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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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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过了这夜,正当中午,花园里的阳光很好,陆小凤迈开了步子,才走了几步,头顶上传来的鸣叫声让他停住。
那只鸟儿不安地绕着弯,却总在盘旋,过了一阵,才往下冲。
俯冲得太厉害,几乎像是袭击。陆小凤连忙勾起手指,放在唇边唤了一声,然后,从腰间摸出一粒豆子。
司空摘星的神隼,不会轻易吃别人的东西。
它送的信,没有这粒豆子,它不会给。
幸好陆小凤知道怎么泡这样特别的豆子,并且司空摘星也没有把方法告诉别人。
神隼很尽职地将信送到,可惜,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花家大郎花载道和六郎花惜荫出事了。
不是人祸,是天灾。
居仙城瘟疫横行,情况很糟。进了城的一概出不去。不但人不许走,为了扼制扩散,大批牲畜被捕杀,猪马牛羊,就连信鸽,也不能幸免。
虽然死的人不少,但这太严苛了,所以司空摘星很怀疑。他为了找人去了那儿,结果也出不来。幸好他是神偷,向来不喜欢遵守法纪和规矩,他的神隼幸好没有染病,也算机灵。总算安全地飞回来,把这个消息带给陆小凤。
得走一趟,务必要走一趟。
接二连三的事都赶了过来,未免巧得过分。纵然是陆小凤,也不免头疼。
他正在看信,冷不防身后有人拍肩,神色惶惶:“陆小凤,梁快怎么还没来?”
是朱香芸。
陆小凤将这只手掩进袖子,笑道:“郡主别担心,不要紧,一定要来了。”
“嗯,啊呀!它干嘛呀!”神隼腾腾地扑开翅膀扑她。朱香芸吓得花容失色,不由自主地倒向陆小凤怀中。
隐于暗处的侍卫急步跃出,前来相救,却惊得这只神隼更加慌忙。
它在众人之间搜来搜去,一下子蹿高,一下子跃低,谁也拿捏不准,它到底会不会伤了人。
朱香芸被欺得无法招架,眼看神隼就要抓向她的脸。
侍卫们不敢将剑斩过来,如此这般,恐怕只有干着急。
陆小凤正要动手,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串嘀嘀咕咕的声音响了起来。听见它,这神隼仿佛得到安慰似的,很快稳定。
梁快执着剑,另一只手臂伸出来,让它停在上面。神隼的爪子抠得很深,他却神色木然,像是全然不觉。
朱香芸抓住陆小凤的前襟,倚着他的身体才能站稳,气得直哭:“这是什么,吓死我了!”
“司空摘星的神隼。”陆小凤自言自语:“奇怪,它怎么会这么凶?”
畜牲的脾气谁能摸得准,朱香芸也没功夫计较。她一心念着的,只是冰冰的安全。
她来找陆小凤,她刚想责备他为什么把梁快放回去,她很害怕,冰冰很有可能因为这样就再也消失不见。
结果,她猜错了,梁快不但来了,而且,还救了她的命。
她很不好意思地站在那里,对面的冰冰却已乍喜地冲过来打招呼:“郡主!”
朱香芸趁机只和她说话,她以为这样别人就不再记得盯着她瞧了。她感到梁快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好像还很久。
这样的架势,陆小凤也只是点点头:“你来了。”
梁快的眼神像夜晚的寒星,冰凉至极:“我来了。”
来了就是好事,花平赶快将他们请去大厅。过了一会儿,很高兴的花如令也走了出来。
他们彼此没有说话,可是对视的目光却已告知在场的人,到底有多么激动。花如令连眉尖都在颤抖,而梁快却只是低下头去,紧抿的嘴角仿佛在告诉这些人,他有多么不服气。
沉默中的梁袭风一身黑衣,除了面色苍白之外,并没有别的伤痕。想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梁快竟然能将他的体力恢复到这种程度,想必动用了不少名贵的药材,而照顾也不能不说是很细心。
梁快能陪着他以心照不宣的身份回到桃花堡,对于两对父子来说,都是很令人欣慰的美事。
陆小凤但觉安慰。时间太短,而且,认亲需要很隆重的仪式,所以,赶巧在这时候,大家也只有先坐下来共用午膳。
那些虚礼容后再办,得等全家齐聚,才合礼法。不过,已是心知肚明的上下人等,在席间谁也不去提从前的不快,暂且将彼此当做远方归来的朋友,互相谦让,互相容忍。
大家都还镇静。坐在花满楼身旁的陆小凤唯有先压下忧虑,他的心口卧着什么,只有他最清楚。
如果要出门,它当真是个烫手山芋,带不得。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花家又来了外人。
除了武当的一星道长,为花家传承之礼作证的少林空云大师和昆仑掌门吕长啸今早临门。
风尘仆仆赶得很辛苦,这份情意,应当感激。他们都是花如令深交二十年以上的挚友,绝对只会雪中送炭,可是在此时此刻,陆小凤却因此更为不安。
他再三思量,终于决定冒这个险。
白天行事太惹眼,在忍耐中挨到夜间的他假装睡下,想去拉开那道屏风。
他要把它放回毓秀山庄的卧室里。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脚步轻盈地闯进来。
招式凌厉,又快又狠,直袭心口。只是很可惜,陆小凤的手指从来都很有把握。
他不但很快夹住了,还将这柄剑截过来,反手伤了此人。
滴着血的黑衣人懊丧不已地转身便逃,他只有追。
可惜陆小凤没有追上。幸好,那个黑衣人留下了“罪证”。
是一片布料,陆小凤拿剑锋勾下来的。
有这块布料,还有这柄剑,想必,很快就能知道他是谁。
身上有伤的人,隐瞒不了多久,这府中的重要人物,也没有谁能将手离了兵器。
花双灵起床之时,不但头晕,而且手疼。
他不知道为什么,臂上被割出很长的一道口子,而且,他的衣袖还莫名其妙地少了一片。
是被剑撕去的。他只望了几眼,便已断定。这个结果,不仅让他惊愕,还很冤枉。
他看见裂痕很特别,而这种痕迹,恰恰只有他的剑才能造成。
他急忙跳起来,想要查个究竟。才刚刚起身,他的下人便来唤他紧急去前厅。
花如令很生气地在审:“到底是谁,自己站出来!”
才将信物交去陆小凤手上,便已出事,很显然,有人知道了风声。而且这个人,显然必定不是外人。
有人太着急要继承家业,不甘心这么多的财富,将来掌握在一个瞎子手里,动手抢是必须的,可是这样,是不是太着急了一点?
昨天刚刚到来的梁袭风,还有梁快,简直应该马上去死。指向如此明显,他们怎么好意思不死?
不死,简直是对不起自尊。
梁快太年轻,年轻得经不起考验,才片刻他就恨不得剖开自己的心肝,让人看个明白。
抬起的剑,让梁袭风击去一边。
他们还没有正式的名份,这么着急地辩白,等同于欲盖弥彰。这样,只会令想让他们背黑锅的人得逞。
幸好,花双灵来了。不明所以的傻瓜没来得及将一切遮掩,便已暴露在人前。花如令一见他,几乎暴跳如雷,心如山倒:“是你!?”
花双灵疼痛更剧,这句话像是将他的心上打了一鞭,可是他能辩解什么?
事实皆在眼前。
也许只有一个人可以证明他的清白。
花双灵将眼睛转去看向他的三哥,昨夜他们畅谈许久,他可以证明,他在他离去之前,便已喝得烂醉。
可是花一秀却不这么认为,不仅如此,他还觉得四弟非常莫名其妙。
他不仅不承认喝了酒,他根本不承认昨夜和双灵见过面。
对这一点,最直接的证据,便是他的身上,半点酒气也没有。
花双灵直到这刻才明白,为什么他的三哥,一滴酒也不肯沾。他恨他,他不相信,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花一秀看着他,明白无误地重述一遍:“四弟,昨夜我明明没有见过你,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喝酒,不信你闻闻,我身上有酒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