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云湖七月

3、天使

　　“臭小子，你不想活了。”
　　米兰的侦察队长，站在医院的走廊上，训着眼前满脸漆黑的小子。看着差点被烧焦的一张俊脸，巴雷西觉得心有余悸，这小子真是不要命了。
　　“要知道这次是我把你带出来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你爸爸交代啊？”
　　年轻的男孩低着头，默不作声。
　　“咳咳，说的是啊。你千不该万也不该不打声招呼就往里面冲啊……”古利特晃着他满头小辫的脑袋，颇为不满。“简直是抢我们三剑客的风头嘛。”
　　又在暗地帮这小子了，巴雷西瞪了他一眼。却听见少年低声说。
　　“我有报告的，但你们都在忙着事情。”
　　“嘿，你还有理了！说你错你就错，别犟嘴！”古利特一瞪眼，旁边的巴斯滕忍不住笑了。
　　“我倒是觉得这小子很有能耐，不比他老子差。弗兰克你觉得呢？”
　　里杰卡尔德树了树大拇指，赞许道。
　　“马尔科，你别说，换了个别人哪有这份胆量往里面冲啊。我看侦察队长的位子，以后非他莫属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帮少年说话，说得巴雷西直摇头：“都是你们把这小子给惯坏了。”
　　“得了，弗朗哥，咱们侦察队出了这样一个少年英雄，你不心里偷着乐？”
　　里杰卡尔德揶揄道。
　　巴雷西没有说话。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么一回事，巴雷西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少年见队长不怪罪了，心里顿时一松。
　　“不过我可警告你，以后不要再这么贸然行事了，知道吗？”
　　“是！”少年一个立正，朝巴雷西敬了个礼，依然满是焦碳的脸上倒一点也不显得狼狈，反而显得意气风发。
　　巴雷西也忍不住笑了，他怎么会真的责怪他呢？但他还是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
　　“在医院呆两天，好好检查一下知道吗？”
　　“什么？”少年一呆，看到巴雷西拉下的脸，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是，队长！”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灯光黯了下来。医生们从里面走了出来。少年第一个冲了上去。
　　“医生，怎么样？他怎么样？”
　　医生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有点为难，这让少年的脸顿时变了。
　　“保罗，别这么着急。”巴雷西走到医生身边，“医生，那个孩子的情况不好吗？”
　　医生点了点头。
　　“不瞒队长您说，孩子本身身体情况就很差，又加上被毒打，身上的伤都已经化脓了，虽然火没有烧到他，但是也严重阻碍了他的呼吸道……哎，他那么小的孩子啊……”医生不忍地叹了口气。
　　“那些真是人渣！”古利特恨恨地咒了一句。
　　巴斯滕抚摩着保罗的头发，示意他稍安勿躁。
　　“医生，请你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吧，不管多少花费都不要紧。”
　　“我知道。队长您放心，我会尽力的。”
　　医生点着头，却看到保罗站在旁边。
　　“医生，请你一定要救他。拜托你了。”
　　医生停下了脚步，看着少年那清澈的眼眸。见他虽然年纪很轻，但双目中已经流露出那样不凡的气势，他心中若有所动。
　　“放心吧。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亚历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看见自己置身一片白色的世界里。在他九年的生命里，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这么圣洁的白色，一尘不染，纤毫必现。
　　“你醒了？”
　　一双蓝色的眼睛，蓝得那么晶莹，那么透彻，那么深邃。
　　那个带着欢喜的温柔语调。
　　“天使？”他睁大了漆黑的眼睛。天使就是这样的吗？
　　“什么？”保罗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天使？”
　　是，他是长的帅，可是除了妈妈之外，好象也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他，而这个看来有点傻傻的，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下来的孩子居然叫他--“天使？”
　　这真是一件有趣的事儿呀。
　　“你不是天使吗？”
　　亚历依旧木讷的问着他，天使的笑容很美，对，就象他遇到的那个天使姐姐一样。在他幼小的心灵中，他和法比奥遇到的那个天使姐姐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人了。而这个人，他第一感觉，就是和那个天使姐姐一样的……
　　“是啊，我就是救了你的天使。”保罗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他依旧童心未泯。“那么，我的话，你是不是都要好好听，并且认真回答呢？”
　　亚历不加思索的点了点头。
　　“现在，天使问你，饿吗？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哪里不舒服？”
　　亚历愣住了，天使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保罗看着他的样子突然很想笑。这个孩子的表情怎么这么让人觉得快乐啊？他从未在别人面前表露过的情绪就那么放肆出来了。
　　“小傻瓜啊！”他温柔的揉揉他的脑袋，“来，喝水吧。”
　　亚历躺在他怀里，喝了一口，那水加了什么东西，带着甜甜的味道，他一气把一整杯水都喝了下去，然后侧过头对着保罗甜甜地笑了。
　　“真好喝，这水，是甜的。”
　　这样一个不经意的笑容，让保罗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凝固住了。
　　他无法形容看到这样的笑容的心情，仿佛带着蜜一般的温柔笑容，好象会甜到自己的心窝里。这样的感觉，是谁也没有给过他的。
　　“天使哥哥，你怎么了？”
　　依旧是甜美的柔和嗓音，好象飘荡在自己的心灵深处。保罗突然笑了。他今生第一次的冲动，总算没有错。
　　他并不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的人生，注定纠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