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属夏》健忘的蜗牛

3、第 3 章

　　因为睡意全无，闭上眼睛，又都是尧冰尧冰尧冰，所以我干脆坐起来写作业。那几个也都躺下来了，当然，还是在骂尧冰不识好歹，齐梦然夺我所爱。突然想起来以前在晓媛的某本言情小说里看到的一段话，说大学里，如果有一个人谈恋爱了，那就是一整个宿舍的人都谈恋爱了，一个人失恋了，那就是一整个宿舍的人集体失恋了。当初我追尧冰，她们热火朝天的帮我出谋划策，现在我失恋了，她们又联合起来，“一致对外”。我不禁莞尔，其实失去尧冰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毕竟，我们从未在一起过。现在也只是让我对这一点有了更为清楚的认知而已。
　　午后2点，寝室里面闷热的要命，握着笔的手心全是汗，额头上的汗珠滴到本子上，手从上面移过后，页面变得湿皱皱的。
　　“姐，有蚊子……”睡在我旁边的多多喃喃的说。这会儿她们都出尽了力气，早已呼呼的睡着了。
　　我起身从抽屉里拿出李字闻香，在多多的脚边点了一盘。看见对面的哈哈也在蹭脚，于是在另一头也点了一盘。心里琢磨着晚点可能会有一阵雷雨。
　　点完闻香，我去卫生间洗了吧冷水脸。
　　回来后继续写。
　　“姐，热嘛。”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把唐慧桌上画着喜洋洋的塑料扇子拿起来，作业本子放在桌上，椅子推到桌子下面，重新盘腿坐下来，给她扇风。
　　我真是被她颐指气使惯了。
　　我手上没事情做，就又重新想起尧冰来。我上初二的时候，和尧冰调到一个班。尧冰那时候就因为成绩突出长得高帅被包括我在内的一大批女生仰慕。我妈妈正好是班主任，为了能让她的数学总是不过70分的女儿能学好数学，她就让数学课代表尧冰成为了我的同桌。我怕妈妈发现我的心事，故意面上表现的不情不愿，其实我那心里别提有多得瑟了。更是在同样对尧冰有想法的女生面前直言不讳的说“尧冰，从今以后就是我的啦！”以后，我上课基本上就是在偷瞄尧冰的脸中度过的。我还记得第一次跟他说话的情景。
　　“你好呀尧冰，我叫穆楠，你呢？”我做了一节课的思想斗争，脸红耳热的就冒出了这么一句开场白。
　　“……”他嘴角轻扬了下，但还是继续做题。
　　我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蠢，低着头只顾不好意思了。过了一会，我又继续搭讪。
　　“我数学不好……”，我真怕他说关我什么事，声音轻的我自己都不能听清下面一句，“你，你要教我的……我，我妈妈说的……不懂就问你。”说完这句话我觉得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我把头都低到桌子上了。
　　“哪一题？”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尧冰的声音，也是尧冰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当然，也是他第一次看我。都说农村的孩子皮肤很黑，但是眼前的尧冰，他的脸像月光一样又白又静。一双眼睛大而黑亮，鼻子很高很挺，薄薄的双唇紧紧的抿着，好像刚才根本没有张开说过话似的。
　　那晚我在日记本上只写了一句话——尧冰对穆楠说的第一句话“哪一题？”。
　　这以后我的问题越来越多，不光是数学，英语，语文，只要是要上的课，我都有问不完的问题。因为如果我问他学习以外的问题比如“尧冰，你老家在哪里啊？”“尧冰，你暑假回老家吗？”之类的，他都一概不理，写他的作业看他的书，如果我契而不舍的继续问下去，他就会轻飘飘的抬头，冷冷的看我一眼，继续埋头，有时候估计他忍无可忍的时候会加上一句“你成绩很好吗这么闲？”为了跟他多说点话，我只有不停的找课本上的问题问他，因为他对此有问必答。而且即使很多遍以后我还是一脸茫然，我承认我的一脸茫然有时候是因为把心思都放在他脸上和声音上，有时候直接是故意装的，但是无论哪一种尧冰都从来没有不耐烦，说的平平静静，仔仔细细。为此，我的成绩的确进步不少。
　　时光一点点的流淌着，我已经渐渐的习惯了尧冰，习惯他的沉默和平静，习惯了一遇到不懂的问题想都不想的直接问他，现在想想初二上学期期末考试全班第三名的成绩那纯粹是尧冰一手栽培出来的。当我看着我和尧冰的名字排的是那么近的时候，我觉得人生美妙极了，感觉这辈子都该是这样的。可是，一辈子它远远超出了我所想象的长度，这个长度足够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来摧毁我的美丽遐想。
　　初二的下学期，我还是和尧冰坐在一起，这个时候我的脸皮已经很厚了，所以问的问题当中都会穿插些别的内容。比如——
　　“尧冰，这个帽子好看吗？”——“在这里画条辅助线，先证明它们相似”。
　　“尧冰，三班的班花脸上好多痘痘一点都不漂亮。”——“这里考的是过去完成时。”
　　“我今天早上跟你一样也吃了狮子头、”——“把只要……就，改成只有……才。”
　　“尧冰，我好喜欢李若彤哦，我要是小龙女就好了，你喜欢小龙女吗？”——“……，你这次化学及格了吗？”
　　“……”
　　闲话都被他过滤掉了。但是这些都足够让所有爱慕尧冰的女生对我羡慕嫉妒恨了。所以当学校开始传言我和尧冰在谈恋爱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是真的。
　　如果没有后来巷子里的事情，我真的以为那一天尧冰所做的是因为他也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