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楼》逆水寒一

55、作壁上观（七）

　　这厢，白千尘随着裘澜渊到了秦楚楼,先补了个觉，裘澜渊则一直陪着他。无双好几次来找墨颜，却都被前来开门的裘澜渊挡在门外，只淡若清风的说道：“他今儿身子不适，楼里的事儿你看着办。”
　　虽说裘澜渊身份特别，可却鲜少看他在墨颜屋子里不舍得出来的情况，更让众人诧异的是，他亲自端了饭菜到墨颜屋子里。那一脸既谄媚又兴奋的神情，让人不免多想。

　　无心的脚还没好利索，听众人说起和平时不一样的思尘，他觉得心里憋得慌，好容易独自爬上三楼。敲了敲墨颜的门，开门的果然是他挂心的人。
　　无心探头想往里头看，却被裘澜渊挡住了视线。

　　裘澜渊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无心，你有事？”
　　无心摇了摇头，双眸莹莹的望着他，半响，才凑足了一句话：“颜老板他……要不要请大夫？”

　　“不用，他好的很。”裘澜渊咧嘴一笑，直接关上了门，留无心一脸茫然和落寞的看着门。
　　一个人好的很，为什么抱恙在床？

　　下午，无双又来敲门，裘澜渊面色有些不快，道：“又怎么了。”
　　无双不以为意，和声道：“四合楼有人送来了封信，要给颜大哥的。”
　　裘澜渊面容微敛，接过信：“还有别的事儿吗？”
　　“楼下送信的在等回复。”
　　裘澜渊扬眉，转身回到屋里，将信交给床上的人。

　　白千尘接过信，只见信上简单的写了几个狂狷的字：“午后申时，四合楼见，寒字。”
　　裘澜渊探头看到上面的字，和白千尘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各自脸上了然之色表露无疑。

　　无双垂眸等了会儿，未听到有动静，可抬头，就见思尘站在门边对自己道：“让送信的人带一句话到四合楼，颜老板近日身子不适，改日再约。”
　　无双点点头，转过身，眸子微微一凝，从头到尾，说话的都是裘澜渊一个人。

　　裘澜渊再回房间后，就直直的走到床前，手轻佻的滑到靠坐着的那人颈下，皱眉道：“真看不惯你扮成小师弟的样子。”
　　“管好你的手脚。”白千尘用他自己的声音，冷冷的回了一句。
　　白千尘依然穿着他那袭白色的衣衫，虽是墨颜隽雅秀丽的模样，眉间隐然流露出的高傲却依然清冷出挑，风姿卓绝。

　　裘澜渊讪讪的收回手，见他手里还拿着那封信，遂道：“看来是易忌寒，昨天师弟刚受伤，今天他就来请人。这位易公子莫不是猜准了小师弟就是墨颜？若是这样，未免也太聪明了些。”
　　白千尘淡淡的回道：“只怕他会一步一步踩着师弟设下的陷阱走。”说着，白千尘径直下了床，走到衣柜前，打开一看，里头尽是些花花绿绿的衣裳。只有几件素雅白衫，却都是锦缎罗衫。白千尘挑拣了一件自己看着较顺眼的拿了出来。
　　裘澜渊看到，问：“师兄，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先在门口等着，一会儿随我逛逛这楼。”白千尘等了会儿，见裘澜渊还没走，沉声道：“出去！”
　　裘澜渊摸摸鼻子，心里自忖，明明都有肌肤之亲了，换件衣衫而已，还撵走我。他想归想，却也不敢有忤逆白千尘的意思，就乖乖的在门口候着。

　　这厢，易忌寒一夜未睡好，府上家丁也在外头奔波一夜，回到府上后，易天圣却让他们不用再出去找人了。
　　易忌寒院子里的血迹虽然被打扫过了，可他只要一走出屋子，便随时都能想到，昨夜这院子里的激斗。
　　他父亲看着虽然如往常一样，雍容肃穆。可易天圣随和自然的态度，让他迷惘。他看他时的眼神，温柔有些许娇纵的味道……
　　虽然两人都未提及张祈凡，可易忌寒下意识的闪开了自己的视线，他心里一直在想清风寨之事。

　　他不知道如今的张祈凡羽翼究竟如何，但清风寨势必要查上一查。张祈凡的话，他自然不会全信，他和墨颜被抓走如果是张祈凡预谋，可他们趁夜逃出时，他既然发现，为什么放过自己。而且，安排那样一出婚事又算什么；他把自己和墨颜的关系说的那般明白，想必当时就在身边，可既然那么看重那把剑，当初为何又那么随意的安置在树林里。
　　不对，还是不对。
　　易忌寒想了许久还是无果，吃过午饭后，便往四合楼去。
　　到了四合楼就写了信让人送到秦楚楼，他在等人的时候，想不到竟然碰上了莫楚。

　　莫楚脸色苍白，看上去不是很好，他看到易忌寒，嘴角咧了咧，冲他道：“你和李晟予可都是大忙人，想好好聚聚，都寻不到人。”
　　易忌寒走近他，就闻道一股浓重的酒味，轻蹙了一下眉梢，道：“你怎么了？”
　　莫楚摇摇头，转身进到就近的厢房，易忌寒随之进去。
　　莫楚显然心情不好，想了下，易忌寒开口问道：“怎么，是因为姓白的武林高手？”
　　“不提也罢。”莫楚摇摇头，惨淡一笑，“对了，你就要上考场了，你爹居然让你随意出来，可真难得。”

　　易忌寒僵硬的笑了笑，把昨夜发生事情的经过和莫楚说了一遍，只是关于墨颜的事略过去了。
　　莫楚听完之后，咂舌道：“张祈凡未免太倒霉了吧。”说完之后看易忌寒神情肃穆，连忙道：“你觉得，他说的是真是假？”
　　易忌寒摇摇头，“我不知道，张祈凡如今身受重伤，必定躲起来了。要查他的下落，就只能从清风寨查起了。”
　　莫楚依附道：“不如，向将军府借兵，把那清风寨剿了。”
　　“不行，这样肯定会打草惊蛇。”
　　“他都把底细告诉你了，好像不怕你去查他，根本就是有恃无恐啊。”
　　“所以，这也很可疑，我想找人去查查那个清风寨，只是这事，不能让我爹知道。”
　　莫楚笑了笑，“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好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门外有人敲门，接着一个伙计走进来，先是冲莫楚喊了声“二爷”，接着冲易忌寒道：“三爷，我把信送到秦楚楼了，只是颜老板今日身体不适，不能赴约，说是改日再约。”

　　易忌寒早在李晟予他们宣布他是四合楼的东家时，四合楼里大部分伙计都喊他作“三爷”，他和李晟予还有莫楚年龄相当，李晟予年纪稍大，便被称作“大爷”，虽然他一直嫌这称呼把他叫老了，可为了配合易忌寒他们，也只得任大伙儿叫了。

　　易忌寒听到伙计的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莫楚挑眉，抿了口自己杯子里的茶，道：“你什么时候和颜老板走的这么近了？”

　　易忌寒对上莫楚充满探究意味的眼神，嘴角微抿，道：“你和晟予不是一直说他文采斐然，只是想讨教讨教而已。”
　　莫楚笑道：“如果只是讨教文章，他倒是不错的选择。”
　　易忌寒不说话，淡淡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盏，紧绷的情绪才缓缓退却。
　　墨颜偏偏这个时候身子不适，未免太巧了。易忌寒想着，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莞尔一笑，这未免太过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