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梦》九色玫瑰

19、命运

　　命运
　　“罗纱，留下来。”
　　正当杨森极力挽留罗纱的时候，原本已经关上的病房门突然被人打开。原本抵住门的两人措不及防，罗纱朝后一仰，正好躺到了身后人的怀中。
　　当那身醒目的绿色入眼的时候，杨森心一沉，抬头一看，果然是那个惹人厌的陆典心。
　　“小心啊，罗纱，你现在的身体可是非比寻常。”
　　陆典心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绝对微笑，伸手轻巧地接住了罗纱的娇躯，并顺势扶住。
　　“哼，不用你多操心！”
　　一把拉过罗纱，杨森恶狠狠地瞪视着陆典心，传送出送客的讯息。
　　“多谢。”
　　惜字如金的罗纱面对陆典心的援手只给予两个字的感谢，但是对于旁人来说已经是相当稀罕的事情。
　　再次恶狠狠地瞪了陆典心一眼，然后当着他的面关上了房门。
　　“唉唉，‘森组’的首领果然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被关在门外的陆典心在看到听得声音而赶来探察情况的白御容的时候，他微笑着说道。
　　“忘恩负义？这个形容词不错。”
　　白御容微笑着点头表示赞同，皮笑肉不笑的两人目光对视良久，然后心领神会地对笑。
　　“对了，罗纱的孩子，是你的吗？”
　　奸笑过后，白御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当然不是。”陆典心笑得从容，“我能够让女性怀孕，至少也要百年之后。”
　　“难道你……”白御容下意识地朝下瞄，心中暗暗惋惜——如此优秀人才，竟然不育？
　　明白白御容所想，陆典心只是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挥挥手，然后掉头离开了医院。
　　当陆典心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一名衣着时髦的墨镜女子悠然走进。
　　浓郁的香水味中，陆典心停住脚步，望向那墨镜女子离去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毛。
　　“这个味道是……”诡异的微笑浮上嘴角，“有好戏看了。”
　　再说这边杨森关上门后，就紧紧地抱着怀中的罗纱不放，好似抱着一个大熊宝宝，一步一摇地将罗纱搬回了床上。
　　跪在床前，小心翼翼地给罗纱盖好被子，连被角都注意到，杨森这才放心地站起，走出病房，并轻轻关上门。
　　杨森前脚刚离开，罗纱就听到了门把转动开锁的声音。
　　是杨森折返吗？
　　不对，鼻间嗅到淡淡的香水味道。
　　是古悦然有什么遗忘而回来吗？
　　不对，古悦然不用这种香水。
　　使用这香水的……
　　“哒哒哒哒——”
　　在冲锋枪的子弹射到床上之前，白色的棉被飞舞，被扫出一片窟窿的钢丝床上，已经没有了先前所躺之人的踪影。
　　“呵呵，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罗纱，反应果然迅速。”
　　黑洞洞的枪口还冒着烟，黑色的紧身衣勾勒出其妩媚的曲线，这位冷艳的女杀手带着死亡的微笑，缓缓扫视狭小的空间。
　　房间里，除了那张满是窟窿的病床外，不见其他，包括人影。
　　女杀手脸上依旧带着冷笑，冰冷的眸子里没有对生命的怜悯。
　　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是可怕的。
　　但是，一个有着守护对象的杀手，更加可怕。
　　在女杀手缓缓转身，视线投向病房的阳台上时，黑色的人影猛然自身后出现。黑色的长鞭，宛如灵蛇缠上了女杀手脆弱的脖子。
　　枪口一转，子弹瞬间擦过女杀手的脸颊朝身后致命的威胁射去。
　　身影斜斜地一晃，伶俐地避开飞来的子弹，然后又如影随形地附在女杀手身后，与她玩起了捉迷藏。
　　“可恶——”
　　几次脱困不成功，女杀手开始急躁起来，薄汗也微微渗出。
　　而身后，致命的威胁依然存在。
　　“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声音自门口传来。
　　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原本殊死搏斗的两人同时眼神一变，然后同时朝门口冲去。
　　“妈妈——”
　　小小的杨洛站在门口，好奇地探头张望。
　　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母亲温柔的怀抱，而是黑洞洞的枪口。
　　“罗纱？洛儿？”
　　感觉到怪异，杨森此刻也踏入病房，展现在眼前的，是唯一的儿子被人指着头部的情景。
　　刹那间，仿佛空气都顿时凝结起来。
　　戴着墨镜的女杀手虽然面容不清，但是很明显她认识杨森。因为当杨森出现的时候，她竟然微微露出一抹冰冷的笑。
　　然后，扣下扳机。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猛然蹿出，抓住了钢制的枪管，然后使劲一弯，将笔直的枪管扭成了麻花辫。
　　面对那生死一瞬，杨洛依然站在原地，镇定的眼神一眨不眨地对视着杀手，稚嫩的脸上还带着隐约的嘲讽般的微笑。
　　“就凭你这三流身手还想杀我？下辈子吧。”
　　轻轻的童音响起，瘦小的身躯身形如电，闪过母亲与杀手，接着自己体形的优势，穿过死角，绕到了杀手的背后。一个手刀，就让杀手束手就擒。
　　杨森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无论是唯一的孩子生命被威胁的时候，还是杨洛和罗纱合力擒敌的时候，他都没有动作。不是不想，而是身体跟不上大脑的指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的发生。
　　这，难道就是过去十年里，罗纱和杨洛的生活吗？
　　丧子之痛，杨森并不是没有尝过。但是，听到消息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特别是威胁当前，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时候，那份无奈、那份悲愤，久久冲击着胸口，无法消散。
　　即便是罗纱和杨洛此刻安然无恙地站在眼前，杨森胸中依然烦闷不已，好像有什么堵住肺部，发泄不出。
　　“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不许这样擅自主张！”
　　一伸手，拉过罗纱进入自己的怀抱，让怀中的体温，肯定自己所处的真实。
　　等待了半天，怀中的人却沉默得宛如没有呼吸。
　　顿时心下一沉，杨森脸色刷白的抓住罗纱的双肩，定睛一看——怀中伊人双眼紧闭，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停止那微弱的呼吸。
　　“罗纱？罗纱？”
　　杨森心中一紧，平日严肃的脸上虽然没有明显浮现出焦急之色，但是抓着罗纱的手却越发大力，手背上青筋横出，关节泛白。
　　“别摇了，她恐怕是睡着了。”
　　一旁杨洛淡淡地抛来一句，似乎是对母亲这种随时随地能够睡着的现象司空见惯。
　　“又睡着了？”
　　杨森皱起眉——这速度，也太快了吧？简直不像是“睡觉”，而像是“昏迷”！
　　“她每次总是这样吗？”
　　杨森小心翼翼地将罗纱抱在怀中，然后将人抱到了隔壁干净的房间。
　　不过才离开片刻而已，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罗纱没有自保能力，或者杀手趁这个时候偷袭，谁来救她？
　　“还不都是拜你所赐。莫邪一族的人体质最好，现在却因为你背弃血之誓言，害的妈妈这样。”
　　杨洛跟在后面，冷冷地说道。
　　杨森将罗纱安置在床上，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沉默不语。
　　紧握住片刻后，毅然松手，然后转身，离开病房。
　　“是谁派你来的？”
　　昏暗的密室里，一场毫不惜香怜玉的审问正在进行中。
　　黑色的墨镜早被剥夺，刺眼的白光无时不刻地悬挂在头顶，软绵绵的身躯无处可以依靠，只能半倚在冰冷的墙壁上。
　　“吱啊”一声门被打开，几个审问者见到来人纷纷端正站姿，恭敬地行礼问好。
　　听到声音，原本萎靡的俘虏张开眼睛，一抹冷笑飞快地闪过，然后又恢复了原本的无动于衷。
　　“呵呵，也对，不是杨森，让你失望了呢，杀手小姐。”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军师白御容。
　　女子不言不语，仿佛不曾听见。
　　“或者，应该称你为李小姐？”
　　下一句，白御容道出了杀手的真名。果然引来了女子的反应。
　　“为什么要杀罗纱呢？”
　　白色的灯光下，白御容的脸上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若不是其他人都被命令离开，必定有人会被他此刻脸上的表情所惊讶。
　　“哼，你不是都查到了么，还问这么多干什么！”
　　女子终于开口，说了自她被擒后的第一句话。
　　“森组虽然在荷城势力庞大，不过毕竟不是情报行业出身，最多也就查到李小姐你的兄长就是十年前企图刺杀杨森的侍卫队长而已。”
　　白御容微笑，一道诡异的绿光在黑色的眸子里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