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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心中有愿 ...


  •   “我想,你可以借着木肢站起来!”某一天离墨染这样对花云裳说。

      可以借着木肢站起来!这句话语,像平地惊雷般震住了花云裳的心。

      可以站起来。多么奢侈的愿望!

      可是离墨染却对花云裳说,她可以。

      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让人激动的吗?花云裳想不出来。

      因着这一句话,花云裳心里又有了希望。是的,她想站起来,就算只是借着木肢,她也想站起来。

      每日辰时未至,花云裳便要起床梳妆。等着离墨染的到来。

      因为离墨染说,她如今的身子太过虚弱,得练练,让她的四肢更有力量才能够控制好木肢。

      于是,每日辰时,离墨染便会来到花云裳这里。

      “伤口怎么样了?”花云裳穿着简便的衣衫坐在床沿,离墨染一手托起花云裳的左腿断肢,另一只手伸指在花云裳左腿断面处轻轻划过,查看着昨日因为摩擦而造成的伤口。

      因着花云裳断肢伤口愈合了许久又保养得当,所以,断肢处新的皮肉长出,煞是粉嫩,虽然这可以证明花云裳伤后得到很好的照料,但是如今花云裳的断肢状况对离墨染来说却是个挑战和担心的问题。因为断肢截面皮肤过于柔嫩了,所以只要稍微的摩擦便能十分容易让伤口破皮。

      “不碍事,还能经受得住。”花云裳自己也端详着伤口,平淡地说道。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四肢长些力量,能够有一天借助木肢站起来,花云裳倒是不介意训练过程中造成的这些许伤口。

      离墨染看着,说道:“也好,不似第一次损得那么严重,涂些药膏包扎一下也是可以的。总需要磨出一层茧才会比较好。”顿了顿,对上花云裳的眼睛又说:“不过,如果真的受不了要出声,知道吗?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离墨染只担心花云裳痛着又不说,只有自己一个人忍着,她的倔强,离墨染很早就见识过了。换做以前,离墨染很是欣赏花云裳的倔强,因为那时候花云裳的倔强,能够给她的舞艺带来进步。但是,如今可不行,花云裳的身子虽要练,但也需要有度才行,她早已不如从前了,平常人的小伤小痛对于她来说,都会要了她的命。所以,离墨染不得不勒令她自己爱惜一下自己。

      “我知道,不会逞强的。”花云裳点头微笑。离墨染的心意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离墨染拿了膏药,指腹粘上,轻轻地在花云裳残肢断面涂匀,透明状的膏药薄薄地覆上花云裳断肢处柔嫩的皮肤,竟让离墨染觉得,其实这戛然而止的手脚也并没有很丑陋。

      涂药完毕,离墨染便用柔滑的布条裹住花云裳的断肢,裹得很厚很严实,这样,一是为了裹住膏药,再来便是让花云裳的断肢有个保护,不至于在训练中磨损得太过严重。

      花云裳动了动短短的手脚,确认布条裹紧了不会轻易掉落,才说道:“好了,我们还是开始吧。”

      离墨染把她抱到地上,地上铺着异域买进的厚厚的羊毛地毯,花云裳便坐直在地上,等着离墨染准备妥当。

      离墨染也在花云裳对面跪坐着,每次她都要协助花云裳完成训练。离墨染伸手按住花云裳的残腿末端,让花云裳缓缓后倒,躺在地毯上,接着让她学会运用腹部的力量坐起。

      离墨染说,她必须练练腹部的力量。这样,以后便可以靠自己坐起来。而不用靠着别人或是其他东西的支撑。

      直至花云裳显得已经有些力不从心的时候,离墨染才让花云裳停止休息一会。花云裳此时平躺在毛毯上微微地喘息,她忽然忆起以前练舞的时候也是辛苦的,可是却好像怎么也比不上现在这样的练习累人。

      待花云裳休息够了,离墨染便开始帮助花云裳接下来的练习。离墨染是希望花云裳学会用断腿站立的,为了让她学会智力,花云裳的断腿截面就必须作为身体的支撑点,虽然压迫断面对断腿可能产生不好的后果,但是为了直立,别无他法。花云裳如今需要的是掌握直立的平衡。

      离墨染只能先伸手到花云裳的腋下托起她,先让她直立起来,然后让她摸索着其中的平衡,学会立住不倒。这个在常人眼中很容易的动作,花云裳做起来却倍感艰难。断面受到压迫产生的疼痛感,还有之前伤口被压迫造成的疼痛感一并袭来,即便她能够咬牙坚持,也瞒不过离墨染和自己的身子,花云裳不一会儿便已经冷汗津津。

      即便如此,花云裳还是坚持着,从当初的一立便倒,到现在的可以坚持很久不倒,她已经不知道留了多少汗水。她想,总有一天,她可以完全脱离离墨染的扶持,自己立着不倒下。

      “离姐姐,太好了,我能够站着了。”当初花云裳发现可以离开离墨染的扶持自己直立能够保持着短时间不倒时,开心地流下泪。

      “这,实在是太好了。”离墨染看到这样的成果很是欣慰。可是,离墨染清楚,如今这样,远远还不够。她还需要花云裳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坐起,直立,然后利用剩余的肢体迈步行走。但是,离墨染知道,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不能心急。

      “一个时辰到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离墨染说道。

      花云裳躺在地毯上,气喘吁吁,点头回应。

      离墨染唤来了红枣,让她服侍花云裳更衣。每次训练,就只有离墨染和花云裳在内,再无第三者在场。

      “为什么每次你都让红枣回避?”离墨染还是好奇问了出来。

      花云裳本来闭着的眼缓缓睁开,看向离墨染,眸子带着忧伤,脸上却依然带着淡然的微笑说道:“让她看着我像个动物一样在地上爬的可笑样子么?离姐姐,我也还想留点尊严。虽然红枣是让我当成姐妹的人,我还是不想让她看到我那种狼狈的样子。况且我知道,看到我那么辛苦,她会很担心的。这又何必呢?”

      离墨染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女,恨不得把她揉进了眼里好好地爱惜,这个女子太让人心疼了。离墨染从很早就知道了花云裳埋在骨子里的骄傲,可是她的骄傲却从来不会显山露水,从来不轻易被外人察觉。她总是内心柔软善良,即便对待对自己不友善的人,也礼让三分。她从来都懂得谦卑是保护自己的最好的盾牌。而且,她也总是乐于为别人而活。

      红枣进来,看到软瘫在地毯上的花云裳,心里直犯嘀咕。也不知道离老板和自家夫人玩些什么,每次都害自家夫人累个半死,她看着都心疼。

      红枣把花云裳抱上轮椅,便带到浴房去帮她沐浴。

      沐浴过后,花云裳用过早膳,回房歇息了一阵。这是她锻炼一来一成不变的日程安排。

      午时的时候,雷打不动地,初辰会出现在花云裳的院落,与她共用午膳。对此,红枣已经习以为常了。但习以为常并不代表红枣对初辰态度会有所转变,红枣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待见初辰,尽管她没有开口表示,但是行为动作之间却流露无遗。

      要问红枣为什么会不待见初辰,那自然是因为初辰对花云裳的关心让她感觉自家公子的地位受到了很大的威胁。毕竟,红枣是个很护主的丫环。

      午膳过后,初辰陪着花云裳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轻松地聊着天。

      “云姐姐,不如我来给你耍个把戏好不好?”每一次,初辰都会想办法逗花云裳开心。

      “初辰公子,请喝茶。”红枣端着茶杯过来,面上恭敬地说着,结果手故意一滑,整杯茶都倒到了初辰身上,红枣却还一边惊呼道:“哎呀,对不起,初辰公子,都是红枣不好,不如您还是先回去换一件衣服吧?!”明里暗里标准的想要赶走初辰。

      结果初辰只是镇定地掸了掸衣衫,说道:“无碍。”便从容坐了下来。

      红枣只好努着嘴退下去。她瞥见了院门外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过。回头看了看花云裳和初辰两人,确认他们正谈得投入并不不会朝自己这边看也暂时不用自己帮忙的时候,出了院门,寻着刚才闪过的那抹身影。

      果然,如她所想。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后背,她兴奋地轻喊:“公子,你怎么来了?”

      白城听到红枣的身音,便停了脚步,转过身去。

      “为什么不进去看夫人呢?”红枣不解,公子明明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却只是远远地观望然后默默离开。

      “不必了,只要知道她过得好便好。我不愿再让她劳神。难得她在这里能够过得开心。”白城神色有些迷离,他从不知道,她离开了白府,可以活得这般开心。自从成亲之后,她好像很少在他面前笑得那么开心了。

      “公子,你怎么能说夫人过得快乐呢?你不知道,她每日都思念着你。”红枣看到了白城迷离的神色,多少也猜出些自家公子的心思。之所以会这么说,一来是让白城意识到自己在花云裳心中的位置,二来,便是替自己公子着急。如今夫人正和另一个男子在院子里谈笑风生呢,她家公子怎么就没有一点危机意识?

      “思念也好,不思念也罢。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裳儿是否过得舒心。如今看来,她的确是过得不错,那我也便放心了。”白城笑道,温润如玉。

      可红枣急了:“公子,你不能这样的,里面那个叫初辰的男子,摆明了对咱家夫人有别的心思,你怎么能够一点都不着急呢?”

      听到这点,白城还是皱了皱眉,很努力地缓了缓自己的呼吸。不着急吗?是的,他不着急,他只是觉得心有点痛和很多的不舍,可是,如果那个男子能够让裳儿过得舒心快乐,他这点痛和不舍都算不得什么。他愿意承受。

      白城叹了口气,平淡的语气却怎么也掩不住那淡淡地忧伤:“的确是有点让人心里不舒服。可是,红枣,你没发现吗?他是能够让裳儿笑的人。而我,只会惹她伤心。罢了罢了,你也赶快回去吧,免得夫人找不着你。”

      红枣心里揪了揪,知道自家的公子也是不好过的。不过,听得公子提醒。便也只好回去侍候着了。自己一个下人,即便操再多的心也比不得自己主人的自主行动来的有用。

      白城看到红枣离开,便也转过了身子,满怀心事地漫步在这园子之中。

      “白公子又来看小裳了?”远远而来的离墨染带着清淡的笑容招呼着。微风拂过她高束的墨法,竟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白城看着自己跟前的离墨染,心里一阵惊叹,离墨染亦男亦女的靓丽容貌,总是让自己有些恍惚。那种恍惚并不似欣赏着美丽事物的甘之如饴,却像是意识到危险的不可确定。可是,白城尽管年轻,但是,礼节还是会有所顾及。他爹爹自幼便教会了他喜怒不形于色。

      白城也礼貌地回应离墨染道:“这些日子,多得离老板对我家裳儿的照顾了。”

      离墨染摇头轻笑,似乎在白城的话语中,听得了那么一点点嫉妒的意味。离墨染总是很相信自己,就如女人永远也不会怀疑女人的直觉一般。何况,离墨染也是女人。

      “白公子,是否对在下有些误会?”离墨染总是好奇那些藏在背后的原因。

      “此话怎讲?白城怎敢对离老板无礼。离老板可是我家裳儿的救命恩人,白城只有感激不尽。”白城说的倒是实话,但是,的确有那么点儿醋意在,但也并不好意思说出口来,因为,他自己都觉得那醋意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没有误会那便好。此次白公子还是没有进去看小裳?”她是知道白城这些日子总时不时会过来,但从来没有告知花云裳。

      “没有必要打扰她如今这么安宁的生活。”白城淡淡地说。眉眼间却有着淡淡的落寞。

      “白公子都不好奇小裳今日都做了些什么事情么?”离墨染倒很乐意让他知道花云裳的事情。

      “如果离老板能够告知一二,白城感激不尽!”怎么会不想要知道呢?他恨不得能够陪着她做每一件事情。

      “白公子,我有一个大胆的设想。我想让小裳借用木肢站立起来。如果可以,还能够借助木肢行走。你觉得呢?”离墨染向白城坦言道。

      白城听罢,深思了一会:“我曾经也想过,但是裳儿的身子虚弱得很,一直都找不到机会,而且木肢的接口并不完美,想必离老板也发现了,虽然木肢的凹槽被打磨得很光滑,可那毕竟是木头,僵硬无比,很可能磨伤裳儿断肢处的皮肤,令伤口再次破裂。”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不过我想最后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而如今小裳也很努力地训练着,希望能够让剩余的肢体拥有足够的力量来支配木肢。这,也是小裳这些日子正在努力的事情。”离墨染告知白城。

      “你让她训练?你不知道她的断肢脆弱无比,动辄易伤么?”白城听到离墨染说已经让花云裳开始训练,便反应激烈起来,他对离墨染的做法甚是不满,因为他一点也不要花云裳受伤。

      “白公子,你总不能让裳儿一辈子躺在床上,坐在轮椅里!若想要站起来就必须承受一定的辛苦代价,你若不狠心,小裳便永远也没有办法取得成果。我希望你了解。”离墨染严肃地说。她实在是想狠骂一顿眼前这个小屁孩!不学会对心爱的人狠心,便是对心爱的人残忍!

      白城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离墨染说得在理。尽管自己知道,怎样才是对花云裳最好。但是,他就是不忍心看着花云裳受苦,他曾答应过她,会好好待她的,不在让她受伤害,为此,他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半晌,白城沉吟道:“那有劳离老板看着裳儿了,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量开口。毕竟,裳儿是我的妻。”

      “那是自然。”离墨染笑,看到这个大男孩开了窍,也甚是开心。

      “白城还有事要忙,那就先行告退了。”白城行了个礼,便准备离开。

      离墨染却又唤住了他:“听说江不愁逃走了?”

      “是的。”白城诚实回答,但却一脸不解,为什么离墨染会问这个问题?

      “我想提醒你说,江不愁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你务必要小心一些。”离墨染严肃道。

      “谢谢离老板提醒!白城自会注意。”白城诚挚地谢过,便告退离去。

      离墨染若有所思地看着白城的背影一阵子,便向花云裳所住院中走去。江不愁。这个人并没有据离墨染目前所知的显得那么简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心中有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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