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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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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加重‘嫂嫂’二字,让应顺水的脸上抽搐了一把。
“我说,老弟,”应顺水厚颜的搭上容羽的肩膀,不管他是谁,叫老弟应该是没错的,“你该不会是来抓我的吧?”
容羽斜了应顺水一眼,扒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冷冷道:“没那个兴致。”
“那就好!”应顺水搓搓手,指了指脚上的那一段黑布,道:“那这个?”
李卓凡在一旁看看应顺水,又看看容羽,一脸疑惑。
“我要你离开此地。”
“嗯?啊啊啊!”应顺水感到脚上束缚变紧,“很痛啊!”
“离开郝台。”容羽抓紧手中黑素,“听清楚没?”
“清楚清楚,只是,为什么啊?”老子在这碍着你了?虽然老子是要走,但是自己走和被逼走是两个概念好不?这地盘又不是你的!应顺水腹诽。
“走不走?”
“啊!!!!”应顺水疼到顾不了形象,弯下腰,虽知徒劳,还是伸手扯着黑布,“知啦知啦!我走就是了!”
哼,男子汉大丈夫能伸能缩。
收了黑素,容羽看着应顺水,应顺水看看容羽,苦着脸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现在就走吧?”
容羽颔首表示正是此意。
“可现在天都快黑了,你不是想让我在外过夜吧?”
“南去三十里,向阳坡上有一处古庙可过夜。”
“你是认真的?”
“你说呢?明日一早,继续南行,加快脚程,不出三日,便可出郝台,进入砚台地界。到那时,只要不返回郝台,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是是!南,是吧。”
“等等。”
应顺水转过身,又“怎么了?”我的小祖宗!
“这些银票,你拿上。”
“哇!”应顺水睁大双眼,一把拿过,细细数了,有十一张之多,然后笑得眉眼弯弯:“老弟够意思。哥这就照你说的做。”
“从此后,我容家跟你再无干系。”
闻言,正把银票往里衣塞的应顺水脑中浮起那在这世上第一眼看见的人。
一身白衣,斜靠门框,笑容浅浅,眸中亮光闪动,周身洋溢幸福感的男人。
“可。”应顺水抬头,对上容羽的眼答道。
本来,自己就跟他们毫无关系。何况还有钱拿,简直妙极。
心里的那点内疚,忽视就好。
容羽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多年前救了自己的那个少年,眼眸中总有隐地的少年,谁也看不清的少年。
“你为何要逃?”抓住眼前人的手腕,容羽问道。
“你想知道?”
“我哥,他想知道。”
“那就让他亲自来问吧。”如果还能遇见的话。
应顺水叫了李卓凡,在容羽的盯视下,收拾了包袱向南去了。
“哦尼桑,你没事吧。”李卓凡见自今日相遇后一直谈笑不停的人突然沉默了一路,忍不住发问道。
“没事。”应顺水脚下不停,甩甩头,道:“你说,我们要不要去买点酒?”
“酒?”
“嗯,这种在庙里过夜的情景,酒可是不可缺少的道具啊。”应顺水见李卓凡呆愣的看向自己,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你还是太年轻了啊。”
酒是个好东西,特别是个好的见面礼。
当应顺水到达古庙,看见庙内五个黑衣人齐刷刷的看向他们的时候,尤其这么想。
想旁边挪动一步,遮住李卓凡,应顺水才笑着轮视那群人道:“嘿!各位好汉好啊!我跟妹妹路过此地,想借宿一宿,不知各位是否方便。”
正对火堆的一溜须长者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我们也是在此地借宿,若公子不介意我们人多吵闹,只管自便。”
应顺水笑着抬抬手,亮出手中的两坛酒,道:“相逢即有缘,我这里有两坛粗酒,不知各位是否愿意赏脸共饮?”
安静的空气渐渐有种凝结的趋势,应顺水感觉自己的手有点酸。
那小子是不是知道古庙是这种情况才让自己过来的啊。
“也好。”长者笑着制止一旁欲言又止的年轻人,道:“明日之后,再要像如此这般齐聚喝酒,想是不易了。”
应顺水牵着李卓凡走进古庙,跟黑衣人排排坐。
戳开两坛酒的酒封,仰头将两坛中的酒各喝一口,然后将酒坛递给身旁人。
本是无语对饮,三轮之后,气氛也轻松许多。
“看公子言语气度,似不是本地人。”长者喝过一口,看向应顺水道。
“确实不是,在下正在四海游历中,途径此地,便停留几日而已。”受气氛影响,应顺水不知不觉也说起了文邹邹的话,感觉自己说的时候舌头都快打结了。
“不知公子对本地有何感想?”
应顺水看了看身旁的李卓凡,道:“...想快些离开吧。”算不上感想,这是应顺水此刻唯一想的。
“想快些离开么?是啊,这里,已不是人待的地方,是地狱!”黑衣人中一名留着八字胡脸已微红的年轻人道。
“诚儿。”老者将火堆挑了挑后转过头看向八字胡,一手按住又传到八字胡手上的酒壶,制止八字胡再喝。
“在客人面前,切勿失礼。”见八字胡将酒壶递过来,老者微微点点头将酒壶又传给了应顺水。
“公子的决定是对的,此地不宜久留。”
“嗯,抱歉。”好像无意中戳中了什么啊。
应顺水总感觉气氛有点尴尬,干咳两声,看着李卓凡想到白天城墙边的情景,道:
“无论哪里,都有好有差,而这好差,在于各地人们自己的取决,想要好便挽起袖子卯足劲向前冲,若不觉好坏有差,那么只要躺着便好,管它处境如何,他人又如何看待。”
“公子的见地倒是特别。”老者笑着道。
“说的好听,想要变好,岂是挽起袖子向前冲便能解决的?何况,现在已不是我们想改变处境而是被处境威逼啊。”八字胡看看老者,有点吃味道。
一瞬间另几位黑衣人本有些迷蒙的眼又泛起哀伤。
‘你每天看那些不痛不痒的鸡汤,知道点狗屁道理,就能过好人生了?’
唯一的好友,唯一认真的对自己说的这句话,又在应顺水耳边想起。
是应顺水作为宅男唯一承认的缺点。
轻叹一口气,应顺水看向老者,道“呐,让我加入吧。不论你们想干什么,我什么都可以干。”
“噢,我们想干什么?”老者脸上表情绷紧,上扬的嘴角上褪去了笑意。
应顺水一一迎向众人陡生敌意的眼,慢慢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四处游历吗?”
见众人皱起眉视线紧盯着自己,应顺水闭闭眼,再睁开,一副不愿意又强迫自己回忆的表情道:“若家还在,谁又愿意过这种漂泊的生活?
曾经,我的家在遥远的山对面。
那里有一个名为丁玲的村庄,丁玲村。
丁玲村被群山包围,山上满是丁玲花,每逢冬天,白色如铃铛般的花瓣便如雪花般撒向村庄,空气里全是丁玲花的香味,甜香甜香的,屋顶上、冰面上、门前小院里都是随风滚动的丁玲花,柔软可爱,人置身其中,其它情绪都会被磨削,只剩下舒宜。
让冬天都变得宜人。
那么其它四季,更是一眨眼便过去。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样的日子会有结束的一天。”说到这里应顺水低下头,听到耳边的询问后顿了顿才继续道:“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有丁玲花的地方就有金子,于是来了很多人,有很多人空手而归,可人还是络绎不绝的,直到有一日,来了一帮有别于其他人的整齐着装的人...那天,是冬季最冷的一天,也是丁玲花最香的时候,
那天,整个天空都被血染红了,丁玲花也成了红色,
在那天之后,再无丁玲村,也再无白色的丁玲花。”
应顺水说完,见周围寂静无声,缓缓的将脸背向其他人。
然后,忍不住露齿一笑:
自己,真是太有才了!
才几分钟就编了个如此感伤的身世,只怕偶像在此也会感怀自己深得真传吧!
凡人们,尽情沉浸在感伤的氛围吧!
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顺便给李卓凡抛去一个眨眼,应顺水才缓缓回过头,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中不中在此一猜:
“看这里的情景,和你们的眼睛,我就知道,你们大概正经历着什么,虽然具体我不清楚,可那感情我是明白的,那是想拼死维护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的赴义!”
众人沉默,中了!
应顺水以自以为最真诚的眼神看着老者接着道:“那时候,我只因去了集市而捡回一条命,同时也失去了尽力抵抗的机会。
每晚梦回,总能在脸上摸到悔恨的泪水。
此刻,看见你们大家的样子,我,想要出一份力,为了你们跟我一样的处境、愤慨,也为了给我自己再一次机会。
希望您能成全。”
一字一顿说完最后一句,应顺水看见八字胡眼中红红似含了泪水,老者闭目沉思,片刻后,老者道:“我们这一趟,多半是有去无回啊。”
应顺水愣了愣,感觉袖子那里的拂动想着应是卓凡拉着自己,关乎性命不能玩笑呢,可是老者眼中的火光怎么那么没有真实感呢。
是啊,自己穿了。
‘你每天看那些不痛不痒的鸡汤,知道点狗屁道理,就能过好人生了?’
要改变,就现在!
“是嘛,对我来说,正好!”
要脱胎换骨的改变,没有什么比死亡的洗礼更有效了吧!
应顺水感觉自己的小宇宙燃烧起来了,心中爆棚的,是渴望奔膨而发的难耐,这种描述不清的难耐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