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酩酊天 ...
-
胤禩正纳闷，忽听屋外有人说话。
“快点儿。”
“等等我，我还没准备好呢！”
待仔细分辨后，胤禩又惊又喜又疑。这时，门被推开了，胤祯一个人走了进来，笑嘻嘻道：“八哥既然来了，怎么不让人告诉我一声。”
胤禩的眼睛不由地往胤祯身后望去，只道：“我与何先生来的时候，你还没来呢。”说完，问道：“刚才你在同谁说话？”
胤祯假装打马虎眼：“一位贵客。”
胤禩早听出那声音是她的，打量了胤祯一眼，又问：“十四弟的这位贵客，是位女子？”
胤祯仍旧绕弯子：“是啊，今天在街上遇见的。”
“哦？”胤禩饶有趣味的看了看胤祯，便对门外朗声道：“琬珩，你站在门外成何体统？还不赶快给我进来！”
“看来，什么也瞒不了八哥。”胤祯仍是嘻嘻的笑着。
琬珩刚沉下去的气，顿时又被胤禩的声音翻了上来。她做了个深呼吸，便走进屋内。见到胤禩，只讷讷地说：“真巧...你怎么也来了......”
胤禩听得刚才她和十四还有说有笑的，怎么见了自己，连说话的语气都显得不安了呢。于是沉下脸，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琬珩巴不得他来问呢，于是一五一十的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不过，为了顾及胤祯的面子，把那家丁的事情，隐去了不少，也没说她要去银锭桥。
怎料，胤禩听完，仍是皱紧眉头，转身对胤祯道：“十四弟？”
不等胤禩说完，胤祯忙接口：“这件小事，何须八哥吩咐，我自会处置。”
琬珩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别处置他了。”
“那怎么行，以后还有没有规矩了？”胤禩听完琬珩的遭遇，心里猛的揪了一下，又见她弄不清今天的事情有多危险，还出言维护那家丁，不由得烦躁起来。
“他也没把我怎么样，我看就算了吧。再说，没准他全家还指着他吃饭呢！”琬珩耐心的解释。
“他犯了错当然要罚，你又在这里充什么好人。”胤禩觉得琬珩的话，像是和自己作对一样，声音也随即提高。
琬珩的脸刹时就红了，很想和他理论一番，可心下又有些不忍。一来，他这样紧张，全是为着自己的缘故。二来，还当着胤祯的面。她道：“要立规矩，也不在这一时二刻的，我只是想着，你今天饶他一次，他必定感恩。保不准有朝一日，你能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琬珩说话时，神色显得有些迷茫与困惑，连声音也低婉了许多，那双眼睛仿佛传达着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韵味。胤祯听后，直点头，赶紧圆场：“那就罚他三个月的月钱好了。要不我吩咐掌柜，摆上酒菜，咱们三个吃完，再回府不迟。”
琬珩听他这样安排，若有所思：“你不是要去四爷府里吗？不去了？”
胤禩也接着问道：“哦？你要去四哥那里，怎么没听你提起？”
“呃...不是...不是我要去的，是...是四嫂让我过去一趟。”胤祯磕磕绊绊的解释，又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多留八哥了。”
胤禩挑眉看着胤祯，便回身对琬珩说：“走吧。”
琬珩冲胤祯欠身行了个礼，胤祯忙道：“不敢当，不敢当。”正欲伸手扶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便把手又缩了回来。
胤禩、琬珩一前一后，中间夹着胤祯，三人往楼下走去。胤祯凑到胤禩身边来，小声说：“八哥，她美得很，呃？”
“你自己看得见，何必问我！”胤禩瞥了他一眼，淡淡回道。胤祯也没再说什么，目送着他们上了轿子，随后自己也回府去了。
这轿子一个人用，尚且十分舒适。若是两人并坐，就显得有些挤了。“今天可开心？”终于，胤禩打破沉默。
“迷路的时候，有些着急，怕找不到回家的路。”琬珩低声答着。
“家？”胤禩重复了一下，又道：“既然害怕了，以后就别乱跑，知道了吗？”可声音却不似刚才那般低沉冷然。
琬珩点头：“知道了。”
“若今天没碰到我，十四弟也有事，你怎么办？”胤禩犹豫着，问道。
“我才不怕呢，我能找到回去的路。”琬珩信誓旦旦地说。
“就不能原地不动，一直等我来接你吗？”胤禩深深地看着她，仿佛很想知道答案。
她的眸子不自觉的看向他，下意识里，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呼之欲出，琬珩觉得心跳无法抑止的加速。这时，胤禩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他的动作令琬珩本来陷入混沌的意识渐渐苏醒过来。
琬珩就这样看着他，她不敢也不能回答。胤禩见她并没有回答问题，也不逼她，又问：“这十几天来，都做什么了？”
“看书，练字。你呢？”琬珩也问他。
胤禩回道：“都是些朝堂上的事。”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没有再交谈，很快，轿子就到了贝勒府。
虽已立了春，可空气中仍透着些春寒料峭的滋味。八福晋昨日在园子里赏花时，受了点风寒，不料，今早竟发起热来。胤禩命管家传了大夫，为玉竹诊脉。又仔细看了开的药方，药之分量，这才放心的进宫去了。
玉竹服了药，躺在榻上，闭目养神。丫鬟丹儿轻手轻脚的进来，小声说：“格格，心竹格格来了，您可见见？”
玉竹慢慢睁开眼：“嗯。她定是得了什么信儿了，扶我起来吧。”
话音刚落，心竹便由丫鬟扶着，进了房门：“听说姐姐病了，我特地过来看看。姐姐可好些了？”
玉竹把她拉到榻上坐下，笑道：“都说‘病去如抽丝’，又不是灵丹妙药，怎么能说好就好了呢！对了，你如何知道我病了？”
心竹抿嘴一笑：“一个时辰前，胤誐打发人回府里来，说是你病了，让我过来看看你。胤誐如何能知道？定是八哥告诉他的。姐姐，八哥可真疼你啊！”
玉竹并未答话，出了一会儿神，便问她：“胤誐待你可好？”
“嗯，挺好的。”心竹低头含羞答道。
“既然他没亏待你”，玉竹想了想，又说：“那还不赶紧要个孩子。”
“姐姐…”心竹的头压的更低了：“胤誐说我身子弱，等养壮实些，也不迟。”
玉竹懒懒的歪着，笑道：“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的，对你，倒是心细。”
心竹也陪着憨笑问道：“你别笑我，我倒想问问姐姐，和八哥成婚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见玉竹没有说话，心竹便挨过身来，悄悄说：“这些话，也就是自家姐妹才说得，姐姐，你不知道，现在外面传的……”
玉竹边听边朝身边的丹儿使了个眼色。丹儿会意，上前一步说：“格格该喝药了，大夫说格格的病需静养，方能好的快呢！”
“糊涂东西！没看见我正和十福晋说话呢吗？怎么越大越不懂规矩了！还不快去给十福晋换杯热茶来！”玉竹怒道。
丹儿正欲去拿心竹面前的茶盘，心竹却说：“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姐姐放宽心，病自然就好的快。”说着，便站起身来。
玉竹也陪笑着站起来：“难得你挂念我，这么冷的天，还亲自来一趟。回去替我谢谢胤誐。”
待送走心竹后，丹儿在玉竹身侧，低语道：“格格，方才心竹格格的话，也不无道理。”
“行了，拿药去吧。我心里有数。”
玉竹吃过药，出了一身汗，中午又吃了些清淡的素食，病自是退了不少。只是仍有些头疼鼻塞，晌午过后，便卧在榻上小睡。恍惚间，她听得丹儿小声说：“十爷，格格刚睡下。”
“哦，那就别吵她了。我走了。”听见那人要走，玉竹闭目哑声道：“是十弟来了？”
“是我，八嫂。”胤誐的声音仍旧很轻。
玉竹由丹儿扶起，轻轻皱眉：“你们一家子今天是怎么了？她上午来了，你下午又来？”
胤誐讪笑着，与她同坐在榻上：“我怕她说话惹八嫂生气，所以过来一趟。”
“我没事。你家心竹也没恼我。你可是喝酒了？”
胤誐又往玉竹身旁挪了挪：“嗯，喝了一点，没想到还是被闻了出来。”又道：“既然八嫂没有不痛快，我就放心了。”
玉竹却故意纳闷反问：“你倒说说，我有什么可不痛快的？”
“呵呵”，胤誐傻笑着，转了话题：“八嫂的热可退了？”说着，便把手探到玉竹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
玉竹略一偏头，躲了过去。胤誐也不在意，又问：“嫂嫂请了哪位大夫？”
玉竹回道：“你八哥请了李大夫来，已经开了方子了。”
胤誐眉头骤紧：“既然是嫂嫂病了，八哥应当传太医过来的。”
玉竹听了，心头一紧，抿着嘴，没有说话。胤誐接着说：“嫂嫂，你且歇着，我去请太医来。”
玉竹见他欲起身，情急一下，一把拉住他：“胤誐，你给我站住！你还嫌我这些年的风头出的不够多吗？”
“玉竹，你这是怎么了？你变了，你变的不像你了！”胤誐愣愣地嚷嚷。
不料，玉竹不怒反笑：“我变了？！我倒要问问你，你们难道没变吗？才几年的功夫，胤禩变了，你变了，连十四弟都变了，他也变了！”
胤誐怔住了：“玉竹，你心里若有什么委屈，就告诉我，十哥哥给你办去，只要…只要你别憋在心里就成。”
胤誐的表情有些着急，有些犹豫，又有些期许。玉竹的心气也低了下来，缓缓道：“十弟，你走吧，我累了。”说着，便闭上了眼睛。
“玉儿……”胤誐低声开口。
玉竹却始终闭着眼睛，没有再说话。胤誐见状，叹了口气，转而对丹儿吩咐：“好好侍侯你家格格，若有什么差错，我拿你试问。”
送走了十爷，丹儿便用小茶盘捧了一杯热茶和一碗新熬好的药来，奉与八福晋。玉竹边喝边喃喃自语着：“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胤誐出了门，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转道去了略西边点的十四阿哥胤祯的家里。
“爷，奴才还是先命人骑马去十四爷府上通禀一声吧？”轿外，胤誐从小的侍从海扎布低声问着。
“不用了，到了再说。”胤誐声音松散，好似并不上心。
海扎布心里纳闷，这位主子从小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最不耐烦的便是等人，更别提登门去找人却落空了，想到这里，又道：“万一十四爷不在府上，主子岂不是白耽搁了时间，不如先让奴才……”
话还没说完，胤誐便打断他：“你可真罗嗦，他不在就不在吧，全当在路上散散心，有什么可事先通报的！”
“是，奴才知道了。”既然主子发了话，海扎布也便依命行事。
在路上，轿夫们偶尔走的快了些，胤誐还要挑帘吩咐：“着什么急，慢点儿不打紧。”
海扎布寻思着，十爷今天有点反常，又不敢多问，一路上陪着小心，终于到了十四阿哥胤祯的府上。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酩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