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十六章 雪归故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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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山庄，后院※
寂静的屋内，只有她一人躺着。透过窗棂，外面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唯独看不见那个她一心牵挂的人。
雪越下越大。
她轻叹一口气，闭目。全身上下疼得无法动弹，使她没来由地想起了那一夜，初秋的子夜，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一夜。倘若没有那一夜，她便不会是今天的冷如霰——败在亦雪手中，败在自己的杀手锏上。
究竟是什么，使一贯心如止水的自己，倾心仰慕，不顾一切地奉献所有？
“蓝。”黑衣女子翻窗而入，“罗霖姗来了。”
冷如霰一怔，扯出一丝苦笑：“她定是要借我的‘寒冰之息’为她二哥解了心脉封印。但如今我伤重至此，没有一年半载怕是好不了。罗剑塬危在旦夕，等不了那么久。苍，请转告她，与其恳求我，不如另寻高明。”
黑衣女子默然应允，视线无意间触到几上一杯茶水，顿时僵住。藏匿在青纱后的表情变幻莫测，似乎这茶水中有什么玄机。她看似不经意地道：“蓝，绛输了。”
床上的女子闭上了眼。
“任风雪山庄如何隐瞒，雪剑剑主失忆的事实终究会被公诸于众。”苍的目光扑朔迷离，“白会拿下最后一战，趁此机会，灭了风雪山庄。”
蓝轻轻地“嗯”了一声。
青纱后的嘴角微微扬起：“蓝，你失了一局，又赢回一局。你猜，日后……白会怎样对你？”她不再观察冷如霰的反应，转身离开前，又低声道：“再猜，无痕若是知道你在茶水中下了‘摧心散’，日后又会怎样对你？”
※前院※
甫一动息，风无痕便觉不对劲。丹田之处空空荡荡，无半点真气。倒是胸口如烈火熊熊，真气暴涨，一颗心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然而面对莫家姐妹凌厉攻势，他也来不及多想，只好堪堪躲过两人的第一式。
莫如柳挥舞着“絮梦九节鞭”，凭空便现出个疾速旋转的漩涡，龙卷风一般向风无痕掠去。当是时，莫如絮“竹柳剑”冷光乍起，一道绿影紧随漩涡之后，亦指敌手！
铺天盖地的气场迫使风无痕出剑，可只有招式却无内力，碰上对方气势如虹的攻击，根本就是以卵击石，不堪一击！
然，风无痕自小与独孤聆风一同长大，师出同门，又曾有幸受过昆仑派一慎前辈的指点，其机智非常人所能比拟。当下牢牢盯住那漩涡，身形微动，不退反进。漩涡呼啸而来，飞沙走石，偌大的高台如危楼般摇摇欲坠。风无痕认准时机，举剑刺入那漩涡中心，登时将它化解于无形！
紧随而来的莫如絮一怔，再度回神时，她的咽喉已距风无痕剑尖不到一寸处！
纵使不甘心，她仍道：“多谢风少侠手下留情！”话音未落，又是破空声起，莫如柳手持“絮梦九节鞭”攻向风无痕身后。鞭分九节，如一条嘶嘶吐信的毒蛇，张大巨口扑向内力尽失的风无痕！
风无痕下意识运气闪躲，胸口却倏然爆裂开般疼痛难忍。一瞬间的窒息使他眼前一黑，唯有拼尽全身力气用剑挡住两大命门，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观战之人喧哗不已。有人说这风无痕背叛缥缈宫，终于遭到天谴；有人道风雪山庄在这等关键的比武中派出风无痕实在托大；更有人大胆预测，明年的今日，便是风雪山庄的忌日！
“诸位，诸位，请听我说。”零星朗声道，“四场比武结束，风雪山庄与缥缈宫战平。各位稍事休息，半个时辰后将是此次‘天定伯仲’比武大会最为关键一战——雪剑剑主万俟雪韵对阵我缥缈宫宫主凌霏雁！”
※后院，桃花林※
脑中一片空白。
漫天飞花，漫天飞雪。雪与花缠绵着飘落，宛如结了一层薄薄的粉纱，静静地保护着林中的白衣少女。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大，却柔和得仿佛和着春风，将人心都温暖了。
白雪抱着决晴、抱着风剑，努力抑制浑身的颤抖。
现在，只能靠自己了。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她见识过凌霏雁的“泣焰”，那是怎样充满戾气的一条长鞭！就连独孤聆风……就连独孤聆风都无法一招取胜，自己就算穷尽力气，也没有办法赢的。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硬着头皮上吗？那岂不是要毁了整个风雪山庄？但，临阵脱逃是一点都不现实的啊。
绝望了。
独孤聆风，万俟雪韵，为什么我要承担你们所需要承担的一切？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大雪纷纷。
“唉，被逼到这份上，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蓝光乍现，先前在余杭见过的蓝衣女子再度出现在了白雪面前。她抱胸啧道：“既是命，单凭自己的力量逆转着实不易啊。不过幸好，你现在又有一次机会能改变现状。”她认真地盯着白雪的眸子：“你，信不信命？”
※千里之外※
“你，信不信命？”镜中是蓝衣少女姣好的面容。
仙人抚着怀中少女的长发，唇畔挂着一丝隐约的笑，脸色却越发苍白。逆天的代价，不仅仅是法力的衰退，甚至上天已不信任自己，非要派出使者来扭转这段走入歧途的命运吗？那么，那么……天谴也不会远了。
他叹息，目中却无一丝畏惧。
焕，不是我不帮你，不是我解除法力，而是天注定，万俟雪韵必须回到这个世上，完成她的使命。
※风雪山庄后院，桃花林※
天地一片白皑皑。
笼罩在璀璨光芒中，白雪的魂魄自头顶泥丸穴飘出，升上九天。
有人要回来，有人就必须离开。
虚空之中，是两人心灵的对话。
——哼，面对凌霏雁的挑衅，你才肯将躯体还我？
——不，不是这样的。我……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趁人之危，可……
——不要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假扮雪剑剑主时的魄力去哪了？幽蕴，纵使你接近艾岚，你可知他为何肯收留你？血魔尊的心思，你猜得透吗？
——我……我……
——可以了，你走吧。进引魂钟也好，灰飞烟灭也好，与我无干。
——万俟姑娘，我还有一事相求。
——怎么，霸占了我三年躯体，要还我还有条件？说。
——请，请帮我照顾艾大哥。
——这与我无干。
——为什么？你是雪剑剑主，还是妖界之王，连这点小事你都不愿意帮我吗？
——这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魔魂上身，他已无药可救。
——怎……怎么会……
——够了，你好自为之。
蓝光忽闪，三魂七魄自天而降，钻入白雪泥丸穴中。
少女明朗地笑，道：“万俟雪韵，真是好久不见。你也真是有毅力啊。那冤魂占了你的身，你倒是不急，三番五次扰乱她的心神，指引她假扮你走到今日。啧啧，果然不愧为雪剑传人，我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万俟雪韵睁眼，低头打量这躯体一番，终于展露笑颜：“多谢。”
“谢也不必啦。”少女打了个哈欠，“这还有好几个烂摊子要你收拾呢。喏，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比武大会就要继续了。看在有些交情的份上，告诉你，妖界的事可比江湖复杂多了。我走了，有缘再会。”话音未落，她便凭空消失。
鹅毛大雪翩翩而下，落在雪韵掌心，不化。
“我回来了。”她喃喃自语，“聆风、焕、剑塬、阿岚，大家都会好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十六章 雪归故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