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亏本契约》闲阶拾花

101、【八十九】赵氏

　　宋代距今已经千年，历经战火、天灾至今，其实原本的宋皇宫已经并不存在，而且因为宋代建筑多以纯木质为主，所以不要说大内皇城这种标志性建筑，就连寺庙塔楼都没剩下几个了，然而赵氏竟依然有办法真的住在宋宫里。
　　展令飞落地的位置是一座古城门前，厚重的城墙上写着三个大字“大梁门”，然而这也不过就是一座城墙，而且看起来很可能还是现代复原的，城墙后面是宽阔的大道和现代气息十足的城市风景，然而不知是今天的天气格外阴沉，还是因为萦绕在开封上空的魔气还没有完全散尽，展昭总觉得这座古城门阴森森的不舒服。
　　展令飞走到城门下，无视马路上迎面飞驰而来的汽车，直直走进了城门，展白两人心知展令飞的举动必有目的，也不出声，都仔细看着。果然，那辆汽车也似乎完全没有看见站在马路正中央的展令飞，直接撞了过来，但就在它即将挨上展令飞的一瞬间，城门洞里的空气一阵波动，展令飞的身影眨眼消失，“半空间？”展昭低呼一声。
　　所谓“半空间”就是在正常的空间之外拓展出一个如同镜子一样的空间，能倒映原本空间的样子，却又不会对原本的空间有所影响，但这个空间也有一定的局限，就是它只能倒映原本地里位置的样子，而且在开辟之初，是完全复制，也就是说，如果开在一间公厕里，那么连里面的屎都会一并给你复制一份，不过这个空间里复制出来的东西，到底只是映像，无法带入正常空间就是了。这种半空间视创造者的能力而各有不同，魔界曾用来制造人尸的废楼就是一种半空间，而青丘这些异界，其实也应该算是半空间。
　　白玉堂霎时也冲了过去，在那阵空气波动来不及平复之前一头扎了进去。
　　展白两人眼前景色忽然一变，恢弘的宫殿群在眼前铺开，雕梁画栋、珍奇植物交映其间，不过两人还来不及仔细欣赏美景，就看见远处正冒着黑烟，展令飞已经当先飞了过去，白玉堂犹豫片刻，也啧了一声跟上。
　　展昭心头一紧，挺直了背，看来赵氏也遭到了袭击，但是现在他与白玉堂的情况都十分糟糕，虽然展令飞的气势很足，不过展昭还是难免紧张。
　　三人很快到了烟源处，有赵家人远远看见他们就武器上手，一脸的戒备，“赵祯呢？”展令飞没有动手的意思，赵家人便也只是戒备，没有真的动手。
　　“敢问阁下是？”虽然这一片宫殿四处狼藉，还有不少伤员来不及抬走，都在就地救治，但开口询问的人还是显示出了赵家人普遍的冷静和谨慎。
　　“展家家主，展令飞登门拜见。”展令飞淡淡的报上名字。
　　那人显然没有听说过展令飞的名字，不过展家在这一行里也算有名，所以他点点头，只是目光在白玉堂脸上停留了一会，皱了皱眉，不过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请阁下稍候，在下这就去通报，赵家方才突然遭袭，招呼不周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展令飞也对他点了点头，那人又对身边人低声吩咐了两句，就转身往后面的宫殿里去了。
　　这会儿共命术已经起效，展昭觉得恢复了不少，觉得这么让白玉堂抱着实在是很不好意思，特别是等一会赵祯和公孙策如果都出来，就更让人尴尬了，于是他拉了拉白玉堂低声说，“我没事了，放我下来吧。”
　　白玉堂没理他，低声斥道，“别乱动。”他抱着这猫还挺舒服的，才不想放开。
　　赵祯就在后殿里，不等展昭再说话，赵祯就已经来了，身后还跟着涂善。涂善伤得不轻，衣服上大片大片的血迹甚至都没有干，走路也有点瘸，右手下垂的样子显得不太自然，走路时也不敢有大动作，不过他还是一步不离的护在赵祯身后。而赵祯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外伤，但是脸色苍白得吓人。白玉堂一笑，“看来刚刚赵祯一定很狼狈。”
　　“嗯？”展昭不解的看着白玉堂，这两个人怎么看都是涂善更狼狈吧。
　　白玉堂解释说，“你看他头发和衣服都一丝不苟，但是却没戴眼镜。”
　　展昭也注意到，赵祯今天没戴眼镜。不过赵祯其实并不近视，他的那副眼镜是平镜，上面施加了一些术法，让他能够看破大多数的隐形术而已。虽然展昭并没有见过赵祯不戴眼镜的样子，不过就算不戴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吧。
　　白玉堂咧嘴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他都习惯了戴眼镜的，今天怎么会突然不戴的呢？肯定是刚才跟人动手的时候打碎了。”
　　展昭看着赵祯，想象了一下他眼镜被打碎那一瞬间的样子，的确是有些狼狈，尤其是赵祯这人平时最注意形象了，对比之下就显得尤其狼狈。白玉堂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展昭摇了摇头，他真不想告诉他，刚刚他被雷劈的时候，那一身焦黑的乱毛，比赵祯狼狈一百倍。
　　赵祯走过来看了一眼展昭和白玉堂，挑了挑眉，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眼底里那一丝幸灾乐祸比白玉堂也不遑多让。
　　赵祯转头看了看展令飞，他不认识展令飞，他一直以为展家的家主是展老爷子，但既然展昭跟在身边，那看来这人身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他还是要问一问。
　　“我以为展家的家主应该是展老爷子，是我有所误会了吗？”
　　“家父的确是家主，不过是上代家主，在下曾有一段时间不在族内，这段时间也是由家父代理展家事务，所以皇帝陛下不必怀疑。”展令飞坦诚道。
　　赵祯点点头，展家内部事务他也不好细问，“那么阁下此来是为？”
　　“神魔局。”
　　展令飞的这三个让赵祯瞬间神色一凝，“那就请后殿喝茶吧。”
　　赵祯带着三人绕路去了另一座没有被波及的殿宇，这里与方才的位置有些距离，走来的一路上赵祯心思百转，在思考等一下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又该如何从展令飞和展昭白玉堂身上套话。然而到了地方，刚刚分宾主落座，展令飞就开门见山，“陛下这一路都沉默不语，想必是对眼下状况有所斟酌吧，不过恕在下直言，现在时间紧迫，冥界已经发生了问题，人间的事肯定无法干预了，要对抗神魔局也只有参与其中的人。”
　　白玉堂刚把展昭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立即就有人进来送茶，然后对着赵祯行了礼，又安静的退了出去。那些人的举止礼仪，就这里真的是皇宫大内，而坐在主位上的赵祯也真的就是人间帝王。
　　不等展令飞再次开口，赵祯就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捏了捏眉心，作为赵家的家主，他已经习惯了信息的吝啬，但是显然现在不是吝啬的时候，他抬起手打断了正要开口继续说话的展令飞，“既然如此，那就先说说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吧，你们展家知道的一直都比别人多得多。”虽说已经决定开诚布公的合作，但这句话里多少还是透出几分不满来。
　　展令飞一笑，抬手一指展白两人，“这两个笨蛋被魔族袭击，差点就挂了。”
　　一句话，简单明了，白玉堂的眉毛一下就立起来了，要不是现在他浑身疼，懒得动，肯定上去揍他。
　　赵祯点头表示果然如此，“我这边应该不是魔族。”
　　“嗯。”展昭和白玉堂一齐点头，刚刚他们一进到赵家的半空间，就感觉到空气中残留的气息很像神族。
　　“是神界？”赵祯这句虽然是问话，但口气中带着几分笃定，纵然他没与神界任何一人打过交道，不过魔界和冥界都见过了，这个完全不同的第三方，自然就是神界了，而且他也不会天真到，因为一个“神”字，就将他们设想为助人为乐、除暴安良的正义人士。
　　“聪明。”白玉堂对赵祯的智商表示点赞。
　　赵祯没理他，脑子里迅速将从质英灭世至今的所有事情理了一遍。
　　首先，质英灭世应该是一时冲动，并不在神魔局的计划里，质英回去之后就发生了巨变，冥界对人间关闭，魔界击杀展昭和白玉堂，而神界则来了赵家，神魔双方同时违背不能被人类感知存在的赌约，“难道神魔局已经破局了吗？”赵祯喃喃的说出这个极其有可能的推论。
　　“十有八九。”展令飞淡定的接道。
　　展昭和赵祯同时皱眉，展令飞口气道是轻松，但如果神魔局真的破局，对人间而言，后果可能十分严重，因为拒庞统所说，神魔双方曾经在人间爆发战争，几乎导致人间崩毁，是因为冥界从中调停，建立了神魔局的赌约，人间才免于灾难。但事实上，对神魔甚至对冥界而言，人间的存在并非必须的，所以即便人间真的崩毁，对他们三方而言，也没有什么影响。最糟糕的是，神魔力量远超人间，人间只是三界作用下生成的副产品，脆弱到只要各界域的君王真身来到人间，人间就会毁灭。所以如果神魔双方再次选择人间作为战场，人间界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