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秘密》玉尘芊芊

25、意已决

　　意已决

　　“公主，请下轿。”离祭台还有很远，嬷嬷就提醒季轩下来，步行祭拜，以示尊重。

　　季轩头上一色银饰，颈上围着纯白的兽皮领子，一身素衣，脚下一双白靴子，远远望去，连着皮肤，白的恍若透明。

　　他瘦了。

　　萧言成心疼地看着他，默默跟着。

　　季轩跪在父皇母后的神位前很久。嬷嬷知道该扶起了，向身边的宫女使眼色。小茹上前劝起，季轩摇摇头，嘱咐了几句。

　　小茹站起来，朗声道：“公主要你们先退下。”

　　“这……”嬷嬷犹豫了一下，不明所以，但还是行礼告退了。

　　小茹走近何意弦：“将军，公主要您的人退出去。”

　　何意弦为难地看着小茹：“末将的职责是保护公主，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末将万死难辞其咎。”

　　小茹赞同：“也是，那就留下一个人吧。”小茹转身一指，“你留下。”然后又看向何意弦，“请将军在外面好好布置，务必保护好公主。”

　　“是，末将领命。”何意弦退了下去。

　　“将军，公主留下的侍卫不是我们营的人。可是很眼熟……”何意弦的副将提醒何意弦，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那个人不能得罪，说多了也没有用，你不要多问了。”

　　“刚刚，我想了一个问题。”季轩没有回头，仍然跪在父母灵前。

　　萧言成没有跪下，上前在他的后面坐下：“是在告罪吗？”

　　“我爱你。”季轩的语气有些幽咽，“我从来不觉得这是一种罪。”

　　萧言成为前面三个字高兴，微笑回答：“我知道。”

　　“可是，我是周家的人。每当我想到将来，你和皇兄之间，我就……”季轩说不下去，似是疑问，也好像埋怨，“如果没有错，我又为何心里总有愧疚。”

　　“那你想明白了？”萧言成等他说下去。

　　季轩摇头：“我想过，我们是我们，与定朝和燕朝是两回事。但是，似乎也不行。”

　　“我可以让你远离朝堂争斗，你只要嫁给我，以后，只有我们。”萧言成说着，自己也觉得季轩不会接受。

　　果然……“我毕竟不是女子，嫁了人就抛下国仇家恨。如果你的复国之志能在心里扎根那么多年，你能体会我的心情。那时的我，就是现在的你。甚至，比现在的你还要绝望。”

　　“还有另一种可能。”萧言成虽然成竹在胸，可万事都有万一。

　　“那么，倒也干脆。我俩死在一块。”季轩低头轻笑，“所以，我不怕你失败，我怕你成了。”

　　萧言成轻轻揽住他，这是季轩的父母灵前，他不愿太过放肆，只是，他真心要他。“是呀，我也怕。”

　　“我想了想，最后觉得，如何都不能两全，不如和你联手。”

　　“联手？”萧言成不解，联手是要分得利益，可是季轩要什么？如果他要抛家弃国，他要什么？

　　“是的。我要为我母后报仇。”季轩低下头，“周家的血脉是父皇给的。可是，除此之外呢？他对母后多年无宠，放任贼人杀我外公，最后，母后死的不明不白……”季轩说着，抬头看着案几上方的石像，“我恨！”

　　轰隆——

　　外面传来雷声，电闪雷鸣夹杂着暴雨，季轩仍然跪着，脊背却挺得笔直，更加大声地喊道：“我恨你！我恨周家！我要为我和母后讨回一个公道！”

　　萧言成有些惊愕，季轩的委屈，他甚至无法设身处地地想想。同样是和永帝的儿子，一个可以龙登九五，另一个却要从小被当成女子教养，那些被养成女子的习性，让他对自己都是厌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生活。他的特殊，让他只能一个人，都无法有一个亲近些的依靠，只能孤独一人。唯一亲切的母后还……

　　他紧紧抱住季轩：“你还有我，我会帮你的。你还有我，我们在一起。”

　　季轩似乎用尽了力气，倒在他的怀里：“我不想利用你，我不想你为我做什么。我要离开周家，是我自己的事。而我们，只是我们。你一定要明白。”

　　萧言成心疼地看着他，点点头：“我当然明白。即使你心还在周家，我也没有怀疑过这个。”

　　“嗯。”季轩满足地点头，微笑，看着和永帝的石像，“其实我真的知道一些藏宝图的线索。成亲后，我们一起去找吧。”

　　“对不起。”萧言成喂淋了雨身子有些不适的季轩喝了药，扶他躺下。

　　“嗯？”季轩有些奇怪，“你怎么对不起我啦？”

　　“珍嬷嬷。”萧言成有些内疚，“我知道她们都说我的坏话，担心你变心，想把她们支开，没想到，她年纪大了，经不住打击……”

　　提到珍嬷嬷，季轩也有些难过：“珍嬷嬷说的，也是为了我好。我虽然不听，可是她是为了我好。”

　　“是我的错。”萧言成温柔道歉，“我会对你好，让她在天之灵放心。”

　　季轩也能体会他的真心：“其实，现在也不是那么难捱。只是珍嬷嬷操劳了一辈子，本以为将来可以安排她晚年。我难过，但是没有怪你。”季轩看他皱着眉，“你说的，要对我好，否则，珍嬷嬷不会放过你。”

　　“呃……”这时候，外面还在下雨，天色也不大亮，萧言成僵硬地笑了一下，“不敢，不敢。一定，一定。”

　　“那小茹……”季轩想了想，“我还想把她留在身边几年，将来给她找个老实可靠的人嫁了。你不要伤害她。”

　　萧言成恢复正色：“我知道，可是，我要说一下，你的那个表姐。”

　　季轩有些奇怪：“她怎么了？”

　　萧言成皱皱眉头：“我还没来得及安排，她就被皇上临幸，直接册封了。我总觉得，事情太巧了。”

　　季轩有些好笑，摆摆手：“难道谁都要被你安排好？我表姐那么知书达理温柔可人，我都喜欢，皇兄看中有什么奇怪的。”

　　萧言成知道他在说笑，陈云儿现在是皇上的人，他也提醒过了，季轩也不会对她毫不设防，也就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