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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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锦香宫内，一着梅花纹缎绣华服女子焦躁地把玩着手里的宝蓝玉石珠钗，似乎正在出神中。
“娘娘！娘娘！”听见熟悉的声音，女子才回过神来，蓦的从榻上站起。
“别这么大声嚷嚷！太难听了。”即便面露紧张的神色，昕贵妃还是先呵斥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一番。
“是，奴才……该死……”顾不上喘气，晴茉只能先跪下，边说边拼命汲取氧气。
“行了。快说！打听到了什么？”昕贵妃自知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立即切入正题。
“奴才什么也没有打听到，因为那日皇上去梵遥轩时，把所有人都留在了院外……”晴茉如实答道。
昕贵妃先是一脸奇怪，又立刻追问道：“那，皇上大概在里面待了多久？从梵遥轩里出来的时候，心情如何？有没有什么异常？”“啊？这个……奴才没有问…但奴才知道皇上从梵遥轩出来以后就径直来锦香宫了…”
“你没有问？”昕贵妃有些气愤地叹了口气，似乎在无奈奴才的不中用。
“奴才该死！奴才愚蠢！奴才……”“行了。”能打听的都打听到了，昕贵妃整理表情，又安适地坐回铺了锦垫的软榻上。屁股还没捂热呢，门外的小太监就又急急禀报：“娘娘，接到消息，太后回宫了！”
“太后现在在哪儿？”“回娘娘，在慈宁宫呢！”昕贵妃扬扬秀眉，示意他出去，又对她的贴身丫鬟说道：“晴茉，去给本宫取来所有素色的衣裳。”
“娘娘要更衣？娘娘现在穿的这件很好看呀！”晴茉不解。
“晴茉，本宫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现在要成为皇后最大的阻碍是什么？”晴茉低头一想，“太，太后？”
晴茉的回答不可置否，昕贵妃又道：“太后从来不喜穿着打扮艳丽的女子，要去慈宁宫，自然要打扮成太后能看得顺眼的样子。”
“噢~”晴茉点点头。“知道了还不快去。”昕贵妃斜眼看了她，又命令一宫女去厨房泡一杯安神解乏的茶。
昕贵妃梳洗了一番，换了身浅兰色长裙，重新化了一个干净清秀的妆容，让晴茉带着泡好的芬芳四溢的茶，向慈宁宫前去。
太后从寺庙里祈福完回来，正是疲惫的时候，这时候也是嫔妃表现孝顺的好时机。
——
太后刚刚到达宫里不久，这一趟让上了年纪的女人浑身酸痛。她紧蹙眉头，将手肘撑在桌上，戴着硕大翡翠戒指的手指轻揉着疼痛的太阳穴，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
“昕贵妃有什么事吗？”太后甚至没有睁眼，身边有好几个宫女在为她捶背捶腿，却还不能缓解她的不适。
“太后辛苦了，杨抒不能为太后分担烦恼，心下实在难受，就自己泡了一杯解乏茶，希望能尽一点绵薄之力，让太后能恢复精神。”昕贵妃放低声音，乖顺地说着，又示意晴茉将茶奉上。
太后总算睁开眼，接过茶，淡淡地说：“有心了。”
昕贵妃没说什么，只是嫣然一笑。
揭开杯盖，清香袭人。太后饮上一口，幽香，鲜雅，浓郁的甘味不禁让她紧皱的眉头稍稍放松。
昕贵妃见太后面露满意之色，虽喜上眉梢，但又赶紧抑制住，调整好情绪，解说道：“这是用薰衣草，甜菊，百合，千日红，迷迭香泡制成的。”
“嗯，昕贵妃手艺真是好。” 听到太后的夸奖，昕贵妃适当的谦虚道：“哪里，哪里，杨抒毛手毛脚的，手艺一直不长进。太后给了这么大的鼓励，杨抒回去真该努力提高手艺了。”
“来人，赐昕贵妃珠钗衣饰。”
昕贵妃又惊又喜，赶紧行礼，道：“谢太后！”
从慈宁宫回到锦香宫，昕贵妃接过递来的绢扇，轻轻为自己扇风，放松地拂过屋里摆着的小盆栽，明显心情大好。晴茉在一旁一件一件地挑拣着太后赐的宝物，赞道：“不愧是太后啊，东西都是上上等的。”
——
人就是不一样。
有些人会为了达到目标而想出千方百计，拼命努力。像昕贵妃。而有些人的脑子早已经锈得连目标都没有了。像林耀。
自从习惯了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床上后，林耀已经完全放弃的任何自觉，如果没有苻笛时不时半强迫地拉他起来活动一会儿的话，这个懒惰的人应该已经长蘑菇了。
苻笛去给他煎药了，每天三餐的之后梵遥轩内都会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林耀甚至觉得自己的嗅觉已经被这种辛辣的药味给腐蚀掉了，天天这样的狂轰滥炸，他都快闻不出别的味道了。
林耀侧躺在床上，受伤的腿在上，无聊地翻弄着一本蓝皮的书。他现在的日子就是这么过的。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渐近，林耀便抱怨道：“苻笛，你给我拿的书太他妈无聊了！看得我眼睛都瞎了！”
无人回应。
林耀警觉地坐起来，才惊讶的发现来人不是苻笛。
而是害得他现在只能翻阅这些毫无趣味性的书籍的罪魁祸首。
“你怎么……”已经有好一阵没见到这个少年了，自他从马上摔下来以后。林耀瞪大眼睛，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人该不会还没有顺气吧……林耀暗暗揣测少年的心思。
李胜历就低垂着眼睑站在林耀床边，不说话也不动弹，好像一尊俊美的雕塑一般。
最终还是林耀先开口打破沉默。“有事吗？”少年耷拉着脑袋，卷翘的睫毛微微一颤，玄色罗衣衣袖下的手握成拳状，半晌才别扭地回答：“没事……”
然后，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坐下吧，那边有椅子。”林耀见他站了半天，自己都替他觉得脚酸了。
“你的腿……好些了吗？”李胜历不回答他的话，而是提问起来。林耀见他衣袖下的拳头紧握得指骨泛白，便猜出少年此时心情紧张。
“好很多了，也没那么严重。”他本可以大声控诉，利用始作俑者的不安来反击。但是林耀不会这么做。在这个少年身上，他频频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家人的羽翼下，做事为所欲为的叛逆的影子。男孩生性都是顽皮的，不过是在这个时代，这种顽皮像是挣脱牢笼一般，被放大了而已。
“你不生气吗？”李胜历抬头，两汪清水似的杏眸直视林耀，他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
“不生气。”林耀实话实说，怕少年不信，还又强调了一句“真的。”
杏眸里流转着悲喜，又夹杂着惊疑，虽然目光紧锁着林耀，似乎想确认真假，又忍不住想要避开林耀的视线，张皇得似乎要破窗飞去。少年用力地咬着下唇，好像在压抑什么情绪。
这样孩子气的反应把林耀逗笑了，“扯平了？”
或许是因为林耀这明显的哄孩子的语气让少年忽然清醒，李胜历又恢复了以往轻狂小王爷的形象，昂着头，哼哼道：“本王准了。”
碰巧苻笛端着一大碗乌黑液体从厨房回来了，她进门一见到六王爷，立刻喜笑颜开。李胜历整理好情绪，淡淡地示意正行礼的苻笛可以起身。
苻笛一边把药端到桌上，一边偷偷朝林耀挤眉弄眼。林耀当然知道这丫头在暗示什么，干脆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该回慈宁宫了。本王走了。”虽然李胜历又端起王爷架子，但在看见林耀满脸笑容地朝他挥手时，还是忍不住别扭地也挥了挥手，然后就像火烧屁股一样飞快地逃窜出去。
徐公公在梵遥轩门外已等候多时了。
今日本来是太后派他送东西给林耀，谁知坐在太后身旁的六王爷忽然就说要跟着一起去。太后虽然脸色一暗，但终究敌不过自己宝贝儿子的软磨硬泡。到了梵遥轩门口，六王爷又忽然命徐公公在此等候，还不等他问为什么，六王爷已经进到院子里了。无奈之下，徐公公也只能在这里傻等着了。
“进去吧。”六王爷从梵遥轩内急急走出来，对徐公公说了声，就立即离去。
徐公公满头问号，纳闷着，刚才六王爷脸上那两朵红晕是怎么回事？难道六王爷在害羞？这个想法刚刚产生，就被徐公公坚定地否决了。怎么可能呢？他服侍太后多年，已深知六王爷脾气。一定是屋里太热了，把人都闷红脸了，徐公公心想。结果才刚刚推开门，一股辛辣的中药味就把徐公公呛得连打几个喷嚏。六王爷一定是被这药味呛红脸的！这下徐公公心里没有疑问了。
进门后，徐公公就发现主仆两人就着一碗中药正吵得火热，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到来。
“主子！快喝下去！”苻笛将瓷碗伸到林耀鼻子下。
“不要！”林耀将碗推开。
“必须要！”苻笛急得扯开嗓门，“太医说了，这个药对身体好！”
林耀赖皮地一个躲闪，“我不喝！我的身体我做主~”
苻笛抄起一旁的木杖，使劲戳起林耀腰上的痒痒肉，一边还大喊道：“主子，你就喝了吧！”嘴上说得恭敬，手上的动作却毫不留情。
“啊~哈哈哈哈哈~我，我……我喝！我喝就是了！”林耀被她戳得全身紧绷，像一条泥鳅一样在床上扭来扭曲，虽然止不住哈哈笑着，可实际上他可没觉得好笑！最终只能喘着气投降。
徐公公见这一仗结束了，才轻咳几声。
“呀，徐公公。”苻笛一回头，立刻恢复平时的小丫头模样。刚才威猛得像老母鸡一样的样子，仿佛只是徐公公的幻觉。
徐公公点点头，朝床上那位正被迫喝着中药的人问道：“林耀，你好些了吗？”
林耀“嗯嗯”应了几声。
“太后让我把这些瓶瓶罐罐拿给你。本来早就该送来了，但是你们也知道，最近太上皇身体不好，太后一忙，就耽搁到了现在……”徐公公说着，一边把手上的东西交给苻笛。
“是什么？”林耀好奇地问。
“西域的护肤品，有美颜的功效。太后说，既然皇上已经将你留在宫里了，就该好好保养自己，切不能做有失皇上颜面的事。”徐公公原话照搬。
“代我谢谢太后了。”林耀干巴巴的笑了几声，脸上的表情却跟吃了苍蝇一样臭。太后分明就是在嫌自己丑，给皇上丢脸了嘛。
徐公公已经完成任务，临走前关心了林耀几句，又吩咐他近期要谨言慎行，尽量不要惹出什么大事。
“为什么？”林耀追问。
“唉……”徐公公神色忧虑，压低声道：“这宫里怕是要出事喽！”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