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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在心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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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珩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迷路,印象中鼓楼离后海应该很近啊!怎么七拐八拐的,连个水池子都瞅不见呢!突然间,迎面来了一架马车,琬珩还未来得及躲闪,那两匹马的蹄子就高高的抬起,正冲琬珩踩下来。
就在这时,车夫却猛的勒住缰绳。马长鸣了一声,随即重重的放下蹄子,车子也跟着摇晃了一阵,才慢慢地停稳。琬珩惊魂未定,就听见有人斥责道:“你长没长眼睛?”
她抬眼一看,那说话的人,是与车夫并排坐着的,打扮得像家丁一样的男人。琬珩想:看那马车的外观,也猜得到里面坐着的,必是位人物。再说,自己是偷溜出来的,还是息事宁人为上策。于是道:“我迷了路,没看见马车。对不住了!”
不料,那位家丁听后,反而不依不饶起来:“好大的胆子!在我们主子面前,你也敢用‘我’字!还不跪下!”
琬珩心里顿时起了火,但仍强压着,既不说话,也不下跪。那家丁愣了一下,转头对身边的车夫说:“去,让她跪下!去教训教训这个没规矩的!”
车夫似乎并不想用这样的方法,去对付一个女孩子,可又不敢违抗那家丁的命令,于是磨蹭着下了马车。家丁踹了车夫的后背一下,骂道:“没用的东西!”接着,手指着琬珩,继续骂:“她被马踩了,有什么关系?!你勒住缰绳,万一马受了惊,伤了咱们爷,我看,得把你们全家的命都搭进去!”
琬珩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双目含冰,说:“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若回答了我,我便任打任罚。”
家丁阴冷道:“快说!”
琬珩走近马车,问他:“瞧您这行事,您家主子必是位富贵之人吧?”
家丁一时吃不准琬珩的心思,便扬声回答:“那还用说!我们爷可是富贵中的富贵之人呢!”
“那就好。”琬珩继续道:“既是富贵之人,要么有钱,要么有权。不管是钱还是权,也是靠苦心经营,才得来的。可惜,养了你这样的刁奴,到处败坏你家主子的贤名。依我看,你家爷纵有遮天的本事,到头来,也得落的个为他人做嫁衣裳!”
那家丁听后,怒不可遏的大骂:“你这贱丫头!”说着,便扬起手往琬珩的脸上掴去。仿佛是同时,坐在马车里的人发了话:“住手!”声音虽不大,但却十分铿锵有力。琬珩似乎觉得这声音很耳熟,可又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听到过。
“是。”家丁连忙唯唯诺诺的附和,恭顺的立于马车旁。帘子从里被掀开,琬珩定睛一看,不觉吃了一惊,道:“怎么是你?”
“当然是我!”随着爽朗的笑声,车内的人也下了车。
那家丁立即伸手去扶,道:“十四爷,您慢点。”
胤祯皱着眉,看着琬珩,笑问道:“你怎么出府了?八哥可知道?”听他提到胤禩,琬珩竟有些心慌,赶忙把自己出府的原因解释了一番。胤祯边听边点头,又道:“不如我们去别处坐坐吧,站在街上,怪不方便的。”
琬珩忙摇头:“我和阿玛说,出来溜达一下,顺便找找美景,可惜美景还没找到,先找不到路了。若现在和你走了,阿玛肯定着急。”
不料,胤祯并未理睬琬珩的婉拒,却又问:“谁跟着你出来的?”
“悦儿和洪恩。”琬珩只好如实回答。
胤祯回身吩咐刚才的那个家丁:“你去八爷在鼓楼的庄子上回禀一下。就说琬珩姑娘和我在一起,叫跟着她的人先回府吧。过后,我自会送她回去,毋庸担心。”
那家丁越走越远,胤祯已经上了车,琬珩仍站在原地,说:“我还是回去吧,不然连额娘也要担心了。”
胤祯却道:“你刚才不是说找美景吗?你想去哪里,这一带我都熟。”
“你可知道银锭桥?能告诉我怎么去哪儿吗?”琬珩赶紧问。
“你先上来,我带你去。”胤祯说罢,伸手便拽她上了马车。
马车里,琬珩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啊?”见胤祯点头,琬珩佯装不悦道:“既然知道是我,怎么非到关键时刻才说话呢?害我被骂了一顿。”
头一次见琬珩,是在九哥的府上,听说八哥初见她时就发了脾气。八哥是连对下人都从不曾重罚的,她到底如何顶撞了八哥?胤祯问胤禟究竟是怎么回事,胤禟每次都只是高深莫测的笑笑。他又去问胤誐,胤誐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撺掇他直接去问八哥。胤祯就此好了奇,想到这里,他呵呵一笑:“早听说你长着好脾气的容貌,可这嘴上却厉害的很呐!所以,今天才打算领教领教。”
“早听说?你听谁说的?”琬珩不解。
胤祯却没正面回答,只说:“我还能从谁那里听到你的事情!”
琬珩听罢,脸上没来由的一热,赶紧错开话题:“到银锭桥了吗?”
胤祯挑帘看了看外面:“还没呢。对了,你喜欢九哥的‘香雪海’吗?”
上次去时,琬珩就猜那‘香雪海’肯定不只是这几位阿哥赏梅赋诗品茗的地方,于是连连摇头。
“哦?为什么?”胤祯好奇。
琬珩假装叹道:“我一村野女子,既不会舞文,也不会弄墨。去了那里,白白糟蹋了那仙境一样的地方。何苦去附庸风雅呢!”
胤祯失笑:“这话和我说说尚可,在九哥面前可万万说不得。”
瞧胤祯说得煞有介事,琬珩便问:“为什么说不得?”
“九哥最不喜欢别人说他花钱没花对地方。”胤祯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你若在他面前表现出不认同的样子,他准会问‘当真不好吗’或者‘你觉得哪儿不好了’。你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他根本听不进,还一直问。直到把你问烦了,说‘好’为止。所以,我们三个谁都不去惹他。”
琬珩听后,咯咯笑个不停:“没想到九爷还有强迫症啊!”
胤祯看见她笑,自己也受了感染,笑着问:“你说九哥有什么?”
琬珩赶紧收声:“没、没什么,我随口说说的。对了,银锭桥还要多久啊?”
胤祯看看外面,道:“到了。下车吧。”
马车停住了,胤祯先下车,琬珩也跟着下来,一眼望去,哪里有银锭桥的影子,却只见眼前这幢建筑物的匾额上写着“朵颐楼”三个字。“这是哪儿?”她磕磕巴巴的问。
“我的庄子。”胤祯正经回道。
琬珩心想,之前是我没说清,还是这位没听清啊?于是只得再问:“不是去银锭桥吗?”
“先进去歇会儿,一会儿带你去。”见琬珩还有推脱之意,胤祯忙又道:“你都去了九哥那里了,怎么能不来我这里瞧瞧呢!就进去歇歇脚,保准不耽误你。”
琬珩见此情形,也只好客随主便,她又看了看匾额,忍不住笑出来:“十四爷,就算你这里是饭庄,也不至于如此费心的招揽顾客吧。”琬珩指着“朵颐楼”三个大字排遣他。
胤祯十分尴尬,忙催着琬珩上二楼。正要举步间,掌柜从楼上迎下来,弯腰在胤祯耳旁,小声说着什么。胤祯听了,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又耳语吩咐了几句。
茶点摆上桌,很精致也很美味,配的上“美食美器”这四个字。琬珩忍了半天,终于还是问:“这‘朵颐楼’是哪位高人给起的?”
胤祯挠了挠后脑勺,回道:“十哥起的。”
“哦?既然是十爷起的,那十四爷怎么不拒绝呢?”
胤祯解释道:“这说来话长了。你也许不知道,十哥在我们这些兄弟当中,最没心思做学问。为此,挨了皇阿玛不少训斥。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心血来潮,正巧赶上我这庄子开张,便起兴儿起了这‘朵颐’二字。我是想拒绝的,可八哥说,十哥难得看看书,让我别败了兴致。所以,只好这样了。”
琬珩听后,喃喃道:“难为他想的周全。”
胤祯也不搭腔,只说:“再过几日,就是八哥的生日了,你可想好送什么贺礼?”
琬珩一惊,忙问:“他是哪天的生日?”
胤祯却反问:“你居然不知道?”
琬珩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没说过,我也没问过啊。”
“八哥是二月初十的生辰,反正还有几天呢,你好好准备准备。”
琬珩用拳头支住太阳穴,问:“送什么好呢?”
胤祯接着说:“你作首诗,绣在荷包上,又雅致又有心。八哥一定喜欢。”
琬珩坏坏一笑:“依我看,未必是八爷喜欢,倒像是十四爷喜欢得紧呢!是不是府上哪位福晋,也这样送过你?”
胤祯急道:“我好心帮你,你却编排起我来了,这好人真是做不的。”
琬珩又说:“作诗,我不会;女红,我更不会了。这可怎么办?”
“东西不分贵贱,关键是份心意。”胤祯开解她。琬珩转念一想,心中倒冒出一个主意,于是学着男子的样子,拱手作揖:“大恩不言谢了。”说完,她与胤祯都忍不住笑了。
突然,胤祯一拍脑门:“坏了,坏了,这下可出大事了!”
琬珩也着了慌,忙问:“怎么了?”
胤祯道:“我竟忘了,今天四哥约我去他府里呢!马上就到时辰了。”
琬珩松了口气:“晚去会儿没关系吧?”
“你不知道,四哥府上规矩很严,况且今天,他还约了十三哥呢!若我这个亲弟弟都去迟了,他肯定会不高兴的。”胤祯边说边瞄着她。
琬珩心想,这皇家的规矩肯定很严:“那我自己回去吧,你用不着犯难。”
不料,胤祯却执意道:“若我不陪着你,万一路上遇到什么事情,我可怎么向八哥交代啊!”
“那你给我雇辆马车,或是让你庄子上的马车、轿子送我回去,都成。”琬珩继续出着主意。可胤祯仍不放心。琬珩朝天翻了翻白眼:“这个也不行,那样也不妥。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唧,你再不动身,若真去晚了,可别怨我!”
胤祯也不答话,侧脸看着别处,与此同时,门外有人说话:“十四爷,奴才有事回禀。”
他的眼睛亮了亮,扬声道:“进来。”掌柜掀帘进屋,胤祯又补了一句:“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现在说。没看见爷正和琬珩姑娘聊天呢吗?”
掌柜连眼睛都不敢抬,弯腰回说:“奴才知错了。只是八爷现在要走,奴才斗胆来问问爷,要不要出去送送。”
胤祯仿佛吃了一惊:“八哥来了?和谁一起?你怎么不早说!”
“是和何先生一起来的。八爷吩咐过,说是不让奴才们传话。”掌柜把腰弯的更深了。
“混帐东西!”胤祯训斥道:“八爷向来好性儿,你们也就犯懒,不懂规矩了?”
“是是是。十四爷教训的是,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见掌柜忙不迭的讨饶,胤祯挥了挥手,吩咐:“你过去,把八爷单独留住,让他等我一会儿。”
掌柜依命出了雅间,胤祯转头,轻快的说:“这下好办了,没想到八哥也在,你可以跟他一同回府。”
“不能让他知道我私自出府的事情!”琬珩猛摇头。
“你是为了给阿玛送衣服,才出府的,八哥才不会说你。倒是我,我把你约了出来,却不送你回去。万一八哥知道了,肯定生我的气。倘若我送你回府,去四哥那里就该迟了,四哥与十三哥也都会生气的。咳......”
胤祯这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合情合理,反倒让琬珩不好意思起来,她道:“好吧,这次就依你,下不为例啊!”
胤祯听了,顿时来了精神:“走!八哥就在三楼呢!”说着,便拉着琬珩向三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