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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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婕长公主兴冲冲造访将军府的时候，白皖小王爷和清扬正在玩蒙眼捉人。
一路封住了下人的口不叫通报，长公主进到将军府正厅，笑眯眯推开了窗户看出去，正好看到院子里，自家弟弟用手绢蒙住了眼睛在东摸西摸。
而叶家那位武功和冷傲一样出名的女将军，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却真的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等着（！）。
要说武功好，干什么都有优势，虽则清扬规规矩矩站在了原地没动，但凝定心神，敛下了呼吸之后却是毫无声息，和一块石头一棵树没什么区别，小王爷耐着性子摸了一圈，连个衣角都没有捉到。
于是白皖果断地左脚绊右脚摔倒了，坐在地上半天没起来，也不见他摘下手绢，低着头好似在生闷气，又好像是疼的动不了。
于是长公主毫不意外地看到，叶家的姑娘走过去想要把白皖扶起来，然后被自家弟弟一把抓住了衣襟。
看着白皖得意洋洋写着“抓到你了！”的欠揍笑脸，长公主只想用力扶额。外人看来是个翩翩贵公子，自己这个当姐姐的却是一清二楚，自家这个小弟弟肚子里没心没肺的，只剩下心眼儿了，正经用处半分没有，鬼点子比哪个都多，大老爷们耍花招欺负人家小姑娘，也不嫌丢人……
难为叶姑娘不跟他计较，当真是个好脾气的。
接下来两人角色调换，清扬蒙上了眼睛数到二十，开始四处摸索。
要不是身边的小侍女拦住了，长公主几乎要冲出去揍人。小王爷果然不愧私下里众人给他的“下限深不可测”的评语，就为了不被清扬捉到，一个蒙眼摸人的游戏，他就真好意思爬到树上躲着。
清扬在四周走了走，凝神听了一会儿，摇着头解下了蒙住眼睛的布帛：“我认输，你藏的太好，我找不到你。”
她冲着还猫在树上的小王爷伸出手，在长公主看不到的角度，笑得眯起了眼睛：“白皖你自己能下得了树吗？我扶着你，不必害怕。”
小侍女还跟在身后嘀嘀咕咕：“小王爷和叶将军看着是挺好的，不过怎么这么别扭呢……”长公主已经一阵风溜出了将军府，还八什么卦看什么热闹啊，这种丢人到家的弟弟，我白婕根本不认识他不认识他全家！（……）
其实，也不能怪长公主这么大张旗鼓的跑来试探，白小王爷二十年来都没个定性，成日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如今居然能这么专心致志地只往一个女孩儿那里去，依照着太后一直以来对于“给小儿子娶亲”的热心程度，其实早就该圣旨赐婚御驾求亲了。
若不是这位女儿家，是云中叶氏的女将军，若不是小王爷从来只偷偷摸摸地翻墙，不肯走正门，不肯堂堂正正地拜访。
上元节那天午后，白皖与叶清扬对坐在她家凉亭里。
两个人，一局棋，三两盏酒。
清扬执黑，正襟危坐腰挺得笔直，小王爷执白，懒洋洋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伸到檀木做的棋盒里抓了一把，眼神却还凝在棋盘上。清扬微微扬头，正好看到他无意识地捏着一枚棋子，轻轻敲打自己的嘴唇。
一局终，她收拾棋盘，白皖笑眯眯拎起一旁小小的酒坛，替两人满上。凌冽的酒香，竟是陈年的青阳魂。
清扬棋风便如她的枪法，大气雄浑，攻则如火燎原，守时步步为营，白皖却似游龙夭矫，飘忽不见首尾，两人棋力相当，未计胜率，几盘下来各有输赢。
黑白纵横间，天色一重重晚了下来。清扬心里计算着接下来的棋路，手中墨玉轻敲棋枰。棋子落定离手，她忽然扬眉：“已经这个时候了吗……今日上元，王爷难道不需回府更衣，赴宫中家宴？”
白皖依然是以手托腮，闻言笑眯眯歪了歪脑袋：“哈，叶将军这是棋差一招恼羞成怒，要下逐客令了么？”
清扬干脆把手中棋子丢回了棋盒里：“若是中盘未决拖住了王爷，清扬认输便是，白公子好走不送。”
“别呀别呀~”小王爷愁眉苦脸地笑着，忽然探身取了一枚黑子按在棋盘上，恰是清扬本欲落子的地方：“你也说了是宫里面摆酒，正所谓宴无好宴，觥筹交错没得教人心烦也就不说了，单你听过没听过的礼仪规矩也拘束死个人，我想一想都觉着头皮发麻。只要王兄或是母亲不差人来押我，这等宫宴我是从来都不回去的。”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王爷难道是预备着和清扬手谈竞夜了么？”
“怎么，叶将军有别的安排？”白皖举杯就唇，衣袖遮住了弯弯的嘴角。
清扬诚实地摇了摇头：“自然是没有的。只不过……我虽然交游极少，却也早就听过白小王爷你的名号，你在哪里不受欢迎？元宵佳节，若说你无处可去，我不信。”
被点到名的小王爷干脆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举起杯子遥敬夜空：“你看天边的月亮，正在慢慢往上爬，又大又圆的多好看。你所说的朋辈邀约，有倒是也有——”
他转过身来与清扬对视，斜倚着栏杆的身形似玉山倾倒，在渐晚的天光里展眉微笑，衬着亭檐下的灯火，漂亮的如画中人一般：“但佳节良宵，自然是要陪在想见的人身边，去想去的地方。”
清扬抿了抿唇，听着他继续说，一双眼睛亮盈盈的：
“祖宗规矩，自除夕至上元，十五夜金吾不禁。现下正是最后一晚，也是这帝都最热闹的一夜。全天启的人，上至三公九卿下至贩夫走卒三教九流，怕是都聚在填盍门东市与寰化门静水池那一带，看花灯，猜灯谜，吃元宵，放烟火，街市繁华通宵达旦，比宫中庆典或是世家宴席，不知有趣多少倍。”
清扬虽是名将之血，家世显赫，但叶氏子弟皆长于军旅间，日子过得素来清简，实在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听白皖说的热闹，也听得悠然神往：“听你说话，真是天花乱坠。”
这话白皖听来正中下怀，他笑吟吟地微微弯下腰，右手抚胸，左手对着清扬伸出，掌心向上，恰是一个邀请的姿势：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清扬，和我一起去看花灯，好不好？”
点头的时候，年轻的女将军听得分明，自己指尖棋子滑落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