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凤栖梧》宸雎

13、坊间遇难

　　天气渐渐转凉，曾经红火的枫叶飘零在寒风中，妖艳退却风华不再，瑟缩着展示最后的美好却仍然无法反抗注定的命运。

　　芷曦茫然地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这个看似满满的都是人的地方却空落的没有一个人了解自己。芷曦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眼前的一切飘渺而虚无，宛若隔着纱的幻境。

　　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曾经那个不知人间愁为何物的少女去了哪里。芷曦你这个大傻瓜，说好什么都不在乎的，说好不会被俗气的儿女情长牵绊的，甚至都不想嫁人，怎么现在却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那些所谓的公子名流向来是不入自己眼的，可现在自己满脑子都是“楚墨引”的身影。他慵懒地靠在书架上为自己取书，他和自己心照不宣的会心一笑，他专注看着自己的样子。一点一滴都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原来有的感情注定在第一眼就深埋在心底，等着触发的一瞬间，等着将自己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芷曦懊恼地揪着头发，就你傻，就你笨，人家根本都不拿正眼瞧自己，也不想想自己什么出身，怎么就那么多妄想呢？为什么还要如此执著。用力甩甩脑袋，我是肖芷曦，我不会对任何人动心，不在乎他楚墨引怎么看自己，这些只不过是自己一时被迷惑罢了，不要紧，不要紧，一切都会过去的。自己还是那个不问世事的芷曦，是那个让爹娘催嫁的肖芷曦。过几天就回家，回家就没事了。爹让我嫁谁就嫁谁，一辈子那么长，嫁给谁又有什么不同呢。

　　芷曦不断安慰着自己，不断试图说服自己不在意。可心头堵的酸酸的感觉却丝毫没有缓解，反而变成万千银针，一针一针刺着她。手慢慢抚上心口，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上，芷曦失声痛哭，悠悠落下的红叶如鲜血般泣诉着心中的幽怨，但无人怜惜。不，在意的。她在意“楚墨引”如何看自己，她不要他忽视她，不要瞧不起她。她绝对不比任何大家闺秀差，甚至可以比她们更好。眼前一次次浮现出那个决绝离去的背影，南飞的大雁哀号着在天际划过一个伤口。芷曦猛地直起身子，飞一般在街上跑起来，难道门第就如此重要，难道小家子就是注定要得不到幸福吗？上天为什么如此不公？

　　脚下愈发地快，她要跑掉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哀愁。

　　突然街角冲出一辆马车，速度不快却离芷曦很近。待车夫看清前面有人要拉马缰绳时早已来不及，芷曦站不住脚直直撞在了车辙上。脑中什么都没闪现便陷入了黑暗。

　　车夫与一个仆人打扮的男人连忙跳下车，扶起芷曦查看状况。车帘子迅速挑起，露出一张少女紧张的脸。
　　“张贵，出什么事情了？”少女高声问，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这位姑娘直冲上来，撞得不清，昏死过去了。”叫张贵的男人微微皱着眉头，用力掐了掐芷曦的人中，却毫无作用。他一旁的车夫则恼怒地盯着昏迷不醒的女孩儿。

　　“张贵，你把她抱到车上，我们带她回府请大夫来看。”车里又响起了一个声音，虽然也带着明显的紧张，但却依然清越动人，透着柔顺的感觉。
　　“主子，不怨小人啊，是她……。”车夫急急上前辩解着。
　　“好了，这事完了再说，先赶紧带她回府。”清越的声音打断车夫急躁而喑哑的嗓音。

　　“主子，这姑娘来路不明，恐怕带回去不大妥当。”张贵略一思量，上前恭敬地说。
　　“救人要紧，我看这姑娘衣着不俗，也不是什么等闲人家的。快点抱她上车。”少女微微探出身子，瞥了一眼芷曦坚决地说。

　　张贵迟疑了一瞬，便迅速将芷曦抱入车内，然后跳上车前。车夫挥舞着鞭子用力抽打着枣红马，像是要把怒气洒在它们身上一样。两匹马一惊急速奔跑起来，绝尘而去。

　　围观的人群望着飞驰的马车消失在视线内，有人惊叹地叫出了声，“清陵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