到医院之后,就被推进了手术室处理伤口,直到麻醉药褪去才慢慢地苏醒过来。自己这是在哪里,他看了看四周,试图站起来,疼,全身上下像被火灼烧般的疼痛,再看看自己的手臂和腿,都被缠上了厚厚的绷带。他细细地回想,自己当时被白虎帮的人找上,接着就跟他们动起了手,他们人多敌不过,后来就出现了一个人,是余其扬!虽然杨慕次没有混过商会,但却听了不少浦江商会的事情,对浦江商会的常爷是很崇拜,一直都在想成为像常爷那样在上海响当当的人物,他认为只有这样才算的上真正的变得强大,变得安全,变得不再会被人轻易的遗忘与抛弃,或许在那个时候,爸爸妈妈才会真正看到自己。
第二天上午,一辆Nash轿车鸣着喇叭径直驶入春和医院,从车里走下来一位四十左右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他人前是当下上海金融界大亨杨羽柏,名下拥有数家银行、马场、股票、债券,但这些光环的背后却隐藏着十年前那个不为人知的“杀凶灭门,冒名顶替”的罪行,或许在某个春回梦醒的夜晚,当一切归为沉静,他才能有勇气去想“杨羽桦”——这个很久都不曾被他人提起的名字。
此时的杨羽桦并不如往常神采奕奕,一举一动中都能感受到他的疲惫,车刚一停住,他就快步往医院病房区走去。昨夜他一回家就累倒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叫下人准备夜宵时,才从犹豫不决的王妈口中得知阿次从上午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瞬间,他脑子里闪现出田中樱子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他害怕了,难不成她要致阿次于死地的心仍然没有消除,他慌忙地放下手中的碗筷,冲到了田中樱子的房门前,正当他破门而入时,门被山本浩二(中文名字陈浩山)打开,山本浩二挡住开了一半的门面无表情地问道:“夫人让我出来问问,老爷有事吗?”“夫人?”杨羽桦顿住了,从门缝的一角瞥见田中樱子正在房里品茶,柔雅的指尖夹杂着寸寸杀气,他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我只是想问一下夫人今天是否看见过阿次。”
山本浩二回首看去,马上就从田中樱子的一个神情中读出了她的意思,他微微低头表示接受指示,转而说道:“夫人和我都没有看到少爷。老爷担心少爷的话,可以派人出去找找。”杨羽桦连连点头,心里想着田中樱子虽然狠毒,却是个说一不二的女人,既然她闭口否认,那阿次的失踪应该和她没有关系。“老爷还有别的事情吗?”山本浩二见杨羽桦只是点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继而问道。“没事了。”话音刚落,面前那道厚重的门已然关上。
整整一个晚上,杨羽桦命令手下的几个仆人把附近几条街道都找了个遍仍旧一无所获,早上,正当杨羽桦想要报警的时候,门口看守来报说已经找到少爷。于是,杨羽桦急冲冲地赶来了春和医院。
推门看见杨慕次的那一刻,他紧绷的脸终于如干皱的纸张浸入了水中略微舒缓了许多,他唤着杨慕次的名字步履蹒跚地冲到病床前,一把把杨慕次搂在怀中,口中一直喃喃着“阿次,我的阿次。”眼中闪烁着的是粒粒水光。
“爸......爸.......?”杨慕次不自信地唤了一句,爸爸竟然来了!
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当第一次因为打架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杨慕次的心中满怀期许,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见到爸爸妈妈。可他失望了,每一个电话过去,自己的爸爸总是推说很忙,而妈妈,体弱需要静养,总之除了一笔善后的费用家长从未来过。久而久之,院方也懒得叫杨慕次请家长了,杨慕次却在学校里打出了名头,没有哪个学生敢欺负他。
可今天不一样,他感到今天的爸爸和往常时候的不一样,从抱自己的力度中杨慕次能够清楚地感受到爸爸的担心、害怕和浓浓的爱。他太渴望这种被亲人呵护的关怀,等待的不知多久,缓缓地伸出缠住绷带的手轻轻地回抱住。
这一幕正好被门外打算进来的余其扬撞见,他踟蹰了片刻,还是松开了门把手,转身对身边的阿强说道:“走,我们回商会。”
阿强不解,问道:“老大,你刚到怎么不进去就要走。”
“人家父子情谊绵绵的场面还是不要掺和的好。”余其扬撇了撇嘴说道。开始还觉得这孩子很有可能是个孤儿,没想到他不仅有父母,家中条件也是锦衣玉食的,原来只是个被家人宠坏跑到外面狐假虎威的富二代而已。
“父子情谊绵绵,有吗?”阿强抓抓脖子,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杨家父子,确实感人,但自己之前听的一些小道消息又怎么解释呢。
“还不快走。”余其扬已经走出了好远,回头才发现阿强还愣愣地站在原地没动,他生气地催促道。
阿强回应着快速跟上,边走仍边自个儿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不对啊,阿斌说这杨家虽然表面看着和和气气,但是私底下却古怪的很,这个杨少爷从小就被他爸爸送到学校长期寄宿,据说很少回家,杨老爷也很少去看他。”
“这些恐怕都是空穴来风,你们就喜欢没事听些有的没的,跟一品楼的姑娘们似的。”余其扬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我可没瞎说,这事情去学校一查便知,阿斌原来就在杨公馆当随从,这还有错。”阿强见余其扬不信他,一板一眼地解释道。“而且还说杨老爷在九年前还把刚四岁的杨少爷送去了南京教会学校,足足一两年没去看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给接回上海。”
“四岁被送走?”刚打开车门正欲进去的余其扬停了下来,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正在滔滔不绝的阿强,摇摇头哼笑了一声装进了车后座,“如果说他父亲能狠心的话,人家也有母亲,总归是舍不得。”
阿强也跟着上了车的驾驶座,继续说道:“话说这杨夫人可真称得上是传奇,不仅很少出门或是参加上流社会的宴会,还整天待在她自己的房间里,下人们都很少能见到她。她对自己的儿子根本都不上心,丝毫不会过问。公馆的下人们都在猜想这杨少爷会不会是杨老爷捡来的孩子。”
“还有更诡异的事情,阿斌说曾有个下人晚上看见杨夫人的窗前有鬼魂隔空飘过,第二天就疯了,后来不多久也就失踪了。”
“我看杨家有不干净的东西,闹鬼。”
“据说杨夫人的房间没有阳光,阴气很重。”阿强越说越起劲,越说脸上越露出惊恐的表情,声音也更加低郁,弄得余其扬浑身起鸡皮疙瘩,他连忙拍了拍阿强的脑袋制止道:“办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上心,专心开车,别到处嚼舌根。”阿强这才吐了吐舌头闭了嘴。
余其扬虽然嘴上不相信阿强的话,可心中却相信了七八分,一个拥有他人羡慕家世背景的少爷,本该是父母千依百顺的宝贝,但却遭遇着被父亲抛弃,母亲不顾的的童年,早早地体验了人间百态,冷暖自知。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父亲与母亲,父爱与母爱,不曾拥有并不是最可悲的,可悲的是拥有着,却是另一种滋味。
三天之后
余其扬布置好一切,潜伏在交易地等待着哈同和青寅帮谈判。
哈同带着南京路地契赶到交易地点。
可......青寅帮竟没有人前来。
商会秘查后,才得知谈判前一天当晚,青寅帮的手下山鸡将另一看守陈胜迷倒,对哈妻先奸后杀,侍女一块身亡。
等青寅帮张权赶到时,山鸡早无踪影,陈胜趁乱也逃走了。
四天之后
野外某条街道
一名壮汉从另一个人手里接过来厚厚的一沓钞票,他高兴地一边数钱,一边往回走,却
没注意到那辆已经开走的车又开了回来并加速朝他撞过来,手里的钱还未在他手中捂热就飘洒到地上,耳朵听到的最后声音是“处理下现场。”“是。”
蟾宫戏院
筱月桂的新剧首映《少奶奶的扇子》一炮而红,黄佩玉当众公开了与筱月桂的男女朋友身份。
一周之后
杨慕次出院了。
余其扬终于鼓足勇气向筱月桂表白,却遭拒绝。筱月桂表示余其扬爱的其实是多年前的自己,那个不懂世事的小月桂,而今,经历过了这么多事情,她已经变了。
江边码头打捞起一具无名死尸,由于浸泡时间太长已经看不清他的面容,据猜测很有可能是一周前犯案后失踪的山鸡。
目前哈同妻子一事的知情人陈胜仍在逃,浦江商会和青寅帮两方均在寻找。
如今,哈同妻子一事,当事人哈同只知道妻子已死,青寅帮未如约前来谈判并对此事缄口无言,妻子看似死在青寅帮手中,但却并没有确凿证据,真相仍旧扑朔迷离。浦江商会会长黄佩玉几次打电话试图联系哈同,却连连吃闭门羹,他察觉到此时的哈同正如那惊弓之鸟,不再信任这件事情牵扯的任何一方,包括浦江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