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已经坏掉了的暗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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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皑皑的雪、红艳艳的梅，又是一年。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除夕夜爆竹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夹杂着小孩子不时爆发出的尖叫声，新年的特有的气息萦绕着所有人，即使是心事重重的江湖客，此时此刻也不禁受感染，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
河岸上灯火通明，张灯结彩。
岸边大大的红灯笼挂成一排，底下缀着金色流苏穗儿，风一吹，摇曳生姿，连带着水里映着的影儿，生出那么一点儿朦胧彼岸花影的感觉。
光辉照亮了幽幽的湖岸，再往深里探一点儿，光之边缘到达不了的地方，是平静冷凝的湖之深处。
一艘乌篷船静静地泊在那里。
岸上的热闹似乎到达不了这里，船上一点灯火如豆，随着风吹明明灭灭。
最终还是抵挡不了冷风侵袭，虚弱的火苗还是灭了，倏地一下，只余下轻烟哀怨地袅袅徘徊升起。
而船的主人并没有动，任这么黑了，冷着。
黑漆漆的船在冷肃的湖面飘着，对着遥远的热闹灯火。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船轻轻荡开了一些。
船帘被掀开了，带进了一丝丝新鲜的空气。
一只修长的手在油灯上停留了一会，拿开后，那火苗便再次跳跃起来，船舱内比之前明亮了许多。
“怎么不点灯？”来人轻轻地问。
没有回答。
点点烛火映着盈盈碧瞳，在那光影之中，静坐的人好像将消融于飘渺烛光里。
“玉儿……”洛廷飞这一声里带着深深疼惜。
像是被这一声触动，坐着的人儿稍稍偏过头，光华流转的碧眸对上洛廷飞的眼。
终于有所回应，洛廷飞十分高兴，连忙拿出精美的食盒和一些年货、小玩意儿，说道：“这里就我们两个，是冷清了点，不过年味可不是人多就堆出来的。”
暗玉看着洛廷飞摆出的年味十足的菜肴和那些精巧玲珑的小物什，拣起一个红艳艳雕刻繁杂的水晶小灯笼说：“嗯，漂亮。”
美丽无双的容颜，笑容却带着点无法散去的愁苦。
玉儿变了。
洛廷飞暗暗叹了口气，为什么最真的心却最容易被背叛？也许正是因为爱得深，伤得才最痛吧。
那个楚清明……洛廷飞心中涌起了一股火，此刻若是楚清明在他眼前，洛廷飞怕是要跟他拼命吧……可是……自己不是也伤害过玉儿吗？他有什么资格去教训楚清明呢？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分量才更显悲哀。
看着那仿佛人间不该有的玉人儿，那故作欢颜的眸子深处却凝结着哀伤……洛廷飞暗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他会守护在玉儿身边，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对玉儿好。无论，到最后的最后，自己是不是那个能抚平玉儿内心伤痛的人。
玉儿，真的回不了月魄了吗？
最初听说月魄教教主暗月宣布跟玉儿脱离关系的时候，洛廷飞的震惊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
“听说了吗？”
“真的假的啊！”
“比真金还真呐！今早月魄通令江湖，说暗玉已经弃教半年不归了！”
“不仅如此呢！月魄已经下了教令，说暗玉自通令之日起，一个月内若不回教，就、就——”
“怎么样啊，肉丸你身子肥嘴也堵了!一句话都说不全！急死人了！”
“就再也别想回月魄了！”
巨大的抽气声————
无意中在酒楼里听到江湖小童的对话，那一刻，无异于晴天霹雳。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只是小孩子乱吹牛罢了，暗月不可能这么做……如果是真的，那玉儿……玉儿怎么办……
不愿意相信，不可能去相信，但是，却在发狂般的询问中得到了证实。
脑海一片空白，意识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冲出酒楼。
玉儿、玉儿、玉儿……你在哪里？
不分昼夜地寻找，时时留意江湖上的消息，一天又一天过去了，玉儿仍旧没有出现，自己也找不到玉儿的踪迹，眼看一个月的期限就要到了……
无法想象玉儿被驱逐出月魄的情景……月魄被冠以魔教之名，而暗玉初出江湖锋芒太露，又那样一副容貌，本来就逃不过江湖风波，若是没有了月魄做支撑，不知会有多少人打他主意、不知会有多少利用算计、不知会有多少的欲望与阴谋找上玉儿……
那个楚清明不是一副信誓旦旦会护好玉儿的样子么？怎么会任由玉儿出走，造成现在这种局面？
洛廷飞只在多年前昏昏沉沉之中见过暗月一面，对她不甚了解，可是就是那一瞥，那血红的衣和惨白的脸……那种人是什么事也做得出来的，甚至对自己的亲生骨肉……月魄的教令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暗玉不出现，真的有可能被逐出月魄。
玉儿虽然任性，对月魄的感情却是不可否认的，可能一时负气出走，但是绝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拒不回教。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就是玉儿出事了！
不、不、不……玉儿不会有事的……
得赶快去找玉儿……得赶快去找他……
没有半点线索，况且寻找暗玉一事不能宣扬，而洛廷飞此时又是伤残之身、失势之人，偌大的江湖，寻找怎么会是易事？眼看日子一天天流逝，一个月之期已到。
这一个月，不知有多少暗流涌动，不知有多少人卷入其中，不知有多少心思在打转着……
为了各种目的明着暗着找暗玉的人那么多，可是，暗玉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全无一点踪影。
到期之日，整个江湖都在看着，看月魄如何收这局。人们不相信月魄真的会舍了这么一个妖精少主，况且如今的局势又这么紧张，若是真的跟清扬开打了，月魄要置暗玉为何处？那时，被抛弃的暗玉又算什么呢？
当暗月宣布从此与暗玉再无一点关系的时候，整个江湖都震动了。
各种各样的传闻和猜测满天飞，说暗玉隐退江湖的也有，说暗玉毁容不敢见人也有，说这其实是月魄的骗局的也有，甚至说暗玉和暗月意见不合，暗月已经失手杀死了暗玉……
面对这一切，洛廷飞觉得好像当年的情景再现了，因为他经历着同样的那种深入骨髓、痛苦至极的无力感。
就像当年看着楼南伤害暗玉时一样，渺小微弱的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力拯救那受苦的人儿……那么多年过去了，以为自己变强了，当初迷了心追求的所谓的高位是那么不堪一击，到了现在，却还是什么事也做不了。
一眼望去，是黑漆漆的天和异乡的月。为了寻找暗玉一个月来东奔西走不曾休息，期限将至，绝望之时，听到一点点也许根本是无中生有的线索也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到了这里，却发现根本没有暗玉的影子。苦苦寻找时不知辛苦，此时此刻，却觉得好累，那种疲惫感像是从心底深处生出来似的，沉甸甸地要他压垮。
洛廷飞随意靠在一块矮石上，空荡荡的袖子随风飘荡，独自面对着荒凉之景。
已是伤残之身，已经失去了那么多，已经有了那么多的无可挽回，那么，还惧怕什么？
玉儿，这也许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那天晚上，洛廷飞做了一个决定。
凭他一己之力，是不可能找到玉儿的。经过这一个月的寻找，事情已经很明白了——玉儿肯定是被人藏起来了，或是有人根本不想让暗玉出现，那人做得如此之好，一点儿疏漏都没有，那么多力量明里暗里找暗玉，都找不到一点儿线索。
况且自己现在什么势力也没有，又是伤残之身，再找下去，只是徒劳罢了。
玉儿找不到，但月魄却一直在那儿。
洛廷飞理了理衣服，挺起身子，看起来仍是有些疲惫，但是眼睛里却多了一种坚定。
去月魄找暗月。
要当面问个清楚，问她为什么这么绝情，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玉儿，问她当年跟楼南是怎么回事……那么多陈年旧事，那么多爱恨纠葛，那么多的终要有个头。
即使，知道暗月要杀他，即使，知道很有能有去无回。
去月魄的路上，洛廷飞设想了种种情况，却从没想到过会是这样。
传说中的魔教并没有折磨他。
洛廷飞很容易进了月魄，说明来意之后，月魄好吃好喝招待着，还安排他住很好的客房。
洛廷飞一再要求见暗月，可那些伺候他的小童不是傻呵呵地笑着，就是睁着水蒙蒙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什么办法都试过了，一点也打听不到暗月的消息。
那些人嘴巴紧得很，软硬不吃。
其实这正是月魄的厉害之处，洛廷飞频频出击，可一拳一拳都像打在棉花上面，白费力气。
洛廷飞也不是没想过暗中刺探，可月黑风高之夜，他刚飞出窗户，就看见小童之一站在窗前，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瞧着他。
就在洛廷飞要失去耐心离开之时，事情有了转机。
那天，他正在房中，有人来访了。
来人身穿金黄色的绸缎衫，小朵白色菊花刺绣勾着衣边，摇着金骨扇，戴着碧玉簪，还未开口，脸上的笑意便化了开去。
那人收起扇子，拿在手中，纨绔子弟般作了个揖，道：“在下旋玑，幸会幸会。”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已经坏掉了的暗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