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秘密》一木言羊

36、重逢前女友

　　“郭佳倩？”唐佳蓉拧着脖子转头，“你女朋友？”

　　“前，前女友。”肖桐强调了一下定语，然后点头。唐佳蓉的下巴掉了下来，嘴巴张成O状。

　　另一头，郭佳倩从手拿包里取出便携式的烟灰袋把烟掐灭，然后对着镜头和群众粲然一笑，甜美阳光，与刚刚红毯上冷漠孤傲的样子判若两人。工作人员给郭佳倩递上签名笔，她接过去在背景板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写毕之后手握着笔转肩让记者们拍照，并且在“这边，看这边”的喊声里优雅地展示各种角度各种表情，举手投足十分专业。

　　按规矩明星走完红毯到采访区后，签完名主持人要进行一两分钟的采访。可我们久经沙场的主持人这回却懵了，看了几遍手牌上的信息还是只有这个女人的英文名字和从小移民法国的寥寥数语。

　　“呃，我们都知道Chlitina小姐是S市人但常年居法，这次回来感觉如何？”还好手牌上有写这名不见经传但却惊艳全场的女人是本地人的信息，主持人艰难地和她攀谈，撑出笑脸把麦克风举到郭佳倩嘴边：要死咧，这女人到底多高？还穿这么高的高跟鞋，老娘脖子都要断了！

　　“Cristina，不是Chlitina。我店里请的阿姨也经常叫错，她直接管我叫克丽缇娜。我刚回来不清楚，但听说是家很有名的美容院？”郭佳倩在笑，低头看着主持人，脖颈弯成好看的曲线，“要不要我自己来拿话筒？”

　　主持人又羞又窘，坚持举着话筒要郭佳倩把问题回答完整：“那Cristina这次回国感觉如何？”

　　郭佳倩居高临下地对主持人歪了歪脑袋，然后扭头不再看她，对着记者们的镜头盈盈而笑：“我在巴黎的时候都说法语，回来发现家乡的小学生英语水平都比我高，S市已经完全是国际化都市了，让我感觉非常光荣、非常骄傲。”郭佳倩再说了几句就提着裙角离开，姿态很高，并没有霸着红毯博版面的意思——当然，这回她已经出尽了风头。

　　“哇噻！”Mandy由衷感慨，“好酷哦。”

　　唐佳蓉但笑不语，默默把竖起的大拇指送到肖桐面前。肖桐打开她的爪子，问：“你进得了后台吗？”唐佳蓉亮出胸前“工作员”的牌子，被肖桐一把夺走，“借用一下！”

　　肖桐钻出围观的人群一晃眼就不见了人影，直到最后一组压轴明星走完红毯还没回来。内场还有观影礼、新闻发布会、星光手模留念活动等等，可以和刚刚走过红毯的明星一起看首映的新电影或者参加发布会听听八卦。Mandy意犹未尽地要拦唐佳蓉往影院里走，但唐佳蓉搓着被冻得通红的鼻子拒绝，意兴阑珊地准备回家。

　　地铁站就在Shopping Mall的地下，因为影院搞的红毯活动吸引了不少人流量，商场里熙熙攘攘的。唐佳蓉在看红毯的时候擤完了一整包的纸巾，现在鼻涕是不流了但塞得她只好用嘴呼吸了，再加了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头昏唇裂的。刚刷卡进站唐佳蓉包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某人见色忘友的家伙：“干嘛？”

　　“你声音怎么了？”肖桐听她声音怪怪的，先问。

　　唐佳蓉“哼哼”地用力吸两下鼻子，再用嘴巴哈了口气：“我声音怎么了吗？鼻子塞住了，呼吸不畅。”

　　“哦，我还以为被那些花枝招展的美女伤了自尊、哭过了呢，说话声音这么低。”这时候有人在旁边问“几个人呀先生？”，肖桐回说“四个”然后接着对唐佳蓉讲，“你人呢？外头明星走完红毯了没？看完热闹来商场6楼的小城故事吃饭，包厢号过会微信发给你。”

　　唐佳蓉慢慢拖动脚步，坐上扶手梯往站台走：“不了，我要回家。”

　　“回什么家呀，过来吃饭！”

　　“不要。”唐佳蓉硬梆梆地回了两个字，她头疼，鼻子塞得大脑缺氧了吧。

　　“还有谁要过来呀？”手机那头响起一把懒懒的女人声音，有些耳熟，唐佳蓉想了一会儿记起来是Cristina的声音，看来肖桐顺利地靠着唐佳蓉的工作员证件和老情人重逢了。

　　“喂，我已经上地铁了，信息不好不说了啊。你们吃好喝好！”唐佳蓉挂掉电话又用力吸吸鼻子，塞得密不透风了，这红毯热闹凑得真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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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佳蓉刚从地铁站出来，没走两步就听到有人冲自己按车喇叭，还用远光灯照了照。唐佳蓉眯起眼睛认出是周大道的车，只好挪过去。没等唐佳蓉走到车前周大道已经把副驾上的门推开，着急火燎对她招手。唐佳蓉知道这一带是不能停车的，说不定下一秒就会被交警开罚单，于是只好稀里糊涂地先坐上去，一系好安全带车子就窜了出去。

　　周大道看起来心情不错，握方向盘的手跟着广播里的音乐敲呀敲的。唐佳蓉知道他和谢浩谈事情去了，本以为他堵在地铁口是有贾南方面的事情要找自己，现在看来不是的：“你带我去哪儿啊？”

　　“吃晚饭哪。”周大道哼着小调愉快地回答，“跟肖桐和郭佳倩吃晚饭。”

　　唐佳蓉算是明白了，肖桐电话里说的“四个人”原来是这卡司组成。车子转眼开上高架，唐佳蓉只好认了，一路上还被周大道调侃为了几块钱的地铁票连哥儿们请客都不肯赏脸。

　　唐佳蓉和周大道到包厢的时候菜已经上齐，肖桐毫不客气地招呼郭佳倩先吃了起来，见到两人进来站起身给他们拉椅子：“怎么这么慢？菜都凉了！快坐下！”

　　周大道从唐佳蓉一阵风地扑到郭佳倩身上，把她从椅子上扯起来送上一个大熊抱：“死没良心的！想死我了！”郭佳倩拍拍他的背，正要开口被周大道一把推开，“靠！我还以为什么东西咯着我呢，郭佳倩你哪来这么大的胸！”

　　郭佳倩已经换下走红毯时的性感礼服，现在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不过衬衫的扣子开得相当低，酥/胸半露。郭佳倩双手托住底部，扭摆腰肢把自己的胸/部晃得乳/波连连，不屑地讲：“还能哪来的？整的，E！”

　　周大道瞪大眼睛，整个眼珠都快掉下来了：“郭佳倩，你牛B！从A到E，你简直了你！”

　　“在法国我这算是普通的，一般般吧。”郭佳倩说得谦虚，但说完就低头去亲吻自己的胸/部，看样子自己也满意得不得了，“姐姐现在完美了，Perfect了！对了，别叫我郭佳倩，叫我Cristina，International一点啊。”

　　“Cristina？哎哟郭佳倩，海龟回来就是不一样了嘛！还Cristina呢，真高大上了啊！”寒暄够了，周大道轻轻扶着唐佳蓉的腰、好心带目瞪口呆的她坐了，“郭佳倩，咱们现在开始好好说话啊，别再让人看笑话了。唐唐，这郭佳倩！佳倩，这我和桐桐大学同学唐佳蓉，叫她唐唐就好。”

　　“叫我Cristina，别跟他们似的，太不洋气。”郭佳倩就坐在唐佳蓉对面，微笑着站起来跟唐佳蓉握手，看着她的脸歪头问，“唐唐，你有没有觉得我眼熟？我看你觉得挺面善的。”

　　唐佳蓉点点头握上郭佳倩的手：“Hi，Cristina，我们在泰安铺见过的，我同事在你那儿买了个古曼宝宝。”

　　肖桐一头雾水：“见过了？”

　　两个当事人都还没说话周大道又嚷嚷起来：“怪不得我觉得Cristina这洋名儿念过起来这么上口，你跟Mandy这两天成天唠叨的天仙老板娘说的难就是郭佳倩？”

　　郭佳倩盯着唐佳蓉的脸再看了会儿，记起来：“呵呵，我记得你们。你同事买了招桃花的宝宝，而你在三娘那儿算过命，命犯桃花，对吧？你们桃花姊妹还要砸我的店，我有印象。”

　　世界还真小，小到最后凑成一桌，把酒言欢。

　　肖桐听得连连摇头，怎么也没想到九华山那位长痔疮的师太现在就在郭佳倩店里卖佛牌，还有个很武侠的名字叫三娘。周大道这时候已经笑得趴在桌上，用力拿手捶桌。郭佳倩脸上酡红酡红的已经微醺，可仍然为了大家这奇妙的猿粪拿起酒杯要跟对面的唐佳蓉干杯。

　　“谢谢你没砸我的店。”

　　唐佳蓉放下王老吉去端酒杯，被一边的肖桐拉住：“她不会喝酒，而且还感冒着呢。”

　　唐佳蓉比他大方，换上酒和郭佳倩碰杯：“不打不相识，干！”

　　唐佳蓉喝完后郭佳倩也豪迈地把满满一杯酒喝得干干净净，最后杯口朝下地亮给唐佳蓉看。她坐回去，手支下巴慢悠悠地讲：“我很喜欢你，所以要跟你说个小秘密。”

　　“郭佳倩，你要干嘛？”肖桐突然绷起脸，警惕地瞪着她。

　　周大道跳起来，伸出筷子要去戳郭佳倩的胸：“郭佳倩，你是不是想我把你的硅胶挖出来！”

　　郭佳倩本来叠着腿靠椅背坐着，听完冲周大道邪魅一笑，把一对E罩杯的大胸/部驮到桌上，画面令人喷血：“张小娴说男人通常是精神和□□分裂的。他品位优雅、极有修养，却仍然有机会爱上一个庸脂俗粉，只要这庸脂俗粉有我这样的大胸/部。”后面半句是郭佳倩自己加的，可还没完，“大刀，别虚伪地拿筷子戳了，用手就好。桐桐也别憋坏了，姐姐知道你从小喜欢看丰胸肥臂的欧美妞儿，电脑里存了不少哦？”

　　周大道手上的筷子“啪嗒”掉到地上，肖桐不自然地连声咳嗽，唐佳蓉也有些石化。郭佳倩撩拨一下头发，对唐佳蓉比V，接着开始讲说好的“小秘密”。

　　郭佳倩说完唐佳蓉才知道世界有多荒唐多玄幻，古曼宝宝也好黄金三角也罢，不过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物件，义乌小商品市场十块钱就能买一大包。三娘的名字是郭佳倩给师太起的，因为她嫌师太的原名杜水娟太朴实，在泰安铺这样神秘魔幻的店铺里不够响亮的。电影里有个抱着百宝箱跳河的“杜十娘”，师太减掉七后就成了“三娘”，杜三娘。至于九华山师太也好，泰国古曼童宝宝也好，一切都是谋生手段罢了。

　　Mandy的本名和她的感情问题她的香港朋友之前就跟郭佳倩提起过，至于九华山师太算出唐佳蓉命犯桃花，按郭佳倩的说话差不多也是从她的神态、年纪和打扮上推出来、猜出来的。命犯桃花嘛，有男人的没男人的，谁不爱听？哪个小姑娘不喜欢自己受人欢迎呢！长则一年十个月的，短则一星期几天的，年轻小姑娘嘛总会有人追的，‘命犯桃花’四个字是吹到天上都吹不破的大牛皮。

　　肖桐语重心长地对唐佳蓉叹气：“早跟你说是江湖骗子了，你还非要塞钱给她！”

　　郭佳倩说得坦白实在又幽默风趣，唐佳蓉怎么也生气不起来，反倒乐呵呵地埋怨肖桐说：“我们也没吃亏，你不气倒师太、害得人家痔疮出血进医院了吗？”

　　周大道又笑趴在桌上，被郭佳倩提起来、手上还被塞进新倒上的一杯酒。而郭佳倩自己直接提着给周大道倒过酒的酒瓶子，斜身坐到桌子上：“我们再干一杯，祝天下少女都命犯桃花，祝天下我和三娘这样骗子混得到饭吃！”

　　吃完饭肖桐送郭佳倩走，周大道呢带唐佳蓉回家。这一餐饭吃得太精彩，周大道坐在出租车上还滔滔不绝，最后总结说：“别看郭佳倩现在名字高大上了，胸部也突飞猛进了，人是一点儿都没变！”

　　“Cristina就是大腿儿的初恋吧？”唐佳蓉今天也喝了点酒，不仅没睡着反而让酒精烘得身上暖暖的，这会儿连鼻子都不塞了，挺神奇的。

　　“初恋？嗯，是初恋，不过谁年轻时没爱上过一两个人渣呢！”

　　唐佳蓉不是第一次听到周大道这么讲了，可是今天听起来非常微妙，感觉和唐佳蓉原本的理解有些不太一样。

　　唐佳蓉虚心请教：“婶儿，你这话里的人渣说的是……”

　　“靠！这还用问？当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