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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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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很冷。
冰冷的液体流入了鼻腔,肺脏。
救救我……
我以为我在呻吟,但却连气泡也无法吐出一个。
姐姐。救救我。
好像冰凉的水通过眼眶渗入脑子里,我头痛的好像要裂开一样。
无意识的。再一次在脑中闪现那人的名字。
好痛。好难受。要死了。
但缠绕在四肢上滑腻连绵的水藻怎么也抓不断。
它们顺着我的手腕脚踝,渐渐缠住我的整个身体。胸口被狠狠勒住,我感觉好像肺腔里的水都被挤出来。
真的。头要炸开了……
就在我觉得自己会死掉的时候。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光点。
慢慢的。缓缓的。晕开。
我试着扭动了下身体。海藻似乎被光触动了,微微放松了我的身体,却仍死死勒住我的双手双脚。
看似微弱的光晕却缓缓笼罩住我。
我艰难的吐出一口冷水。抬头注视着上方的水面。
安静的。沉寂了一丝光芒的水面。如同海底上方初日的阳光照射,是黑暗中唯一的温暖。
救救我……
我喉咙动了动,却只能吞下一口又冰又涩的水。
海藻像丝缎一般绕过我的脖子,抚摸我的脸。
不,那已经不是海藻了。
女人的发丝绕在我的脖子上,时而温柔的放松,时而又带着怨恨的缩紧。我只觉得喉咙被死死掐住,难受的像要断掉一样,却未感到窒息。
脑子里是谁的歌声,不停地在唱。
是歌声吗?是不是哭泣声呢?我不知道。
拜托了。放过我。
我想如果我痛的流眼泪的话,肯定也融化在了这该死冰冷的水里。
我已经知道了。我在心里喊着,你的名字是——
名字是——
啪嗒!
我猛的睁开眼,发现醒来翻身的时候将窄枕摔了出去。木枕落在地上的声响在一片宁静中很是惊人,我也借着它落地后更显死寂的氛围冷静下来。
大概是因为那水鬼。
我揉了揉太阳穴。发现竟一头的冷汗。
全身冰冷。竟然连被单都被冷汗浸湿了。
大概还是黎明时分。外面一片漆黑,只有长明灯发出微弱幽光。
别苑不设门。只用竹帘与帷帐掩盖。所有色彩中唯有白色的帷帐最为显眼,长至梁顶,触底地板。它随夜风悄悄浮动,恍若鬼魅。
真叫人心惊胆战。我错开眼,心跳快得像发病一样。
我讨厌水。
讨厌它随处流动,讨厌当它增多时变得深不可测的可怕模样。
讨厌它——
就如同我恐惧它一般。
被冷汗浸透的身体被夜晚的冷风一吹,僵硬的好像冰块一般。
我回想着句容会把换洗的衣服放在哪里——好吧,总之不可能在这里。现在最该做的事就是披上件外套保温,否则感冒了就更麻烦。
叠起来的软毯成为了最佳的替代品。我把它牢牢裹在身上。
到底我还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
如果说这是一场梦的话,我到底为什么可以在梦里做梦?每想到这个就感到战栗。时间到底是会流逝的,我不认为我在这个地方多呆一天,现实里还定格在同一秒。
又或者说,我已经身处妖魔幻术之中?我思忖着,可外祖父从未告诉我,如何应对这样逼真且毫无对被施术人精神创伤意图的妖术。
也有一个可能,我确实不愿去想。那就是我可能不会再回去了。
——不可能的。
我暗暗嘲笑自己。
普通人类不说,我不是第一次见识妖术了,怎么还会有这些粗浅的想法。果然是被水鬼浸坏了脑子。
当务之急还是去找件换洗的内衣吧。也好停止这些可怕的胡思乱想。
趁着黎明前还未日出的黑暗,我裹着毯子擎着宫灯准备穿过面前的甬道,去往宫人房边的储存内务衣物的房去。
离那天晚上深夜偷溜出别苑已经有两天过去了,我渐渐对地形有了些了解。
遇到岔路时,我就在脑子里拼命思索。
每一天早上宫人们来为我洗脸梳妆走的是哪个方向呢?这边吗?不对的——啊,是的,是这里。不是听到过两个宫人埋怨吗?台阶出现的太突然,容易摔下去——
啊。差点就摔下去了。
我刚要自嘲的撇一下嘴角,嘴角却就此僵住。
呼啦。
绛紫色的长衣角擦过我的脸。
滴答。
房檐落下的露珠打在青石板上。
我愣住。木质甬道上凋零的白色花瓣经衣角摇曳的揉搓,滚落下了青色石道。
滴答。滴答。
花瓣染上了污泥。
女子长长的未经梳起的长发飘起海藻般咸腻的腥味。
啊——请等等——
我伸出手。女子细微的脚步声停止,仿佛察觉到了我一般。
我的嘴巴却似缝起说不出话。
她微微侧过头,似乎并不愿为我回头。
长长的如绿藻一般的黑发几乎垂到脚面。
对的。绿藻。
黑发散落在她绛紫的深衣上。我奇怪自己是怎么看到,那黑色怪异的刺绣纹路顺着她脖颈衣袖缓慢的爬布整个深衣。
好尖的下巴。我吸了口冷气。鬼一样白的脸。
我知道那白是因为妆粉。可黑夜之中那诡异的妆容,却显得益发可怖。
面旁的黑发细细垂下,遮挡住她的眼。
我知道她未看向我,可我却感觉毛骨悚然。
她可能只是侧头停下两三秒。然后再次踩着无声的步子离开了。
我无法将目光离开她那头茂密浓长如海藻的长发。她深衣上诡异的刺绣仿佛深植入了我的眼底,使我望出去的世界斑驳迷离。
手很酸。
我默默收回手。
啊——
诡异的黑色纹路细细密密的缠绕开,从手臂,到腕间,渐渐侵入指缝。
我惊恐的翻过手掌,再看过去时却消失不见。
那女子消失于甬道尽头。
我立在原地,仿佛被某种魔性缠身。
石壁上绘有鲜明彩画。
衣着华丽的男鬼与红衣女鬼并席而坐,白帽男鬼执白扇诡异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