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君侧：许帝欢颜》绯夭

4、游湖2

　　“少主果然耐不住寂寞，此时便已思嫁。”姬别情还未转身，便听得一道温温凉凉的声音传来，东方修修身而立，站在船舱门口，遮挡了些许晚霞，面上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手抚折扇，玩味道。
　　“参见皇上。”满仓人皆弃了晚膳，跪地叩见天子来临，唯独墨羽和姬别情仍旧站着，不顾季程地再三提示。
　　“放肆！竟敢对尊上无礼！”墨羽提剑，冷然道。而然心中却是大骇，当年的阿修竟然是现今的泽漓帝王！可是，不管朝廷政权如何变更，江湖，从来都有自己的规则。
　　“如今你已经是尊上了？”东方修瞟了一眼地上满头大汗的众人，而后盯视着姬别情，恶意道，“星燎原那老头儿死了么？”
　　“啪”结结实实地一下脆响，骇得跪地地人把头放得更低，连季程都不敢抬眼去看东方修的脸色，也没了胆色去斥指自己女儿的行为，这一巴掌，已经是灭门之罪了。
　　“东方修，你不过是本尊养的一条狗，如何敢直呼先父名讳？”姬别情甩了下手掌，拿过桌上的丝帕细细擦手，自在随意地坐在梨花木椅上，“本尊倒是好奇，当初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尊上既说东方修是狗，自当学会苟延残喘。”东方修嗤笑一声，手指不经意抚过脸颊，掩去眼中的杀伐之气。
　　东方宇自画舫间架起的木板上走来之时，正巧见着季家长女掌掴帝王的景象，惊得差点掉进水里，余惊未定地拍拍胸脯，回头问道：“这是你家方回来的大姐？”
　　季钰抿抿唇，“启禀王爷，许是吧。”而后有些担忧地张望着船舱，生怕出些状况。
　　“起来吧。”东方修抬手，示意跪地的人起身，“不想朕的故友竟是季氏大小姐季情，真真让人意想不到。”季程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这般，该是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了。
　　“季情？”姬别情微微歪头，露出缅怀之色，叹道，“这个名字，本尊已经许久不用了，而今的名讳是姬别情。你若连这都记不得，看来脑袋也没的什么用处，不若砍了。”
　　“几年未见，你的脾气倒是见长。”东方修满不在意地笑笑，而后转身便坐在一边的靠背椅凳上，笑道，“这位是季夫人？”
　　“妾身刘氏，参见皇上。”刘氏带些惶恐地偷眼瞟着这年轻的帝王，都说东方修喜怒无常，这般笑着，更加骇人。
　　“你是要为情儿做媒么？”这般暧昧的称呼，东方修说得自然，似乎已经唤过千百次一般流畅，姬别情不由皱眉，带些疑惑。
　　刘氏察觉了什么，只敢低了头，怕惹怒天颜，方才的说媒，似乎不是一个明智之举。“朕这里倒是有个人选，”东方修沉吟，以手支额，“年方二十，相貌俊朗，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膝下尚有一子，后宫粉黛三千，位居当朝第一人。”
　　“皇上！”季钰惊呼，跪地道，“皇上莫要开玩笑了，家姐方才回云都，是无意冲撞皇上的！”
　　“季嫔，朕的作为何时容得你来质疑？”东方修冷了容色，眼睛微微眯起，带出煞气，骇得下跪之人不住发抖，“季程，你这女儿朕便留下，何时管教好了再送进宫来。若是管教不好，便不用送来了。”
　　“是，老臣遵命。”季程跪地叩首，着人扶起了面无血色的季钰。
　　“姐姐，三天之内，阿修等你答复。”东方修站起身，俯首在姬别情耳边低语，手很随意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形容暧昧。东方修本是要起身，却被鼻尖的幽香诱引得迟迟不愿抬头，她，终是像许多年前一般诱人。
　　“东方修，本尊是来办事的，不愿节外生枝，你我的陈年旧账本尊便不愿计较了，留你一条狗命好了。”姬别情隔开两人的距离，指尖锋芒之处，血迹蔓延。东方修捂着手臂退开，衣袍上沾染了血迹，在紫色的袍子上晕染开，靡丽妖艳。
　　“哈哈哈哈！季大人生的好女儿！”东方修大笑着离去，留下一路蜿蜒的血迹。东方宇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么一出闹剧，崇拜地看着姬别情，自来熟地握住她的手，倒是小心地避开指尖的锋芒，“女侠，本王东方宇，幸会幸会。”
　　“笨王？你的胆子很大。”姬别情扯起一抹怪异的微笑，而后便是“咔嚓”一声，骨节错位的声音。东方宇干嚎着握着自己的手腕，控诉地指着姬别情，泪眼汪汪。“星宿殿的威名不容任何人玷污，本尊便是代表着星宿殿，还不快滚？”墨羽适时地抽出腰间宝剑，骇得东方宇立时逃窜，只是他刚逃到木板中央，还未来得及到他的画舫，东方修便着人撤了木板，富贵逼人的闲散王爷便成了落汤鸡。
　　“东方修，你这是做什么？”东方宇在水中扑腾，怒火冲天地看着船头意态闲适的东方修。
　　“朕只想告诉你，东西不能乱拿，人，更不能乱碰。”东方修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画舫中的姬别情，手中折扇敲得啪啪作响。东方宇低咒一声，只得靠着自己完好无缺的左手往岸上游去。两边船头皆站满了人，却是无人胆敢动作，只因东方修一直站在船头看得兴致勃勃。
　　季娆心有不甘地瞪了姬别情一眼，却不敢言语，季雪安抚着嘤嘤哭泣的季钰。而姬别情提了一壶酒，便向船舱的仓房走去。
　　一别经年，阔别如斯，竟还是免不了狭路相逢。若是天意如此，到底会是谁的剑，占满复仇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