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敛爱求生》公子书夜

6、一梦千年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我身处一个阴暗逼仄的溶洞，空气稀薄得很，我只能大口大口喘气，以免自己窒息。身后靠着两个人，我知道那是闷油瓶和胖子，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然后有无数头发向我们涌来，头发里密密麻麻钻满了螭蛊，拼命往我身上爬。我想叫却叫不出声，我想跑却发现两腿像灌了铅一样。绝望的感觉铺天盖地，然后身后有人动了，有一个温柔的怀抱抱住我，说：“别怕，吴邪。”

　　我抬起头去看他的脸，就在那一瞬间他的脸化成了森森白骨，空荡荡的余音回荡在溶洞里，反反复复地说：“还好，我没有害死你。”

　　“不要！小哥！”惶恐的情绪不管不顾地涌上心头，我被自己撕心裂肺的喊声吓醒，开着空调的房间，竟是一身冷汗淋漓。

　　我慢慢摸摸自己心脏的位置，跳得很激烈。在长白山上那几年，我倒是很少做梦。如今回了杭州，反而情绪不稳定起来，梦里的情景太过可怖，那种窒息的感觉犹在，我大口喘气，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尾离水之鱼，离死不远。

　　一缕月光从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中透进来，温和地洒在被子上。就在这时，我听到门把转动的身影，心里一惊，卧室的门已经被打开，门外站着一个看不清楚的黑影。我却舒了一口气，即使看不清脸，我也能本能地认出张起灵的身影。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大半夜来开我房门？

　　“你……怎么了？”他问的很迟疑，似乎对我现在这种受了惊吓的状态有点不解。我咽了口口水，摇摇头，“没事，做了个噩梦。小哥，是不是我吵到你了？对不起。”
　　他没有回答，只是走到我床边，低下头来看着我。然后伸出一只手，有些迟疑地，慢慢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立刻瞠目结舌——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大半夜的，我被我的房客调戏了？

　　他收回手，忽然说：“别怕，吴邪。”

　　低低的，却令人安心的声音，与梦中一模一样。

　　我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软弱和冲动，在意识过来之前双手已经攀附上他的手，用一种小心翼翼的语气说：“小哥，陪我睡好不好？”当我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

　　白痴吴邪！你以为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小哥失忆了他什么都不记得！

　　然而我还没腹诽完，没有回答我的张起灵却掀开了我身上的被子，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一缩。他看了我一眼，然后默默地躺了进来。

　　他身上的体温极低，在夏天简直一个天然冷器制造机。我小心翼翼地挪了挪，想要给他腾出点位置。又一想觉得不对，这种动作好像是我故意在避开他一样，于是又朝他那边挪一挪。

　　被窝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按住我，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眼神沉静，“睡吧。”他说。

　　我呆呆地点点头，闭上眼睛，感觉到围绕在枕边的，似有若无的悠长呼吸。就在这一刻，那些属于阴暗的、悲伤的、令人惊惧的一切，都悄然远去。

　　我只知道，那个叫做张起灵绰号闷油瓶大部分时候我都叫做小哥的男人，就睡在我身边。如此的，亲密无间。

　　慢慢坠入深沉的睡眠，这一夜再没有做梦。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身侧已经空了。我茫然地掀开被子，开始思考昨天半夜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其实只是一个梦中梦。

　　然后我听见楼下传来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说：“嘿！小哥！你丫真活着出来了啊，啧啧啧，行啊你。”

　　是胖子！

　　我急急忙忙地套了件衣服冲下楼，一下楼梯，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胖乎乎的身影。其实他已经瘦多了，不过站在小哥身边，还是显胖。

　　他朝我一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小天真，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