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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献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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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姑娘,军中重地本就不允许女子进入,如今留你在此已经是破例了,大帅主帐是商议军情的地方,不是你该来的,出去!”定北侯丝毫不顾忌我只是个女子,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严厉地呵斥起我来了。
我被训斥得脸色一白,从小到大,即便是沦落宫婢,我也不曾遭受过这样严厉的训斥,我知道,定北候原本就不喜欢我,现在更加厌恶我,他不能公然出尔反尔将我驱逐出军营,但似乎又不想让我出现在明祁旬能见得到的地方,我有些无措地看向明祁旬,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明祁旬却没有要帮我说话的意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好整以暇地朝我点了点头,似乎也很期待我会如何化解定北候的刁难。
正了正色,我不卑不亢地点头微笑,表示自己很赞成定北候方才的话:“将军说得极对,这里是商议军情的地方,我既然来这里,自然是为皇上和众位将军排忧解难的。”
“本将军凭什么相信你。”定北候似乎也有些诧异我一个小小女子竟然能够用如此不卑不亢的语气和他说话。
“就凭承欢身上流淌着的是瀚国子民的血液,就凭今日我朝天子愿意相信女子亦可与男子一样智勇双全。”我淡笑着一字一句清晰地说着。
出乎我的意料是,对于我这样尊卑不分的口吻,定北候竟然没有再出言训斥我,反而赞赏地点了点头,凌厉的目光渐渐变得和缓了些,似乎也很期待我能说些什么。
看来我是错怪定北候了,爹爹说的没错,瀚国绝对不会因为没有了他而衰弱,因为在瀚国,像爹爹一样能够让大瀚军队勇往直前威武不凡的将军尚有人在,定北候虽是一代权臣,却也是一个合格的大将军,至少他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
见自己并未受到阻止,我的信心便又倍增不少:“我知道众位将军正在为什么烦恼,我朝虽然国力雄厚,兵力强盛,此次与楚国一战,胜负根本毫无悬念,但一个真正睿智的决策者,考虑的不仅仅是输赢,而是要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
“说得好!”明祁旬幽深的黑眸顿时泛起一抹让人惊奇的精芒,狂肆而张扬。
“是老夫错看了姑娘,如若姑娘不计前嫌,还请直言。”定北候亦毫不掩饰他的赞同之意 ,方才他还自称本将军,没想到此时的态度竟然也不自觉地谦逊了许多。
郝然一笑,我虽看过不少兵法古籍,但已往也多是纸上谈兵,但这一回,我所说的话或许会影响真正的决策,造成可以真实预见的后果,为此,我还是不免有些底气不足起来:“瀚国这一回出兵攻打楚国,虽是以夺回瀚国失去的泗水关为名,也算出师有名,但瀚国的进兵反倒让楚国暂时罢止内乱一致对敌,楚国先王虽然已经死了,但承欢也曾听闻,他是一位罕见的奇人,在位时英明机警,应该早已料到楚国将会面临此遭困境,必会早备后招,以对困厄。为此,我们也不可小觑楚国兵马的实力。”
顿了顿,我见这帐中竟然包括明祁旬和定北候在内,所有的主将都在无比认真地聆听我这个小小女子信口开河地谈论军事,他们眼中没有轻蔑,也没有不屑,我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忽然有一股热流在往上涌,慷慨激昂,心潮澎湃,顷刻间,竟然让我觉得自己身为瀚国人是一件多么值得自豪的事情,若我是男儿,我一定也会像爹爹一样为了这个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冲锋陷阵!
“你说的很有道理。”
明祁旬率先出声赞赏我,定北候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我知道,我所说的每一句话,正在影响他们的思维。
迎上明祁旬鼓励的目光,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所以我说,就算我们真的攻下了泗水关,但损失必然也会不小,何不以最小的损失获取最大的利益?如若皇上和众位将军信任承欢,承欢倒是有一计可......”
“但说无妨,不必婆婆妈妈!”定北候心直口快,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听下去。
我心中哑然失笑,此时看来,这位名震一方的大将军,脾性其实颇为爽利。
“楚国之所以内乱,那是因为楚国先王逝世后,国内势力一分为二。一部分支持楚王膝下唯一一位血统纯正的王子继承王位,另一部分却是支持实力雄厚,根基稳固的楚王胞兄左翼王继承王位,他们两派若是合作,对我们自然是不利,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挑拨他们,让他们无法团结起来。”
“好!没想到你一届女流,竟然能够在短短时间之内将所有事情摸索得如此清楚。”
我微微皱眉,帐内的几位大将都毫不吝啬地夸赞我,但他们口口声声还是小看了女流之辈。
“说得果然不错。”敦厚的嗓音响起,是明祁旬。
淡淡回以一笑,我敛去了自己眉间的皱起,只因方才明祁旬眼里的那抹坦荡的笑意。
“那你有什么办法。”定北候眉毛一挑,似乎十分赞成我的话,他的目光也变得炙热无比,已经完全忘记了我只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女流之辈。
我故作神秘地轻轻一笑:“不过,为了事情进展得顺利,风险还是有的,如果皇上愿意亲自涉险。”
我的话音刚落,原本高涨的气氛瞬间降温冷凝了下来,众位将军异口同声地训斥我:“荒唐!”
“是本将军高估你了,一个女人能够想出什么好主意!”
“荒唐,实在是荒唐!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住口!”定北候一声厉喝,否定我的声音戛然而止,定北候只是面色平静却有些失望地望了我一眼,并未像其他人一样语气不善地与我说话:“是老夫对你的要求太过苛刻了,你一个女子,能懂什么。”
我一时竟然成了众矢之的,虽然如此,我对我的计策却是十分自信,我一身磊落地笔直站着,任由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训斥着我,我依旧面不改色地淡笑自若,因为我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唯独明祁旬一人却是兴致盎然地眯起眼睛笑了,他一手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不,我对承欢的主意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