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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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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怀安一进屋就看到安景末盯着他的书柜发呆,走过去递给她一杯水问道:“在看什么?”
景末指着一个相框笑:“没想到你还挺怀旧。”那是一张他们小学春游的照片,稚嫩的小娃在绿茵地上摆着各种姿势,笑的欢畅肆意。安景末自己扎着两个羊角辫,和一旁的小姐妹靠得很近。而苏怀安则是在后面和其他男孩子一起举着手中的笔记本做小鸟飞翔状。
“果然还是正太可爱。”安景末笑的更厉害了。
“嘿嘿所以文洁才一定要我摆出来。”
“恩,有眼光。”安景末喝了一口水,目光落在苏怀安的杯子上,突然愣住了,蓝色的瓷杯,画着懒洋洋的加菲猫。
“还记得这个吗?你送的生日礼物。”苏怀安注意到她的目光,笑着举了举杯子,“我一直用着呢,不过现在不会唱歌了。”
安景末当然记得,这是初中时自己送的,杯子加满水后放在桌子上还会唱生日歌。她只是没想到苏怀安会一直用到现在。她偏过头另起了一个话题:“文洁去哪了?”
“去给我妈送钥匙,一会就回来。”安景末听了没说话,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苏怀安不甚在意的解释道:“我妈打电话那会我还在外面,文洁就在家,显然比我方便啊。”
“找到这么好的媳妇你就偷着乐吧。”安景末摇了摇头,笑着说他。
“那是,那是。”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倒也不闷,多年没机会好好聊天,两个人从小学的糗事一直说到将来的打算和未实现的愿望。正问道她有没有男朋友,安景末的电话就响起来,她笑着摇了摇手机,没有回答。
苏怀安一边听着她断续回着“恩外面”“一会和朋友出去逛街”“在苏怀安家”,一边想也许这就是她男朋友吧,结果刚听到“你自己问吧”,就看景末把电话递了过来。
“喂?怀安,我是雷颂。”
苏怀安一瞬间有点诧异,不过马上就笑了,“呵呵怎么,是不是要找我打球?”
“被你猜对了,你下午要没事咱们就去N大打球吧?”
“好啊,我正愁找什么理由不陪公主们逛街呢。”
“那就这么定了,我刚好在附近,一会去接你们,把她俩送到商业街咱们就去。”
“行啊。你这家伙没忘了我家在哪吧?”
“呵呵怎么可能。”
挂了电话苏怀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和雷颂在一起?”
安景末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摇摇头:“关系不错而已。”
文洁把事先要买的东西都列了清单,不会像一般女孩子一样每家店都进去溜达两圈。这个习惯和安景末如出一辙,所以和她逛街,是件很合自己心意的事。
安景末打小不喜逛街,基本上出门40分钟,就是她的忍耐极限了。她感兴趣的只是书和文具,其他一概凭单入门,多一家都不愿意逛。艾语曾不客气的评价她:“你就是一男人。”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字:懒。不过用文洁的话又是另一个形容了:这叫有效率。
要买的东西不是很多,两人闲闲散散逛到快4点,文洁给苏怀安电话,说去婚纱店集合,安景末深吸一口气,终于到了今天的重头戏,选礼服。
店名叫“初见”,招牌的设计很简单,却意外的吸引人,安景末进门时暗暗赞叹,也不知道他们是哪寻到这么家有个性的店。
苏怀安晚到一会,安景末意外的看到雷颂竟也跟了过来,对上她吃惊的目光,雷颂笑着解释:“顺路,就一起过来看看。”
三人打量着挂满不同色系不同风格的婚纱礼服,都有点眼花缭乱。不过这家店的衣服并不繁复,设计古雅大方,用色大胆简洁,安景末光是看就觉得很是喜欢了。
文洁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她人虽然不是很高,但身材纤细,有种柔和的气质,选的这件白色裸肩长裙,没有过多装饰,只是从腰间向后系着一条深米色绣花缎带,在后腰处形成的大蝴蝶结正衬得腰肢纤细,一并留下宽阔的精致垂带,很是漂亮。
不过她本人显然有些不满意,总觉得自己的个子没有趁出这点睛的设计,反倒压得身材更矮了。安景末笑着说:“也没有哪个新娘礼服试了一件就成的,挑着你喜欢的随意试试,总会有合适的,慢慢来。”
话虽如此,可到了最后,别说在场的男士,连两个女生都视觉疲劳了。刚开始苏怀安还饶有兴致的拉着雷颂点评一番,后来实在是无话可说,只有坐着干看的份了。服务员是能说会道的小丫头,有耐心又灵巧,看这情形就笑着说下周店里会进新货,如果实在不如意可以下次再来。于是就听见文洁在试衣间里喊:“这件再不行我就打道回府!”
雷颂出去接电话时,苏怀安凑到安景末身边,低声说:“刚才打球聊天,我们提到你了。”
“哦。”安景末并不吃惊,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他问我和你是什么时候的同学,还问你小时候什么样子。”
“那你说什么了啊?”
“这有什么难的,你从小就是才女,那形容起来还不是三言两语,信手拈来——”
“行了行了,您这语文水平,就别在这儿拽四字成语了,说重点!”
“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苏怀安这回倒没有啰嗦,简明扼要,颇有些板上钉钉的意味。
“不是吧……”下意识的喃喃出口,安景末看了看他,继而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苏怀安还要说什么,正好瞥见雷颂回来,于是朝她耸耸肩,露出一副走着瞧的表情,安景末瞬时无语。
侧过头去看雷颂,正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不知是被璀璨的灯饰晃了眼还是心理作用,一瞬间她竟觉雷颂的眼中载着很多言语,深沉的不像话。安景末暗自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的朝他笑笑然后转过头去了。
文洁最终也没有挑到合意的,于是约了景末下周再来。这个结果倒在意料之中,对于女孩子来说,最好的永远是下一件,尤其是知道过不了多久还会有很多下一件。
他们终于走出婚纱店时,天已经黑透。苏怀安不由自主的感慨:“这衣服我看着都差不多,居然挑了这么久都没结果。”文洁没说话,斜斜的看了他一眼,苏怀安马上揽过她笑道:“我是说看你穿着都一样的好看,最后竟然一件没挑出来。”一旁的雷颂和安景末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文洁也是又好气又好笑的回他:“那下次你别来了。”
“啊,我的衣服怎么办?”
“你不是说都差不多么?”被反将一军,他彻底没话可说。
四个人就近吃过饭,苏怀安要拉着文洁散步,于是雷颂就负责开车送景末回家。
离开市中心往西去的路上,雷颂看了看安静坐在一旁的人,手抵在车窗上,正望着窗外飞掠过的景色发呆,于是问她:“累了?”
声音突兀,融在夜色中却是沉静如水的,安景末心里微微一颤,转过头答道:“还好。”
“那我们四处转转吧,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雷颂问的自然,但这话其实直接跳过了她愿不愿意去的问题,安景末笑了笑,想了一会说:“去看二期水系工程吧。”
水系工程是近两年古城新的一项城市规划,将几大湖水打通,形成环城水系,人们坐船就可以从城南一路行至城北。沿途有顺势而建的桥路,也有额外修造的亭台楼阁,经过绿化,河两岸都成了休闲好去处。一期打通一半,二期接着向北发展,并将东西向的大梁路修葺一新,中心地段拓宽拱起形成高处,同时将南北两边改成了桥栏。于是站在这街桥上,身后是宽阔的马路,脚下是一路而来的河水,眼前正对的就是一览无余的水景和天空,可以直望到故园。放烟火的时候,从此处看去,无遮无拦的景致,就像是在黑色幕布上泼洒绚丽油彩,因此成了绝佳观景点。晚上也总能看到人们流连驻足。
雷颂去停车,下来时看到安景末抱着胳膊站在桥边路灯下,于是从后座拿了件衣服过去,她披上说了声谢谢。
两个人往路的另一头踱了几步,从路灯的昏黄光晕中走出,就落入了隐约的黑暗里,但仍可以看清彼此。一时无话,安景末并不心急,如果她的感觉没错,雷颂就一定有话对自己说。
雷颂也不急,定定望着远处故园的朦胧灯火,开口时声音沉沉缓缓:“我知道了,那个人是苏怀安。”
他说的含糊,安景末一时没明白,联想起婚纱店里苏怀安的断言,这才反应过来,难怪他会问他。她笑了笑,不甚在意地问:“陈非这个大嘴巴?”
“那天聊到苏怀安的婚事,他顺口说了一句,没禁住我多问。”雷颂解释了一句,他总觉得在知道她的心意后不动声色地旁观她与苏怀安相处,就像未经主人允许却肆意偷窥,让他不安甚至有负罪感,于是不想瞒她。
“呵呵没关系,反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安景末是真心的不在意,虽然理由并不完全是这个。与雷颂认识时间不长,但关系却热络的很快,也许是因为他是陈非的亲戚,又相处起来很是自如,安景末并没有什么隔阂感,很多事情聊起来也是顺其自然。如今他坦然告知,比在不知情的时候自己被人看了个透彻要安心的多。她大约明白雷颂的意思,心里微微一暖,笑意渐深:“也不是刻意当成秘密的。”
雷颂听了这话有了难得的愣怔。安景末虽然在苏怀安面前坦然自若,可是这丫头逞强的厉害,初恋情怀一首诗,他想,总归会有些放不开吧。雷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笃定对她的认识,明明没有经年积累的相识,却好像不会出现丝毫偏差。可原来安景末比自己想象的释怀,尽管唏嘘却无执念,他竟觉得安心。
想起当时陈非的一些话,雷颂说:“因为觉得你不是会主动向他说的人,于是问他怎么知道的。结果那小子想了半天愣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安景末闻此很是诧异:“这人,可是赢了我一个星期的饭钱,居然全忘了。”她转头看向雷颂,眼睛里都是笑意:“他知道,是因为和我打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