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梦》九色玫瑰

18、真情

　　真情
　　“阿森，你醒了？”
　　满头大汗地睁开眼睛，窗外是迷蒙的月色，抬头是医院白色的天花板，身边是白御容惊喜的面容和杨洛故作平静的表情。
　　安静的病房，平静的众人。
　　是梦吗？
　　“哼，我就说嘛，有陆典心出手，就算是死人也能把他从黄泉路上拖了回来。”
　　小杨洛打了个哈欠，抑制不住深深的疲倦，然后头朝一旁一歪，沉沉地睡了过去。
　　“哟，也差不多是该醒了。”
　　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循声望去，一身绿色映入眼帘，再加上那似笑非笑略带调侃的笑容，杨森立刻将他与记忆中一个只闻其名不闻其声的人联系起来。
　　“陆典心！”
　　“哎呀，原来你认识我？”
　　初次见面就被对方叫出名字，陆典心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的光。
　　“看来你没有当初想像得那么笨嘛。”
　　桃花眼一瞟，流露出别样风情。
　　“既然杨森醒了，那我也走了。”
　　古悦然的声音响起，微微带着疲倦：“我堂哥刚到荷城，我还要去接待他……”
　　“你堂哥？是不是你们古家在北方津城的那位？”
　　白御容回头问道。
　　“没错没错，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北方呆得好好的，突然要跑到这里来……”打了个哈欠，古悦然飘然离开。
　　“悦然，”陆典心忽然开口，露出一个笑死人不偿命的表情，“你那位在津城的堂哥，是否是叫古虹然？”
　　“咦，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们认识？”
　　古悦然讶然。
　　“我们现在不认识，不过将来就会认识了。”陆典心笑得很恶心——在杨森看来。
　　“喂，陆典心，我可事先警告你，我堂哥可不是一位好惹的主，收起你那男女通吃的手段。”古大小姐难得正色给予告诫。
　　“嗯嗯，我知道。”陆典心不住地点头，恭送大小姐离开病房。
　　陆典心连哄带骗地推走了古悦然离开，病房里就剩下了大大小小总共三个男人——准确地来说，是两个男人，一个男孩。
　　于是，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罗纱呢？”
　　杨森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口问道。
　　房间里一共三人，唯一一个小鬼已经在白御容的臂腕里熟睡，被询问的对象不言而喻。
　　大伤初醒，却不见最想见的人。
　　“罗纱她——在隔壁房间。”
　　“什么？！她受伤了？伤在哪里？严重不严重？”
　　杨森几乎是一跃而起，一把紧紧地抓住白御容手臂，急急地问道。
　　“你放心，罗纱她没事。”
　　白御容一边要小心怀中的杨洛，一边还要安抚暴躁的杨森，心中大叹这两人不愧是父子，都是孩子般的任性。
　　“没事？没事为什么她也住院了？”
　　杨森皱紧了眉，挣扎着就要下床。
　　“她住院的原因，是因为她已经怀孕，所以需要休息！”
　　白御容忍不住，原因脱口而出。
　　等了半天，一片寂静。
　　定睛一看，英明神武的杨森，差点把嘴咧到耳根，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怀孕＝孩子＝小小杨洛……
　　他错过了杨洛的出生，这一回，应该能够亲手抱一抱那软绵绵的孩子了吧？
　　季柔薇和他的儿子刚出生的时候，他正忙着扩张森组版图，也没能抱上几回。待他想和妻儿共享天伦之乐，却已经妻离子亡。
　　这一次，罗纱的怀孕，无疑让他有如进入天堂的感觉。
　　“不过，她好像有回去的意向。”
　　一句话，就又将杨森从天堂打进了地狱。
　　“什么？！我不许！”
　　杨森恶狠狠地瞪着白御容，好像对方就是要将罗纱带离的罪魁祸首。
　　“那位救治你的陆医生陆典心，就是来自玫瑰园，是准备将罗纱带走的。”
　　岂料白御容还不怕死地多话一句。
　　陆典心？哼，看他一脸桃花的模样，就知道此人不安好心。借着古悦然的跳板想抢人？门都没有！
　　于是，当罗纱自睡梦中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杨森那张熟悉的脸。
　　冷酷的面部线条，即便是睡梦中也依然皱着浓眉，好像一头假寐的猎豹，随时随地会一跃而起。
　　一只大手紧紧地搂住腰，好像铁锁不肯放人。稍微动动，却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紧贴。单人床上挤睡着两人本就勉强，如果动作太大，很容易摔下床。
　　不想自己掉下床，也不想杨森摔下去——以他即便是在睡梦中也紧抓着自己不放的情况看，说不定掉下去时自己还会条件反射地当他的垫背，她只能贴着对方那炙热滚烫的肌肤，再次进入睡眠中。
　　一夜无语。
　　次日清晨，罗纱醒转，见杨森依然还抱着不放，心中暗暗叹息，硬是扳开那如铁钳般的粗臂，下了床。
　　“罗纱！”
　　脚刚着地，忽然身后一声，然后一条人形大狗扑了上来，将自己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别走，别走——”
　　喃喃地低语在耳边萦绕。
　　沉默地推开杨森的手，罗纱执意朝前行。
　　“别走，罗纱！”
　　大狗又扑了上来，紧紧将人圈在怀中，死也不放。
　　“留下来，罗纱！和杨洛，和孩子一起，留下来！”
　　继承人，他要；未出世的孩子，他也要；而罗纱，他更想要！
　　“孩子不是你的。”
　　罗纱漠然地丢下一颗重磅炸弹。
　　孩子——不是他的？
　　瞬间，杨森感觉到了头部的眩晕。
　　就在他发楞的这一刻，罗纱摆脱了他的钳制，打开了病房的门。
　　“罗纱！”
　　惊觉怀中的空荡，杨森急忙朝前一扑，再次紧紧地抱住了即将飞离的精灵。
　　“我不管那孩子是谁的！我只要你！”
　　呆呆地被抱住，罗纱感觉大脑中有着瞬间的短路。
　　是在做梦吧？
　　嗯，应该是。否则，以杨森的为人，怎么可能会承认这种连普通男人都无法容忍的事情？
　　“不要走，罗纱……”
　　砰然将已经打开的房门关上，长臂伸直，将怀中冷漠的人翻转过来，围困在由自己身体和房门构造的狭小空间里。
　　眼对眼，鼻对鼻，杨森强硬地迫使罗纱正视自己的眼。
　　“罗纱，以前的事情，我们不提。现在，我只是想让你留下来，让我照顾你，照顾杨洛，以及照顾它——”
　　大手抚上平坦的小腹。在那里，孕育着一个新的小生命。
　　“你会后悔。”
　　会后悔的，他一定会后悔的，即便现在不，将来也一定会后悔的。
　　常人尚且无法容忍，更何况是心高气傲的杨森？
　　而且，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杨森的愧疚和容忍。
　　“不会，放开你，我才会后悔！”
　　如果说，罗纱是深扎在他心中的刺，那么那个刚出世就夭折的生命，就是长埋在罗纱心中的刺。
　　而现在，杨森想做的，就是亲手拔掉罗纱心中的刺。
　　“留下来，罗纱。”
　　杨森略带低沉嘶哑的声音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动摇着罗纱原本坚定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