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秘密》一木言羊

37、好像有点怪

　　“靠！这还用问？当然是郭佳倩喽！”

　　这群人真是，“靠”已经不算脏话了，现在连对女生都用上“人渣”两个字了。不文明，不文明，太不文明了。

　　“Cristina？婶儿，你是说Cristina那个？我不相信！”唐佳蓉对天仙可说不出那两个字来，而且两次接触下来她还挺喜欢天仙的。

　　周大道奇怪地皱起眉头，抓住唐佳蓉的手讲：“其实郭佳倩长得也就那样，胸还是整的，硅胶的。说业界机密给你听也是因为喝酒一时高兴，你得坚定地站在我和桐桐这边，别动摇啊。啧啧，人渣，郭佳倩你这人渣！一回来又……” 周大道说着有些激动地半个人都拧到唐佳蓉对面，一只腿甚至都架到了座椅上，逼得唐佳蓉再三保证会和他跟肖桐同一阵线后才松开手，“还Cristina呢，郭佳倩就郭佳倩呗，在巴黎什么不学好、学了一身装bility的本事回来！人渣呀人渣！”

　　周大道还是很不习惯Cristina这个英文名字，连名带姓地骂了郭佳倩好几个“人渣”，但他这大话痨今天竟然点到为止，把唐佳蓉的胃口吊得老高老高却再没多说一句，实属难得。回到家唐佳蓉洗过澡酒气就散得差不多了，鼻子又重新堵起来，嗓子还开始有些痛，不过这会儿她还没料到之前在车上的舒坦只是回光返照。

　　躺在床上唐佳蓉很无聊地在度娘上搜“人渣前女友”，出来的结果十有八九是“人渣男”被“前女友”怒斥啊爆光什么的，关键词和结果有微妙的区别。

　　的确，那句“谁年轻时没爱过一两个人渣”原本就是女人用来骂男人的，很少有人像周大道这么奇葩地反过来用。

　　Cristina漂亮得这么明目张胆，是不是在和肖桐谈朋友的时候招蜂引蝶，叫他没有安全感了？不不不，这程度说“人渣”过了。

　　或者是她水性阳花，像潘金莲似的给肖桐戴绿帽子了？不不不，Cristina美得是有些侵略性但不像是轻浮的人。相反的，她身上有种冷艳高贵气质，一般人她都看不上吧。

　　最奇怪的是三个人称兄道弟、觥筹交错，完全是青梅竹马的好感情，而且两个当事人也亲密无间的，哪儿半点间隙？

　　唐佳蓉想破脑子都觉得说不通，那么可能有一个原因了：周大道的语文肯定是数字老师在体育课上教的，“人渣”两个字根本是用错了地方。

　　第二天上班唐佳蓉发现自己的感冒更加严重了，不仅鼻子塞住、扁桃体也发炎，雪上加霜的嗓子还一直很痒，说话已经够疼了但忍不住咳个不停，听得办公室里同事当她下一秒就要咳岔气去。周大道出来看了好几趟，还特地去便利店里买了药和喉糖，非常后悔昨天硬拉她去喝酒。

　　谢浩和同事过来的时候周大道还在唐佳蓉桌边端茶送水，谢浩见了便走过去关心道：“怎么了，感冒？”

　　唐佳蓉清清嗓子，说不出话只能点头，然后用笔在纸上写：我没事了，你们去忙吧。联展日程已经迫在眉睫，周大道很快把谢浩和工作室的人带去会议室办正事去了。

　　听说已经到开始准备新闻发布会的阶段了，到时候免不了碰面吧？唐佳蓉看看会议室的窗整理好心情，接着做自己手上的事：影院的红毯秀头一仗打得很漂亮，话题度高、社会影响力也不错赞助商们盯得更紧了，剩下两场商场里的刀旗、水牌等等唐佳蓉都要跟着。

　　Mandy过来的时候唐佳蓉正在和同事讨论怎么安排几个珠宝商的宣传海报，尺寸的大小、悬挂的位置都很有讲究，正好逮住Mandy再次确认各家的赞助力度，然后按金额仔细排序。最终方案定下后唐佳蓉也把最后一点力气全用完了，揉着嗓子泡胖大海喝。

　　Mandy拖椅子过来神秘地讲：“唐唐，我在接下来两场红毯邀请名单上都看到她的名字了。”唐佳蓉用眼神问她是谁，Mandy让她把耳朵凑过去，“Cristina啊，泰安铺那个的Cristina！”

　　唐佳蓉也有些吃惊了，虽然说郭佳倩的样貌气场摆在那里、第一场的亮相又那么成功，但因为三场红毯秀时间上靠得近又都是同个大佬宝威办的，所以当初在拟定出场明星的时候很注意避免重复，防止大众审美疲劳。郭佳倩怎么可能一个人走三场呢？

　　“对啊，谁都不知道Cristina从哪儿冒出来的，别说没有电影上档了连电视剧都没演过。身材是好啦不过不是模特，而且也没唱过歌，神通广大的八卦记者都挖不出料来！好奇怪哦！”

　　唐佳蓉喝了口茶默默点头，有道理。如果郭佳倩在娱乐圈里混，不管在巴黎还是在国内总有曝光，版面再小做好朋友的肖桐和周大道都不可能完全不关注，说她这几年音信全无了。或许是她突然对这行产生了兴趣也不一定，到底有林志玲大器晚成的例子在前面呢，凭郭佳倩的条件做林志玲第二可能性极高。

　　Mandy又说：“Cristina之前知名度不高，所以记者报纸给她的版面不多，还有媒体把她说成没有作品还来蹭红毯的人，但不管怎么样现在Cristina是网络大红人了。不知道昨天谁把现场的照片Po上网，网友都惊为天人呢！”

　　Mandy拿起唐佳蓉的鼠标打开好几个八卦灌水网站和论坛，果然郭佳倩的照片已经传疯了，底下一众网友星星眼睛、跪舔新诞生的“C女王”。Mandy除了郭佳倩要参加下两场红毯秀外没有其他内幕消息，两个八卦一会儿后也便散了。

　　下班前肖桐在微信群里得瑟地讲老板结婚纪念日、晚上不用加班——唐佳蓉、肖桐和周大道有个微信群，有事没事就在上面冒冒泡、约约吃饭神马的。这人是真高兴了，连环炮似的发语音过来，每条都裹脚布似的，长但没有内涵，无非就是No加班万岁。周大道不知手机带上身上没有，带去开会了的话这会儿估计恨不得把设成振动的手机直接切断电源吧。

　　唐佳蓉好心提醒肖桐有人还在开会，让他控制一下情绪。肖桐奇怪她个懒人竟然句句都用文字来回，唐佳蓉老实地告诉他由于感冒加重、说话无能，晚上还打算去急诊挂点滴。离开办公室前唐佳蓉又看了看会议室的窗，谢浩和周大道他们还没散会，是要加班的节奏。她先回家拿社保卡，唐爸唐妈忧心忡忡地要一起上医院，知道肖桐就在楼下等着之后高高兴兴地约人搓麻将去了。

　　肖桐送唐佳蓉到附近的医院开完药、挂上点滴后重新开车出去，十多分钟后拎了两手的外卖袋子回来，唐佳蓉清粥小菜，他呢是讲究的荤素套餐还配小汤一盅。肖桐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唐佳蓉也没什么力气，两个人默默地面对面坐着。

　　会雀友前唐妈妈左右端详女儿，讲：“不错，你这么文文静静的还有那么点儿女人味儿！要保持啊！挂上盐水后好好表现，撒娇、使劲撒娇！”

　　母上大人是真心喜欢桐哥儿，卖女儿也在所不惜。但是，如果她见过桐哥儿天仙似的初恋女友，还好意思把“女人味”三个字套到自己女儿头上吗？还能撺掇唐佳蓉对于肖桐“使劲撒娇”吗？

　　肖桐文雅地、一口口地往嘴里填饭，人长了副好皮囊、行为举止也挺像回事儿的，一进来护士小姐都待病人春风和气起来，往输液室里跑得勤快。之前唐佳蓉脑补得没错，肖桐和郭佳倩，24K纯金的男才女貌、金童玉女。

　　今年S市入冬之后雨雪绵绵的，不少人特别是老人小孩都感冒发烧，晚上的输液室里座无虚席，都吊着点滴在蓝色椅子上病怏怏地躺着，一屋子的愁云惨淡。唐佳蓉工作的时候不觉得，到这里之后莫名感伤、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没由来地郁闷。重感冒的人果然伤不起，唐佳蓉抿几口粥之后就闭上眼去。

　　“不吃了？”

　　唐佳蓉勾勾头，肖桐只好把她的碗放回袋子里、扎好摆到椅子下面。输液室里嘈杂得很，唐佳蓉不安稳地眯了会儿，重新睁开眼看到肖桐一边吃饭一边把手机放在耳边听，看样子是有微信。

　　“谁啊？”她哑着嗓子问。

　　“佳倩。”肖桐简单地回答。郭佳倩发过来的是语音信息，但输液室里吵，肖桐听完了用文字回过去。

　　“她找你什么事？”

　　“她能有什么事呀？”肖桐笑着讲，牙齿都露出好几颗来。他把手机放到裤袋里，然后把自己的饭盒也收了，“睡不着？那我陪你说说话。”

　　唐佳蓉揉着嗓子摇头。肖桐站起来调了调点滴的速度，坐下来的时候又把手掌按在她额头上，还好，烧得不算厉害：“那怎么办？我们挂完这瓶还有两瓶呢。嗯……一起看部电影好不好？”

　　唐佳蓉点点头，肖桐便找出耳塞一人一边地戴上，然后坐到唐佳蓉旁边：“看什么呢？”

　　“要好笑的，喜剧。”唐佳蓉嗡声要求。

　　“嗯……太久没约会，都不知道现在有什么新电影看了。”医院里有wifi，肖桐准备上网找片子来看。看了好几部影片介绍唐佳蓉都不满意，肖桐没办法只好往经典影片里翻。唐佳蓉探过手指了指周星驰，进去之后很快点开其中一部，“《大话西游》？你要看这部吗？”

　　“嗯，月光宝盒。”

　　肖桐笑她老土，唐佳蓉只朝他的方向转半个身子过去，没吊针的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抓住他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臂，脑袋里靠过来抵住他的：手机屏幕小，靠得近了才看得清楚。片头还在播放乱七八糟的广告，肖桐飞快地瞥她一眼，她粉粉嫩嫩的小半张脸就在咫尺，翘翘的鼻尖和嘟嘟的小嘴让他呼吸一窒，弱弱地威胁她：“看电影的时候不许讲话，靠得这么近把感冒传染给我了怎么办？”唐佳蓉温顺地说好，安静地伏在肖桐旁边看电影。

　　才放了十多分钟，手机顶部就弹出“Cristina发来一段语音”的提醒。唐佳蓉抬起头看看肖桐，肖桐随意地讲：“过会儿再看。”三四分钟之后又弹出同样的一条提醒，肖桐还是没有动作。唐佳蓉嗓眼痛，懒懒地也没说什么。没过多久铃声响起，来电通话的画面把至尊宝和紫霞仙子挤到了九霄云外。

　　肖桐骂“靠”，然后把唐佳蓉耳朵里的那只耳塞拉出来，站起身对她讲：“你等等，我出去接个电话！”

　　是郭佳倩的电话，唐佳蓉看到来电显示了：“嗯，你去吧。”肖桐滑动接听，然后大步走输液室去。

　　唐佳蓉认真地抬头，盯着墨菲斯滴管里的药水匀速、缓慢但持续地往下滴，然后顺着透明的管子一路见不着流动痕迹地行走，最后无声无息地进入自己的血液里面。她一瞬不瞬地盯了好久，但怎么了看不清它走进自己身体时的模样。

　　最近有点儿奇怪，可能因为感冒了的关系唐佳蓉发现自己时常像林妹妹似的，悲春伤秋。

　　“看什么呢？”肖桐回来了，又在旁边坐下，“我们接着看吧。”

　　唐佳蓉却推开他送过来的耳塞，摇头：“Cristina说什么了吗？”

　　听大刀说，唐佳蓉还不知道Cristina就是郭佳倩的时候就对郭佳倩赞不绝口，两人一起吃过一餐饭后更是越来越关心郭佳倩了。肖桐正绕耳塞的手停了停，对上唐佳蓉的眼睛问她：“你觉得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