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似梦，梦如烟》盛夏阑珊

65、新年守岁

　　转眼间又是一年光景，康熙五十二年的新年似乎比往年更热闹一些。府中早早的便用红绸、灯笼布置起来，处处洋溢着喜气。四阿哥还特地命人给府中上下在惯例的基础上多做两套新衣。四阿哥在吃穿用度上一向崇尚节俭，此次足以看得出他内心的喜悦。

　　除夕那一天，一家人共同在正堂用晚膳，这其中还包括被禁了足的李氏。
　　虽说四阿哥对于李氏如今极为厌恶，但是似乎是念在弘昀的份儿上，除了继续的冷落，也再没有更多的苛责。但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对于一个曾经风光一时的女人来说，冷落便是最大的惩罚。

　　正堂中热闹非凡，两个婴孩咿咿呀呀的，弘昼在耿氏的怀中睁着大眼睛，带着无数的好奇看着每一个人；弘历在钮祜禄氏怀中咿咿呀呀的挥舞着小拳头，比起弘昼看起来机灵好动了许多。
　　四阿哥进门，刚刚脱掉黑色的大氅，小弘历便伸出手来似乎想要让阿玛抱，四阿哥一脸喜色地接过小弘历抱在怀里，脸上是掩不住的自豪和欢喜。

　　“弘历想阿玛了，一看见阿玛回来就按捺不住了。”钮祜禄氏笑着说道，看着一旁的丈夫和儿子，眼中带笑。
　　“是啊，弘昼也想阿玛了呢！”耿氏也趁机说，抱着弘昼凑了过去，四阿哥接过弘昼，一手抱一个，说不出的满足和开怀。

　　“阿玛——”弘时见到两个弟弟极受宠爱，自己似乎被冷落了，便也朝着四阿哥跑过去拉着四阿哥的袍子，眼神中有一丝畏惧，但更多的是渴望。这时的弘时已然九岁，对于大人们之间的时也是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那么自然也就知道自己的额娘已然不再得宠。

　　“弘时——”李氏轻喝了一声，示意弘时去自己身边。
　　弘时看了李氏一眼，不敢违背额娘的话，但是抓着四阿哥衣袍的手却久久不舍得放开。
　　四阿哥看李氏一眼，又看弘时一眼，心中似乎有片刻的柔软，他把弘昼交给耿氏，轻轻抚了抚弘时的头。

　　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两个女人同时变了颜色。李氏笑的隐忍，但是喜悦溢于言表；耿氏冷了脸色，不算明显，但却尽收我的眼底。
　　四阿哥方才分身不暇，手中两个婴孩，却放了弘昼，留下弘历，耿氏自然不开心。

　　看着一家人的其乐融融，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旁观者，看着别人一家人团圆，而自己却始终茕茕孑立。这里不是我的家，没有我的孩子，这些叫做家人的人却也不是家人，在这里我还有什么呢？
　　我起身便走，在这样的氛围中怕是也没人会在意我的离席，虽说今天是一家人的团圆饭，但是饭是给团圆人吃的，我留下徒增伤感罢了。

　　“格格——”紫玉见我要走，轻呼了一声。
　　这一声不大，但却惊动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我，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了紫玉一眼，紫玉有些自责地低下了头。
　　我看向四阿哥道，“今早起来身子便有些不适，本想回去休息的，不想惊扰了王爷，破坏了气氛，还请王爷不要怪罪。”我声音清凉，亦是没有半分表情。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我生气了！

　　四阿哥见我要走，急忙将手中的弘历塞给一旁的钮祜禄氏，拨开身边的弘时，径直朝我走过来。
　　“觉得不舒服么，怎么不早说，我这就找个大夫过来。”他一脸的慌张，说着便要让苏培盛去请大夫。
　　“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今天是除夕佳节，不要因为我一个人破坏了大家的兴致。都坐下吧，吩咐厨房上菜。”既然有人给了台阶就下吧，我在心里自嘲，原来我也不过是普通的小女人，和她、她、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众人一愣，接着才明白过来，纷纷陪着笑脸坐了下来。四阿哥坐在我身边，时不时地看我一眼，我依旧面无表情，也不去看他。
　　席间，钮祜禄氏不断出来打圆场，“姐姐辛苦一年，把府中打理的井井有条，妹妹敬您一杯。”
　　“是啊，妹妹也敬姐姐一杯！”耿氏见状也端起酒杯说道。

　　我微微一笑，“说到辛苦怎么也比不上两位妹妹，为王爷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才是府中的大功臣，这酒我该敬两位妹妹才是！”

　　我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四阿哥更是一头黑线——说来说去，又绕回来了！

　　李氏依然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像看戏一般看着钮祜禄氏和耿氏对我的刻意曲意逢迎，或许只有已经失去的人才会不再惧怕失去。

　　就在这样的氛围下，一餐饭草草了事的吃完了。用了晚膳，按习俗大家便各回各处守岁。
　　我自顾自地走，四阿哥交待了众人几句便匆匆跟了上来。我突然停下来回头看他，“你跟着我干嘛？你的三个儿子又不在我屋里！”
　　四阿哥一怔，“跟着你当然是守岁了！往年都是和你一起，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随你便！”我仍旧自顾自地走，四阿哥跟在我身后前后脚了进了静怡园，紫玉很知趣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下了，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四阿哥。

　　“颜儿——”四阿哥一把把我拉进怀里，“我知道是我不对，方才不该冷落了你，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他柔声细语，在我面前的他跟平日里俨然两个人。

　　我轻叹一口气，他是孩子的阿玛，喜爱自己的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胤禛……”我抱住他，感觉着他温热的胸膛和起伏的呼吸，“对不起，是我无理取闹了，只不过方才看着你抱着弘历和弘昼，我一时想起了晖儿，我不是故意借题发挥的……我真的很难过……” 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情绪，我已然泪流满面，心中的委屈像滔滔不绝的江水，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

　　四阿哥捧起我的脸，在我的额头上印上一个深深的吻，“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竟没有考虑到你的情绪和你的伤心。”他紧紧拥着我，话语中尽是怜惜与疼痛。
　　“胤禛……”一时间我竟无语凝咽。
　　“怎么，不叫我王爷了？”他笑着打趣道，他知道当我叫他王爷的时候就表示我生气了。
　　我破涕为笑，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他手指拂掉我脸上的泪滴，“笑了就好，你知不知道，你一流泪，我的心都碎了。

　　夜晚，绚烂的烟花在黑幕一般的天空中绽放，染亮了整个天空。鞭炮声轰隆，整个晚上都没有停歇过。

　　从前，还没有穿越到这里的时候，除夕之夜总觉得这鞭炮声吵人，但是如今听着这声响，心中却有着说不出的安定，仿佛这是再美妙不过的乐曲一般。

　　“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四阿哥从身后面将我环住，我听见他温热的气息在我头顶盘旋，他温暖的怀抱将一股股的暖流传递给我。
　　我笑而不语。

　　他抱着我的手又紧了几分，“这样真好，以后的每一年我都希望能这样抱着你，直到白头。”他的话语中有对未来的畅想，对现在生活的满足。
　　我转过身迎着他炙热的目光，他的眼中尽是柔情蜜意，似流波辗转，深情而缱绻。

　　他十指轻轻将我的下颚挑起，俯下身来将一个湿热的吻印在我有些冰凉的唇上，他的吻越来越热烈，而我也迎合着他的吻，口中檀木生香，他疯狂的吻几乎将我吞没……
　　他吻着我，双手不停的在我身上游走，不多时一只手已然划至我的衣襟，灵巧地开始解着我的扣子。

　　我虽被吻得有些头昏，但还是用仅存的一点理智轻轻推开了他，他一愣，脸色有些微变，“怎么了？你不愿？”
　　我见他变脸连忙拉住他的手，有些羞涩道，“不是……人家身子不爽利……”
　　四阿哥微微一怔方才明白过来，终是一脸释然，“怪不得见你脸色不好，这会子可还难受？我命紫玉熬些温补的参汤给你。”

　　我摇了摇头，“没事的，只因我本就体寒，加之生晖儿时……都这么多年了，也都习惯了。”
　　每次提及晖儿时他总是显得有些难过，“是我对不住你。”他拉着我坐下，将我有些冰凉的手握住手中，放在心口，拥我入怀，“我们一起守岁，岁岁年年，一直到白头……”

　　寒冬腊月，窗外冷风萧萧，屋内却是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