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
14.
按照李胜历的教导，林耀总算学会了最基本的勒马姿势。但是这位导师这半天以来总是眉头，眼神闪烁，林耀自认为他是因为自己学不会骑马的基础而正火大着，觉得有些内疚，更加认真地练习了。
“好了，现在开始实际运用吧。”李胜历撇开脸不看林耀，只是忽然狠狠朝林耀所骑的那只棕马的马肚一踢。
“啊！？等等！”骏马猛地仰天长啼，那声音撕心裂肺，还不等人反应过来，棕马已经发了狂似的拼命奔跑起来，四处乱闯，急速地撞向别的马。林耀坐在马背上，只能紧拉缰绳以保持平衡，棕马早已失控，无论怎么拉扯缰绳都是无动于衷的。李胜历刚刚那一脚是真的很重，棕马疼得四处乱窜还不够，竟然还朝远处王爷们歇息的棚子那冲去。宫女和太监们惊叫连连，有人大声嚷嚷着：“护驾！”“快拦住那匹马！”林耀耳边风声呼啸，他甚至能感受到身下的马浑身颤抖得剧烈，但是却无法将它安抚下来。他朝李胜历的方向望去，原以为那人会过来帮忙，谁料浑白宝马上的锦衣少年竟然毫无反应，只是默然看着！那双仿若没有微尘的海水的杏眼伏在卷翘的睫毛下面，眼里流动着冷漠和苦涩。少年用力地咬着薄唇，细致如美瓷的肌肤显得苍白无色，面如死灰。马匹狠狠撞上栅栏的那瞬间林耀才忽然明白，为什么少年会表现得那么奇怪。他当他是个孩子，却忘了他是个性格顽虐的孩子。那双杏眸确实厉害，林耀心想，不仅能隐藏心思，还能蛊惑人心。
——
“呀——！”林耀被太医包成木乃伊，被人抬回到梵遥轩时，苻笛的尖叫声几乎害得林耀二次受创。
“怎么会这样啊！？主子不是和六王爷一起去的吗？难道六王爷没有在边上带着你吗？”苻笛给躺在床上的林耀掖掖被子。
林耀摔断了腿，身上还有些擦伤，看来至少有一两个月时间无法下地正常行走了。
“别说了。”林耀疲惫地闭上眼。苻笛见状，虽然心里疑惑，但也不再说话。
摔断一条腿足以偿还六王爷被自己伤到的手臂了么？复仇成功了，不知那小孩的怨气现在顺了没有？林耀心想着，便沉沉睡去。
如果说上次的“夜袭”事件让林耀混了个脸熟的话，这次“落马”事件可就是让林耀名声大噪了。
看着一屋子的慰问品，林耀只有苦笑，他一小小备胎，竟然还有这样的殊荣，本还以为自己骑着马撞向王爷们会被狠狠赏上百个大板呢。
“林公子好生歇着吧，千万别轻易下床走动，我就不打搅你休息了。”文妃带着她亲手做的热腾腾的肉鸽汤首先来看望伤员。林耀老实地点点头，文妃才放心地离开了。
之后盺贵妃又送来了一尊骨碎补酒，“这酒是本宫特意让娘家人连夜送来的，里面的药材都是上上等的……”等强调完这尊药酒的珍贵后，盺贵妃才终于肯安心回宫，“林公子可一定要记着喝，早日康复。”
太后虽然没有来梵遥轩，但也派徐公公送了珍补品来。
“林耀，你可别记恨六王爷。他从小就是这个性子，连太后都管不住他。”趁苻笛去泡茶的空档，徐公公这样劝告林耀，语气有些无奈。
“我没有。”林耀反倒该谢谢他了，若不是他让自己摔得骨折，自己也不会有这样尽享众星捧月的时候。
徐公公还有事情要做，喝了杯茶再与苻笛絮絮叨叨几句就匆匆走了。
这一天可够漫长的。先不说腿疼，光是一直呆坐在床上就磕得林耀腰酸背痛。苻笛给林耀拿了几本书，都是一些政治方面的书籍，看得林耀昏昏欲睡。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竟然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好些了没有？”坐在床边的男人有着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食肉动物，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他声音磁性，听进耳里却好像心脏在和鼓膜一起颤动。
虽然很想回答他“一点都没有”林耀还是低头轻哼：“嗯。”
之后就沉默了一阵。半晌，男人才又说：“抬起头来。”似乎是有点抵抗的心里，林耀反倒把头埋得更低了。
“朕在想，你敢公然和四弟叫板，敢对六弟大打出手，敢在徐公公面前口无遮拦，如此看来，你应是个胆大妄为之人，为何却偏偏在朕面前胆小如鼠？”
“呃……因为皇上您……霸气…侧漏……”
“知道为何朕要留你吗？”林耀猛的抬头，男人竟忽然问出他也想知道的问题。
李胜冥直视林耀的双眼，那般犀利的眼神仿若在艰险峭壁上捕捉猎物的鹰。
“朕那日听说你作出的《爱莲说》，即刻就决定要将你留下来。你有才华，又不似五弟性格内向，是朕需要的人才。”留下这人还有一个原因，一个几乎微不可觉的原因。但李胜冥选择忽略。
林耀瞬间心虚感爆棚。本只想用它解决一下麻烦，谁知从此林耀却被人扣上了莫有的光环。“其实……那篇《爱莲说》不是原创……”
男人微微蹙眉。
林耀有些紧张，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向严格的家长承认错误一样。“《爱莲说》是一位姓周的学者写的……我只是把它背出来而已……”
气氛忽然有些尴尬。
林耀偷偷看了一眼男人的神色，却发现他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眼神别有深意。
李胜冥收敛了有些前倾的身子，一阵无言后，干脆道：“天色晚了，你歇息吧。”便起身离开。
林耀看着那人的背影，只觉得脸上如火烧般，羞耻得想钻进地缝里。
像林耀这种猴子般撒泼的性子容易交友，基本上跟谁都合得来，但唯独有一种人他永远无法轻松的与之相处。那就是沉静、严肃的人。而李胜冥恰好就是这种人。
见皇上从梵遥轩里出来了，景公公立刻招着奴才们上前迎去。这是皇上第二回去梵遥轩了，这一次，皇上连院子都不让进，只让他们在院外候着。
皇上今日好像有些阴晴不定，景公公悄悄使着眼色，要奴才们小心伺候，自己又上前小心地问：“皇上，今晚想去哪位娘娘的寝宫呢？”
李胜冥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道：“去锦香宫吧。”
——
几天后。
“主子，你就起来走走吧！”苻笛拉着林耀的胳膊。
“不要，让我死在床上！”林耀一手紧抓着床沿，任苻笛怎么拉扯都天打雷劈决不动。
“可是，主子之前还嚷嚷着想要出去走走！”苻笛把刚拿来的拐杖往林耀手里一塞，“你就起来活动活动吧！在院子里就行，现在的情况也没法出去外面走，万一磕着碰着，没有太医能来看病的。”
“为什么？”林耀在苻笛的搀扶下倚着拐杖站了起来。
“太上皇病情加重了。”
林耀一愣，太上皇？不就是那个男人的亲生父亲么？说起来，自林耀进宫后，还从未见过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太上皇呢。甚至在那男人登基的庆宴上也不见出席。
“太上皇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两年情况更是每况愈下，所以才会选择退位。”
“太上皇得了什么病？”“嗯……不清楚，似乎是肺部的疾病。这两天太医全都去宁寿宫伺候了。太后已亲自出宫去庙里为太上皇求平安。”
闷在屋里好几天，室外的空气就显得格外新鲜。今日难得没有艳阳高照，天空不见一丝蔚蓝，仿佛被沉重的暗色云层遮盖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一丝略带凉意的微风吹过，撩拨得人心的温度也随着骤降，尽管呼吸到了甘甜的空气，林耀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胸口总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怎么也甩不掉。
林耀在苻笛的搀扶下缓缓坐在院里的石凳上，苻笛在一旁剥着刚刚送来的新鲜荔枝，边絮絮叨叨，“之前我问了太医，盺贵妃送的那瓶药酒现在暂时不能喝，最妥当的应该是等伤势愈合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喝。但是文妃做的肉鸽汤倒是可以多喝一点，回头苻笛去宜翠宫向那边的几个姐姐打听一下制法，回来自己做。”
林耀漫不经心地应答着，无聊地摆弄搁在一旁的拐杖。心里不禁沮丧，想自己好歹也是一个风华正茂，容貌中上的年轻人，就这么被这根煞坏风景的棍子毁了。
苻笛见林耀紧紧盯着拐杖不放，又转而说道：“这木杖是六王爷命人送来的呢。”
林耀惊得差点把荔枝核给吞下去，忙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啊，昨天早上主子还在睡着那会儿。”这下林耀不得不对这根破坏形象的木色雕竹棍子另眼相看了。
“这木材可是上等的黄杨木。我就说吧~六王爷肯定喜欢主子！”苻笛不知林耀与六王爷之间发生的事，也没注意到林耀的出神，顾自念着。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