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之殇》边涯食梦

14、次之少年——商会

　　浦江商会黄佩玉的办公室，这里是浦江商会历代会长办公与接纳重要人物的地方，也是上一届会长常力雄的办公室。自从常力雄在婚礼上遇害身亡之后，由他所看中的“秀才”黄佩玉接任会长以来已经八年多了，八年的时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足以抹去一个人存在的痕迹，但却始终抹不去他在人心目中的痕迹。黄佩玉上任之后就对这里的陈设做了很大的改动，撤掉了古朴的雕栏，物架，山水画，加入了一些西洋的元素，室内色彩主要以简单、低暗为主，充斥着压抑与严肃的气息。
　　正如师爷评价的，常力雄是混战时代的英雄，他以他的深谋远虑、周身的霸气、胆识和一颗仁爱之心获得了人们的爱戴、感恩与尊重，成为了当时在上海翻云覆雨的上海王。而黄佩玉，性格阴柔，专横独行而城府极深，不可否认，他是一个枭雄，同样是很有见识，有谋略，也为商会的繁荣兢兢业业地付出。
　　现在，坐在会长席位上的黄佩玉，虽然报了仇，解了恨，但他更希望能够在事业上、霸业上远远地胜过，超过，赢过，他要让曾经欺负过他的人，曾经小瞧他的人，看到他黄佩玉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到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他黄佩玉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上海王。而当下，一个计谋正在他的秘密安排下逐渐展开，如果顺利地话，不，它一定会成功，到那个时候，整个上海滩将会是他黄佩玉说了算。
　　“黄爷。”门开，阿九探身进来说道：“余其扬来了。”
　　“恩。”黄佩玉合上了面前的那本“君王论”，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向着余其扬走了过去。
　　“您找我有事？”余其扬问道。
　　“来，先坐下。”黄佩玉笑着招呼道，并一边伸手把余其扬往沙发处引。
　　哪知面对黄佩玉的客气，余其扬毫不领情地推辞说：“不用，我还是站着吧。”恭顺有礼，但又迅速地将两人的距离拉开，硬是把黄佩玉弄得有些下不了台，但黄佩玉混迹洋人、商业圈这么多年，处理能力算是一流的。他马上收住了他僵在半空的手臂和神情，重新笑着点了点头，像是对余其扬表示赞赏。他也不拐弯抹角，直切主题道：“阿其，前两天上海房地产英籍商人哈同的妻子和侍女被青寅帮的阿杀在路上挟持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余其扬点头表示已经了解此事。
　　黄佩玉继续道：“青寅帮想借这件事威胁哈同，逼他就范，然后把南京路卖给他们。哈同打电话来商会求助，后天他们就会在闸北进行谈判，希望商会能够在此之前把她们救出来。”
　　“您是想让我带上兄弟们去救人。”
　　“是的。”
　　余其扬表示很不解：“可阿杀为什么要挟持哈同的妻子，虽然他性格粗暴，但却不是个随意的人。”
　　“据说是阿杀听到哈同要卖南京路的消息，所以着急上火，硬是绑了人。”说道这里，黄佩玉顿了顿，转而问余其扬道：“阿其，你可知为什么阿杀不直接去绑架哈同，而选择去绑架她的妻子和侍女呢？”
　　余其扬深看了一眼黄佩玉，细细地想了想，露出苦恼的表情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绑架倒是阿杀的风格。但绑架的对象还真令人费解。黄爷，我也想不明白。”
　　“哈哈哈。”黄佩玉笑着拍了几下余其扬的肩膀，说道：“阿杀不敢，绑架哈同动静太大，反不如绑架他的妻子来的简单。阿其，你可要多多学习。”
　　“是。”余其扬连声应道，对于黄佩玉刚才的问题，余其扬当然早已经想到，但是面对黄佩玉，还是不要太过张扬为好，因为你往往不是很清楚，他哪句是实话，哪句又是在试探。对于这件绑架事件，余其扬隐隐觉得这事情恐怕并没有表面上想的那样简单，阿杀是从哪里得知消息的，黄佩玉又是为了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去帮助哈同，难道他认为因此哈同就会把南京路给浦江商会，这里面又存在着什么样的利益。当然，这些疑虑余其扬是不会直接去问黄佩玉的，问了也不会有答案，而且说不定会在黄佩玉的心中种下一根刺，还是师爷说的是，韬光养晦最为重要。
　　于是，余其扬想了想，既然这件事交到自己的手上，也就应了下来：“闸北是青寅帮的地盘，硬是要逛进去救人，难度很大，我回去部署一下。”
　　黄佩玉欣慰地冲着他点点头，说道：“阿其，交给你了。”
　　回到码头的余其扬召集了手下几十个精炼能干的弟兄，开始比对着桌上一大张平铺开的地图细细地部署。青寅帮的地盘戒备森严，人手众多，单凭硬闯是没有可能的，所以他决定打着幌子偷偷带人潜入监视哈同和青寅帮谈判，并另派一伙人在外面接应，而剩下的人在青寅帮的其他地方闹出点事情来，好让他们围魏救赵，自顾不暇。
　　一切布置妥当后，已经是深夜时分，弟兄们都已陆续离开各自回去做准备。余其扬松动了两下筋骨，倦意万分，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正要往外走的阿强：“阿强，你等一下。”
　　“医院的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哦。”阿强这才想起来，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忙说：“我都忘了，阿七晚上过来说那孩子已经醒了，虽然全身都是伤，骨头有点错位，但还好不是太严重，年纪也轻，休息一周就能好。”
　　“知道了。”余其扬叹了口气，心也放下了。
　　“什么孩子？”刚才的问话被一旁的何力听了去，他好奇地走上前看了看摸着后脑勺傻笑的阿强，最后笑着把目光放到了余其扬的身上。
　　“下午在路上救的一个孩子。”余其扬坦然地回答道。
　　但何力却不这么认为，他半开玩笑半真地笑着一把搂过余其扬，在他的耳朵小声询问道：“不会是你私生子吧。”
　　“开什么玩笑。”余其扬闻言，急了，一把把何力架在自己肩上的手反拧到了他的身后，只听“嘎噔”一声脆响，何力疼的大叫一声，连连求饶道：“阿其，我就那么一说，你呢，也就那么一听，用的遭这么赶尽杀绝嘛，我和你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啊。”
　　“那你瞎说什么，人家小孩已经十二三了，我现在才二十四，我能生的出他来吗？”余其扬白了他一眼，放开了他的手臂。
　　何力却并没有学乖，小声嘀咕道：“这也说不好，以往各个朝代十岁就当爸爸的人不在少数。”
　　“你还说！”余其扬用眼睛狠狠地瞪他，挥起拳头欲打过去。
　　吓得何力赶紧躲闪到一旁：“好了好了，不说你了，哥哥我也是关心你，其实有个自己的孩子也蛮好的，我和李玉一直都这么希望的。”
　　看着余其扬陷入了沉思，何力又走上前去，语重心长地劝他道：“不是哥哥愿意揭你的伤疤 ，赶紧找个好姑娘成个家，别在等了。”
　　是啊，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余其扬看向窗外的月亮，如果自己当初能够早点表明心意，也许他和她两人就不会错过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