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倾情而爱》锦紫苏

13、十三 特殊的存在

　　十三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路上行人和车辆都减少了许多，叶舒城的车疾速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
　　车里很安静，连音乐声也没有，他不说话，心情低落到极点的栾芸当然更加不想开口，就这样一路沉默着。

　　车子转了一个弯，拐上一条幽静的小道，路旁已经完全看不到行人了。
　　这明明是出城的路！
　　她终于发现不对，疑惑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看她一眼，随即又将目光调回前方的路面，轻声笑道：“现在才问，会不会太迟？”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又扭头直视前方的道路，除了两排清冷的街灯，什么也没有。也好吧，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兴许能忘记一些不开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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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又朝前开了两三分钟，驶进一条标注私家车道的林荫小路，路两旁的树木枝繁叶茂，夜风扫过浓密的树叶，沙沙作响。
　　好静的地方！栾芸没想到，在这座钢筋水泥浇筑而成的城市里，居然还有这样静谧的地方存在

　　将车停在一幢洋房门前，叶舒城熄了火，下了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看着她简短地说道：“到了，下车。”
　　她并没有应声而动，只是皱眉问站在车外的人：“这是哪里？”
　　“我家。”
　　早该想到的！她瞪他一眼，倔强地说：“不下！”
　　他并不急，只是站得笔直，双手抱胸看她，一脸无所谓地说：“我不介意拖你下去。”

　　她更加用力地怒视他，他则轻松惬意地看着她，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十几秒。
　　终于，她小声地咕哝一句：“土匪！”
　　迈步走下车，算是认了输。车里开着空调，温度适宜，她感觉不到夏季闷热的空气。而下了车，理应奔袭而来的热气却迟迟未到，反而刮过阵阵微风，带来些许凉意。

　　一只手抓着被风扬起的长发，跟着他走到门前的台阶上，她忽然又犹豫了，“我……你还是送我回学校去好了。”
　　正在拿钥匙的叶舒城闻言，回过身来，挑眉看她，“你怕什么？”
　　她瞄了瞄眼前高高的门厅，一片漆黑的屋子，婉转地问道：“徐小姐在吗？会不会太打扰？”

　　“她为什么要在？”他扬眉反问。
　　她绞着手指，心中有些忐忑，“这么晚了，你还带我回来，她会不会误会？”
　　他笑了，笑得很开怀，爽朗的笑声在夜空中显得尤为清澈，她脸一红，又瞪他一眼。
　　他终于收住了笑声，笑意却仍旧挂在脸上，转动钥匙开了门，啪一声点亮了屋内的大灯。

　　栾芸跟随他进了屋，只一眼便被那十几米长的巨大落地窗震慑了，这座城市最著名的河流，居然也成了他独享的风景！
　　她不由自主地走到那片窗前，眺望着不远处的河流，漆黑的夜色笼罩下，河水缓缓流淌，只隐隐泛着些波光，一切都显得那样静谧安详。

　　叶舒城仍由她呆呆地站在那边沉思，自顾自地走进房间，换了身轻便的休闲服出来。
　　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瓶装水，一瓶递到她手上，另外拧开一瓶大口灌进嘴里。
　　难得见他豪饮的样子，她有点想笑，一直以为他最注重自身形象的，最起码，她每次看见的，都是他优雅贵气的一面。

　　见她紧盯着自己，坐在米色沙发上的叶舒城扬扬眉，扫一眼她手中原封未动的水，问道：“你不渴吗？”
　　她这才收回打量他的目光，看看手中的瓶子，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的包装，她记得，赵彦伟最爱喝这个牌子的水，她每次去超市，都会帮他采购一大堆。

　　想到赵彦伟，心里又是一阵抽痛，之前被叶舒城一气，几乎要忘记分手的事，现在重提，心中又是一紧。
　　原来，有些事情，不是你刻意不去想起，它就不存在的。
　　她用力地甩甩头，想甩掉脑中的赵彦伟的影子，逼自己面对现实。将手中的瓶子放在茶几上，她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两眼盯着他认真地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不然你还能去哪里？”他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直接将问题丢回给她，“你刚刚是打算在广场上坐一夜吗？”
　　她沉默，也许他说得没错，她可能真的会在那里枯坐一夜。

　　他将自己陷进沙发里，右手曲起搭在沙发宽大的扶手上，手肘陷进柔软的皮革里，手背支着下颌，看似心不在焉地说：“你的人生还很长，有的人注定了只能陪你走这一程，以后的路，还是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的。”
　　她猛然抬眼，秀眉拢起，“你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他摇摇头，缓缓地说：“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在现在的你看来，这些伤痛，或许让你难以承受，但是当你经历过更多，你会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她嗤笑一声，“你没有经历过，又怎么会知道这样的感受？”

　　不在意她的嗤笑，叶舒城笑笑，“你现在的心情，我或许不能理解，但是，我要说，当你经历过生离死别，再大的打击，都能一笑而过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难道你又经历过生离死别吗？”这句话刚刚冲口而出，栾芸立刻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怎么忘了，叶舒城在十岁的时候就经历了失去父母的痛苦。

　　叶舒城有瞬间的失神，在她察觉之前，又很快恢复，脸上挂着的，还是一贯的微笑，“很晚了，你今天也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她微微有些赧然，她真的不是故意要提起他的伤心事的，只是……唉，她真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光。

　　“对不起！”她不好意思地飞快吐出三个字，然后逃跑似的飞奔进了他安排的房间，砰一声大力关上房门。

　　看着那扇吞没了她背影的房门，他靠在沙发靠背上，微仰着头，扯开嘴角，笑了，只是那笑容里，含着淡淡的苦涩。生离死别，他叶舒城经历得还少吗？
　　只是芸芸啊，你不明白，这些痛，我一个人尝过就够了，只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经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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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陌生的床上，身下是豪华的床垫，身上是柔软的凉被，栾芸却是辗转反侧。
　　夜阑人静，没有城市里夜晚的喧嚣热闹，窗外只有微风扫过树叶的沙沙声，如果是平时，碰到这样安静的环境、这样舒适的大床，她早已不知道梦过几个轮回了。
　　可是现下的状况……

　　空洞的大脑似乎注入了些氧气，她终于能够清醒地开始回想这个白天发生的事。
　　那个陪在自己身边三年的男孩子，终于在这一天弃她而去了。曾经他那样地爱她护她，永远将她放在第一位，曾经那样紧握的一双手，在放开的时候，却也是那样地决绝。

　　在这段感情里，她真的已经放入了全部的热情，现在，感觉全身像是被掏空一样，除了麻木的心，连身体都是麻木的。
　　有一句话叶舒城说对了，有的人注定了只能陪你走这一程，以后的路，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
　　是啊，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能与她风雨同舟了，这条路，终于只剩自己独行。

　　辛苦伪装的坚强，在这一切土崩瓦解，在叶舒城面前强忍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决堤而下，爬满了脸颊，颗颗泪珠滚落，打湿了枕头。
　　她不敢放声大哭，她记得，这里是叶舒城的家。她只能这样，紧紧咬住下唇，压抑着自己无声地哭泣，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似乎已经微微泛白的时候，终于受不住疲累，沉沉睡去。
　　如果一觉睡起来，发现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该多好！

　　几乎是在她睡着的下一刻，房门被轻轻推了开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进来，慢慢靠近床边，一双如天山池水般幽深的黑眸，温柔地凝视着床上熟睡的人。
　　月光透过窗棂，洒满整个房间，拉长了他的身影，也抚上了她苍白的脸。她的脸上仍有泪痕，眼角犹然挂着晶莹的泪珠。
　　他抬起手腕伸向她，修长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秒，眼看就要触摸到她的脸庞，又握成了拳，怎么也落不下去。
　　欲收回的瞬间，又探了出去，轻轻地落在她的脸上，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细滑的脸庞，温柔地拭去那颗泪珠。

　　这样寂静空灵的黑夜里，辗转难眠的，又岂止是她？
　　站在与她半臂距离之外，他的思绪纷繁复杂，深爱的女人就睡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甚至能感受她绵薄的呼吸。

　　心疼她的眼泪，怜惜她的忧伤，双眼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眼中是刻骨的深情，下一秒又苦苦压抑在了平静的表情之下。
　　他甚至不能在她清醒的时候紧紧地拥住她，只能像个见不得光的小偷，在暗夜里，贪婪地看着她沉睡的脸。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屋内的时候，栾芸睁开迷蒙的双眼，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费了好大劲才想起，这里是叶舒城的家。

　　叶舒城开车送栾芸回学校，临到下车的时候，他叫住了她。
　　“什么？”她回过头，有些红肿的双眼不解地看向他。
　　早晨淡淡的阳光，透过深色的汽车玻璃照在他身上，温暖又寂寥，他微微一笑，低低地说道：“芸芸，你要记得，这世上，还有比爱情更值得你珍惜的东西。”
　　说完，车子便如疾驰的箭，飞驰而去。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车影，反复咀嚼他的话。

作者有话说

　　挠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