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燃》末翼

3、第一章 3

　　夜还未深。但空气早已经没有了白日里的闷热。风带着一点秋天的凉意，吹过一层层宫门。四周回复到熟悉的静谧。静的压抑。熟悉的压抑。
　　辞别几位兄长，回到和母妃同住的玵明宫。小七先去换了套衣服。外出的衣服上早已经熏粘满了酒气和脂粉味。打着去探望生病的太傅的名义出宫，却沾染了这样污浊的味道回来，母妃一定会起疑心。顺带洗了脸，拿香茶漱了口，照照镜子，觉得已经没有不妥的痕迹，他才动身去母妃屋里请安。
　　七皇子的母亲芮妃正斜靠在榻上看书。见儿子走进来，也不说什么，只是一张一张的翻动手里的书页。小七行过礼之后也不站起来，保持行礼的姿势，静静跪在地上。芮妃待又翻了三四页书，才回过神来似的说了一句：“回来了。”
　　“是，母亲。”小七跪着回答。心下略微忐忑。母妃看起来不太开心，但没有发怒。应该还没有知道今天出去玩的事情。但是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惹到她了。小七把今天做的事情细细回忆了一遍，也没有想出什么不对来。“徐太傅问母妃安好。”小七说完就觉得更加忐忑。这话这么听都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还好，芮妃没有就这事说什么。又翻了页书，问：“和谁一起去的。”其实出宫前已经请示过了，但是既然又问起，还是要答。
　　“是。和二皇兄，三皇兄，五皇兄一起去的。徐太傅问了我们诗文，师母留我们吃了晚饭。饭后看二皇兄和三皇兄比了剑。”
　　“把今日作的诗念来听听。”芮妃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两道冰冷的目光像剑一样刺向跪在地上的儿子。小七跪在地上，被母妃的目光压的抬不起头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没有的东西！”芮妃把书用力扔到地上，“文章学问不如别人，刀尖兵法也不如别人。只会天天跟在人后面。你拿什么讨你父皇欢心！”
　　“是，儿臣知错了。”小七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说那些多余的话了。
　　“知错，知错有说没用。连那个南蛮子生的两岁的小童都会背诗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木头木脑的。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真是让我颜面无光！”芮妃把憋了一下午的火都撒了出来。今天难得有心情去御花园散散步，结果好死不死碰到皇上带着那个静贵妃也在赏花。静贵妃的儿子八皇子被皇上抱在怀里，依依呀呀的背着诗，逗得皇上眉开眼笑，直夸他聪明。而自己入宫十几年，皇上从来没有单独带自己逛过御花园。也没有这样亲切的把自己的儿子抱在怀里过。明明都是一样的妃子，自己居然还要给那个南蛮子行礼。真是，让人恨的几乎要咬碎牙齿。都是这个笨儿子，又木讷又内向，一点都讨不到皇上的青睐。要不然，自己何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想到这里，芮妃又忍不住对儿子好一阵数落。
　　骂了许久，芮妃终于是骂累了。旁边的宫女眼捷手快的给她递上一盅茶水。她接过喝了。然后不耐烦的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儿子可以走了。
　　小七又行了礼。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跪了许久，两条腿早已经又麻又痛。母妃每次责骂都是那么几个意思，他早已经明白。但是他知道自己天赋不高，所以也没有奢望在文才武略上超过几位皇兄。而且，他依稀觉得，在皇兄面前过分出挑，不是件好事。那三位皇兄虽然玩的很好。但是每当父亲夸奖某一位皇兄时，其他两位的眼里总会显现出异样的东西。那种目光让小七觉得恐惧。让他不由自主的退避三舍。
　　回到自己房里躺下。望着跳动的烛火。小七突然想起今天那个孩子的眼睛。微微下垂的下眼线让目光变得柔和，而那落了碎金般的眼眸更是清澈的能一眼望到底。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清澈的眼睛。被这样的眼睛凝望着，心里有什么地方突然变得很轻很轻。

作者有话说

　　呃…… 好像字数有点少…… 其实初稿的时候第一章一共才六千多字，修了一遍增加了不少废话，结果活生生多出不上不下的一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