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代家族)The blank time》缭乱阁

12、幻觉污染

　　12、
　　我不太清楚Giotto为什么选择相信米尔给我们的地址——或者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对他的超直感如此有自信。
　　明明是一场已经拉开帷幕的战争，我们这些戏子躺着也得把这出戏演完。这不是哈姆雷特，国王死了还能化成冤魂告诉他儿子令其报仇，我们可是把身家性命全部挂在这名为超直感的钩子上。
　　如果出差错了，死掉的真的就是我们这只可怜的蛤蜊。我蹲在潜伏的地方默默的想着。

　　“阿诺……薇安有想过么？”听了我的话，新海一手托腮，一手在草地上画出不规则的形状，“Giotto之所以能当上彭格列首领的原因。”
　　“诶？不是因为彭格列是他创建的才……”
　　“不是哦。”

　　银色瞳孔的少年笑眯眯的看着我。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感觉他的瞳孔形状变成了蛇一样的竖瞳，在夜色里显得尤为可怕，“当初创建这个自卫团的时候……G先生的功劳也不小吧。那么为什么最后当上首领的是Giotto先生而不是G先生呢？”
　　“……”
　　“不会有人将自己或者朋友的性命悬在那条不知所以的名为感觉的线上的。”新海把玩着自己那支随大随小的长棍，“Giotto先生一定掌握了什么更为重要的信息在使得他做了这个决定。薇安，”他翘起了唇角，“你得相信他。”他把手负在脑后躺卧在地上，一脸的惬意。、
　　“……所以你其实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看吧，这场战争马上就要打响了……阿夕你那种鄙夷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把一头长发扎成一个高挑的马尾的月森夕姑娘，向后瞥了一眼我们带领的队伍，然后毫不留情的朝新海的肚子上踹了一脚，“起来。”她向我望了一眼，“阿诺德先生呢？他没和你一起？”
　　“嗯，好像是到Giotto先生那里去了……”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消失在猛然响起的爆炸声里。火光冲天。
　　我猛然感到了一阵晕眩。

　　“等等！原计划不是这样的……”新海一把攥住我的胳膊，阻止我想要冲出去和己方人汇合的举动，“——你等等！”
　　新海的脸颊被映上橘红的闪烁的光芒，他的嘴唇在一张一合。我听不清。

　　没有错。
　　米尔给我们的地址，没有错。
　　这种大片的眩晕感觉……

　　我捏住他的手，说了一个词。
　　“——你说什么————”

　　又是一波轰炸。原计划不是这样的。

　　新海蹙了蹙眉，他很明显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他猛然一挥手。我们引领的部队像是潮水一样涌了出去。

　　——不可以。
　　——不可以。

　　月森夕紧紧的盯着我的口型，她看明白了：“幻觉污染……”

　　——没有错。但是来不及了。

　　Giotto先生他们的队伍是从后侧包抄的。我努力压制着恶心晕眩的感觉，试图理清思绪。这种大范围的幻觉污染，是只有术士才感觉的到的精神攻击。
　　也就是说——

　　“幻术师——全灭。”
　　伴随着温柔而淡然的声音，我忽然想明白了米尔此刻出现的用意，“嗯~看起来薇安已经明白了呢~”
　　月森夕的反应极快，她就像是只兔子猛然拔刀出刃，然后死死抵在了米尔的喉咙上，“你跑不掉的。”
　　“哎呀~这种危险的用品还是收起来比较好呢——来，薇安，不介意的话解释下吧，现在危险的到底是我们白塔，还是你们彭格列呢？”他毫无畏惧的轻弹了月森夕的刀，笑意盈盈的开了口。

　　——我们白塔。

　　“你终于承认了……”白塔家族的首领。

　　眩晕感越来越强，要不是新海扶着我，我恐怕早就倒下去在地上尖叫不止。我猜我身后的那座建筑物——那座高高矗立的白色巨塔，现在已经剥去了那层掩盖的外衣，在内部燃烧的熊熊火焰之下，开始渐渐变成一只火柱。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

　　“新海，月森，你们还记得原计划是什么吗。”我将指甲死死掐进肉里，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点清醒。
　　“在白塔和加百罗涅谈判的时候，我们趁着对方兵力虚弱防范加百罗涅的时候从正面进攻——为了虚张声势我们几人手上的人数最多，对方为了保护首领和高级干部以及部分人马则一定会从后方撤退——而那里交给Giotto先生他们……薇安，你还好吗？”新海语速急促的说完一番话，他死死盯着被月森夕挟持的米尔。
　　“说的没错——但问题如果是彻底弄晕我们的术士就全完了。用幻术隐藏本体，这个巨大的幻术到底需要多少人来解新海你自己估算一下人数——斯佩多先生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轻易一个人挑掉……不仅如此，如果方向完全弄错——”
　　“你的意思是——！”新海银不敢置信的扭头看我，“不，这不可能！”

　　“瞧瞧，你们的幻术到底厉害成什么样了？”我讥讽的冲着米尔笑了一下，“完全扭转人的五感，反而陷我们大多数人于首领和高级干部之手……Giotto先生那里遇到的只是杂鱼。而我们这里，”我用力揉住太阳穴，视界里的一切东西都开始摇摇晃晃变得虚幻，“我们这里……”
　　“说对了~你们这里，才是真正的虎口啊……想想看吧几位，两位首领，高级干部——嗯~大概不缺乏像你们巴利安那样的强劲部队——以及门外顾问，对了还有标准的护卫队，虽然人数很少，但是想要清剿掉你们攻击力普普只能以人数来获胜的，赢的可能性有多少呢？”米尔唇畔流淌着亘古不变的微笑，他根本就视月森夕架在他脖颈上的锋利刀刃为无物，我模糊的视野里依然看的见姑娘的脸色变得雪白。

　　骰子。
　　这简直就是场豪赌。

　　“大范围的幻觉污染也是为了这个作铺垫是吗……”新海咬牙切齿的说着，“为了破解这个幻术，Giotto先生的有力手下到底会带上多少有雾属性的人……把人彻底弄疯也好拖延Giotto来支援我们的步伐……这个计划——真是太完美了！”
　　米尔在新海银冰冷的视线里哈哈大笑，“哟~分析的真不错，我简直想要鼓掌呢——作为你和这位姑娘死在白塔第二权力手里的最后喝彩——怎么样？”

　　阿诺德说的错了一点。
　　假的地址固然可以将我们的头颅献上——真的却也依然可以断送彭格列。

　　我的手指冰凉冰凉。我被这种大范围——由我面前的这个男人精湛的手法造成的——幻觉污染弄的几乎疯掉。我况且如此，难以想象Giotto先生带来的等级比我差的远的术士们此刻会是什么样的糟糕状态。

　　“顺便说一句，”米尔徒手握在剑柄上，然后狠狠一攥拳头。趁着月森夕失神的零点几秒内，他将一把小刀按进了她的肩膀，“这个计划，是我和你们的雾守——嗯~用不着这么惊讶的哟几位——戴蒙•斯佩多先生好好思考出来的，”他的身影突然消散，下一个瞬间动作仿佛被分成数个片段，新海银的小腹被他用一把匕首捅了进去，“薇安，别指望你的上司了。仔细瞧瞧，你的身边已经成为一个漂亮的地狱了。”他攥紧了我的胳膊。

　　这个家伙。
　　这个家伙。
　　他宝蓝色的眼睛里映着我猜想过的、此刻正燃烧着的巨大建筑物。和煦的笑容依然在唇边慢慢的流淌。
　　他根本没有笑里藏刀。
　　因为在你察觉刀的时候，那种锋利的武器已经刺透你的皮肤，神经末梢早就忠诚的把痛觉传达给你。
　　你简直就像是伴着他的笑容死去的一样。

　　“放心~我可不想杀薇安，不过你似乎得跟我走一趟。”掌心交错的瞬间他将一样冰凉的物什塞进了我的手掌，“当然，前提是拒绝那位红发先生的邀请呢~”他侧过头，对着我身后他口中的红发先生笑了一下：
　　“别来无恙哟，西蒙先生。”
　　然后他松了手。

　　“薇安，走。”西蒙先生的侧脸沾上了一点血，他眉头紧蹙，“看起来，还得把他俩带上……”他勉强对我笑了一下，“Giotto……他让我来接你。”接着西蒙先生压低了声音，“他并不是完全的信任戴蒙。”
　　“带上他俩就足够了。你可以当做没有找到我。”我狠狠一个肘击打在西蒙家族的首领胸口上，顺手将一把小刀刺进了一点点染红了一些他的西装，“你没有找到我。”
　　米尔跳过来抓住了我的手。他勾着胜利者的笑容。
　　我没有说话。我只是承接着科扎特•西蒙的震惊目光然后和米尔•白塔一起离开。我攥紧的手指冰凉冰凉。

　　左手里是西蒙先生刚刚塞给我的纸条，我得找机会看掉。

　　至于右手——
　　那是米尔刚刚放进我手心里的东西，它冰凉冰凉，被烙到的一小块皮肤却如同火烧。

　　我不知道米尔要带我去哪里。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回来。
　　但是我知道。我清楚的知道他给我的是什么东西。我更加清楚的知道那不是幻术。

　　——那是一小缕铂金色的头发，缠绕在象征着彭格列云之守护者的戒指上。

　　——阿诺德。

　　————本章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