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Echo遥

7、第七章

　　上初中的时候，安景末与陈非在5班，苏怀安在7班。不过因为是同一个语文老师，距离又不远，所以两个班的日常往来更为密切。
　　安景末那时候就因为文章写得好，在年级中小有名气，但也偏科的厉害，虽然语文霸占着第一的位置，却实在没什么理科天赋。而陈非和苏怀安却因为聪明反应快，颇得数理化老师宠爱。
　　初三，整个年级搬到了单独的教学楼。教室面对着学校大操场，从二楼的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有些年份的法国梧桐，以及古老的音乐教室和攀附在墙壁上的蔷薇花。静默矗立在另一侧的高大教堂，午后会有缓缓的钟声响起。
　　开学没多久，安景末就发现自己上历史课的时候，苏怀安正好上体育，因为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微微一侧头就可以看到男生队伍绕操场跑圈。虽然每次进入视野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但苏怀安随意的跑步姿势，和一旁男生说笑的身影，总是能成功将安景末的注意力从课堂上拽走。而且苏怀安经常打球的篮筐就在安景末的视线范围内，所以她的历史课总是上的心不在焉。
　　有段时间陈非和她同桌，不可避免的发现了她这一癖好，探头探脑的望着下面打篮球的男生，问她看的哪个。
　　安景末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风，盯着陈非的笑脸就说出了这样的话：“我们来打赌吧，你如果能猜出是谁，我输给你一周的午饭钱。你要是猜不对，呵呵就管我一周的午饭。机会只有一次，要不要试试？”陈非被激起了兴趣，当下就应了她的赌约。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他猜不到，陈非性子大大咧咧，自己又从未对外坦露过心迹，再加上和苏怀安那么熟，绕八圈也猜不到他身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要出事儿早出事儿了。果然过了半个学期都没什么动静。

　　后来就到了圣诞节，班里又毫不意外的掀起贺卡旋风。安景末记得正是12月25日那一天，陈非递给她一个厚厚的大信封。
　　“你送的？”
　　“啊不是，怀安给的。我上午去7班，他让我顺便捎给你。”
　　“真没诚意。”安景末掂了掂信封，“怎么这么沉？”
　　“怕你觉得没诚意呗。”陈非顺着她的话就开始打趣，双手一撑坐在了桌子上。
　　安景末小心拆开，取出来才发现并不是普通的贺卡，而是雪花型的挂式风铃，完全展开是硬卡纸剪裁成的三瓣由大到小的立体雪花，蓝白色，很是精致，中间细线相连，底端缀着一个小铃铛。最小的那片雪花是可以打开的卡片，上面正是苏怀安的字迹。
　　她突然觉得心里被猛地撞了一下，前两天和艾语逛街，她正是被这贺卡吸引。可是价钱不菲，送人不舍得，自己留着又觉奢侈，当时就想，要是有人送给她就完美了。
　　也许是见安景末反应太过奇怪，陈非也不知道哪来的灵感，随口问道：“你看的人，不会是苏怀安吧？”
　　话说出口却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安景末愣了好一会才转过身，从椅背上挂着的书包里取出钱夹，拿了20元放在桌上，然后继续发呆。陈非也愣了，直看到她眼眶渐渐泛红才反应过来。他想了想，拿过钱，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多退少补。”说着摸出一包纸巾放在桌上，然后朝教室外走去。

　　故事讲完了，安景末有点陷在回忆中出不来，雷颂一根烟已经抽得七七八八，等她完全回神时接到：“20元，一星期的饭钱，陈非那时候吃的可真少。”
　　安景末没想到他竟会有这样的反应，笑出了声：“呵呵就是不够，他估计也没胆子和我要了。”
　　“那是，你吓到他了么。”
　　“恩，后来几天他都有点不自然，还是我主动把话说开了才恢复正常。”安景末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现在想来也许很多事情都被自己的期许美化了，回头再看不过是小孩子玩闹一般，当时却觉得有点缘分天注定的感觉。不过和苏怀安差不多也就这样了，总有些机缘巧合，又总是一闪即逝。”
　　“不会感慨吗？”
　　“会啊，那时候看古装有句台词好像是‘有缘无份空悲伤，有份无缘暗凄凉’，自己还特别文艺的觉得我俩就是有缘无份。其实我根本搞不明白其中的差别到底在哪儿。”说完安景末自嘲的笑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所以说啊，言情小说和电视剧真是荼毒少女心。”雷颂看着她的笑颜，意外的多了些腼腆，心下柔软了几分，有心让她不那么尴尬，开玩笑的回应。
　　“绝对的，我想想都觉得自己太早熟！可这么早熟却连早恋都没有，真是遗憾。”
　　“这话要是让你爸妈听见，不定怎么说你呢。”
　　“呵呵我还没和老妈一起这话头，她就说你快拉倒吧，早恋你就考不上大学了。”
　　“看吧，意料之中。”
　　“恩，典型的洪水猛兽，父母避之不及啊。不过以后我的孩子早恋，我肯定不拦着。”
　　“你就吹吧，到时候有你头疼的。”
　　……
　　后来又说了什么，大多都是闲侃，气氛并没有变的深沉或凝重。夜风越来越大，远处的灯火渐次熄灭，也不知道他们在桥边站了多久。安景末再次紧了紧衣服说：“有点冷了，咱们回去吧。”
　　雷颂的笑仍挂在嘴角，看风吹起安景末的头发，他轻轻抬手帮她把一缕发丝别在耳后，然后点了点头：“好，你在这儿等我。”
　　安景末望着雷颂的背影发呆。他刚才的动作，没有任何不自然，就像这晚风拂面轻柔流畅。她觉得许是风吹久了，头都有点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