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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游园不值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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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叶绍翁
梦魇终于放过了李夭。
他看到自己这具身体,心中悲愤而又无奈:与其痛苦挣扎想要回到过去,不如解释现实。现在他脑海里更多的是过去的美好之处,即使做了噩梦,但李夭自认为麻木健忘,那么一切痛苦都可以接受并忘却,即使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世界。但值得安慰的是,他至少没投身到农民家里。
万幸万幸。
思索着,他听到不远处有人好像在说话。
他一个鲤鱼打挺……
头晕!怎么回事,这位哥们也贫血吗?他的头撞到了挂床帘的木头杆子上。
好家伙,不晕了,但是挺疼的。
我服了,妈妈。他龇牙咧嘴了一阵,又在床上无能狂怒了一下,心里骂骂咧咧得下了床。
他也不穿鞋,就光着脚丫子,是觉得靴子太麻烦了,觉得太冷,可是没找到衣服,心中绝望了一阵,接着朝刚才的声音方向走去——其实他方向感很差,按理来说换了个身体应该多少会有不同,但是没有。李夭一醒来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浑身没力气,头昏脑胀,嗓子干疼,胃寒,开始后悔没穿鞋了,但懒得回去穿。这简直就和重生之前的她一样嘛!难道意识还能决定物质了?作为一个不怎么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动摇了,尤其是在穿越之后。
于是,他找了好一阵才找到声音的来源——这间屋子里还有一间小房间,大概是给仆人住的,装潢很简单,但和屋子里清心雅致的格调相契合。门没关,里头躺着一个正在床上辗转难安的小姑娘,目测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看到她那苍白的脸色和紧紧捂住肚子的双手,李夭就猜到了:这姐妹来月经了。
对于痛经,李夭非常能够感同身受:自打小学五年级开始,他每个月来月经,都会痛经,第一天胀痛,第二天腰酸胃痛腹泻,第三天痛得在床上打滚而且有很多大块的血块残留在卫生巾上,并且神药布洛芬对她来说半点用处都没有。去医院做了B超,结果医生说:子宫内膜太厚了,但又不能刮宫。于是给她开了一盒布洛芬。
李夭悄咪咪地站在门口暗中观察着,此时还未察觉身后有一个女孩走了过来。
女孩比床上的年纪稍大,大约十五六岁,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大概是药。她看到李夭的身影,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镇静。
“子衿?”那姑娘问了一句。
李夭一惊,瞳孔迅速扩张——那是肾上腺素开始大量分泌而应激的表现。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回头去看那个叫自己的姑娘。
那丫头双眉微蹙,丹唇轻启,长眉入鬓,满头珠钗,衣着华丽,项戴璎珞,腰杆挺直,让李夭这位高中生看了自惭形秽。
李夭自身是很讨厌打扮的,因为他觉得自己一打扮,不就成了玩具,成了商品了吗?但是不收拾自己又太邋遢了,所以他只会在自己即将列入邋遢行列的时候勉强捯饬一下自己,以防老妈担心。
真的无地自容,他毕竟还未完全接受新的身体,想到曾经镜子里蓬头垢面,含胸驼背,带着眼镜框,一身旧校服,因为熬夜而额头长痘,连洗脸洗澡洗头都嫌麻烦的自己,就觉得这个世界太陌生了,自己不应该待在有钱人家。
但好在我们的李夭是善于让自己开心的。
比如他从这位姐妹的话里听出一个重要的信息——他叫子衿。
是什么子衿?
他只知道诗经里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语文老师说取诗经里的名字会显得很有文化,那么自己也算是附庸风雅一回了。
我跟这个丫头关系很好吗,上来就叫我的名字。但是貌似《红楼梦》里宝玉的丫鬟也都是对他直呼其名的,那么这姑娘叫自己名字也就不足为奇了。
嗯嗯,就是这样滴。李夭在心里对自己点了点头。
这丫头被李夭盯了半天,终于开口问道:“你来我们这下人的屋子里做什么?怎么不去床上好好躺着,还不穿鞋。”
那姑娘并没有给李夭好脸色看。
!?
您……是s属性大爆发了吗?我不是主子吗,怎么感觉有点倒反天罡了呢?
还是……我太敏感了?
“额……不可以吗?”
怂,真的怂。是的,踢到我,你算是踢到棉花啦。(比心加wink)
“怎么不可以?你是主子,我是丫头,我这一条贱命,怎么敢来使唤你?”
明明本应该是关心人的话,却让人听着极为不爽。
但是李夭听这种话已经停麻了,于是m属性大爆发,冲那姑娘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有点进退两难,于是他选择原地石化并暗中观察。
那姑娘说着,一面从李夭身边走过。她先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一杯茶,又将几粒药丸倒在手上,端起茶杯,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把那个已经在床上蜷缩成一个“c”字的小女孩从床上扶起,给她喂下药,又让她把茶喝了。
那小女孩嘴唇被牙齿咬破,面色苍白,有气无力地对那姑娘说:“啊,沐春姐姐,真是麻烦你了。刚才外面的,是林霖醒了吗?我这月事来得真不是时候……”
“青杏,不麻烦。快进来吧,杵在外面做什么?”那姑娘搂着那小女孩,扭头冲屋外的李夭说道。
林霖——也就是李夭,慢吞吞地走了进去,拘谨地坐在了一张圆凳上,双腿并拢,有些尴尬。
“好些了吗?”沐春的神情有些缓和,方才语气里的那种烦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关切。
这姐姐估计也来月经了吧。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穿鞋呢?快钻到被窝里来捂一捂。”青杏看到林霖没穿鞋,脚冻得发红,赶紧掀开被子,示意林霖钻到被窝里,林霖愣了一下。
他觉得在这地板上站久了也没有觉得脚有多冷,大概是冻麻了。
但是好神奇啊,身体居然没那么冷,这家伙体质真好。
林霖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想着应该听青杏,显得自己没那么叛逆,又或许是觉得自己在这里坐着插入不了话题,跟个人机似的干坐在这里。
难受!
但是,现在我可是个男的啊,你是认真的吗?
林霖一下子想那么多,感觉自己脑子都快炸了。大脑短路的他,跟着自己的脚,挪到床边,咕蛹到被像窝里。
刚才没发现,作为一个男生,我这身高也太矮了点,也就比青杏高了一点点,我是小学生吗?
“暖和了吗?”青杏问,又把被子掖了掖。
林霖点了点头。心里纳闷为啥这俩人还没有觉察到异样?还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也是喜怒无常的?啊!
林霖太阴穴一阵胀痛,进而蔓延到了整个额头,他两眼发黑,有无数帧画面闪过,一齐涌入了他记忆深处!
这是啥?!
他咬紧牙关,故作正常,但还是被一旁的沐春发现了异样。
她双眉微蹙,关切地问首:“怎么了?”
“啊,刚刚冻得头有点晕,还好,还好。”林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在,幸好幸好。
“姐,我睡了这么多天,想出去转转,可以吗?”
林霖被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声“姐”吓到了。
条件反射,一定是这家伙的肌肉记忆。
“行啊,那你顺便去厨房把我给你的药喝了吧,出门时多穿点衣服,我去帮你把鞋和衣服拿过来。。”
“嗯。”这姐妹怎么跟我妈一样唠叨啊。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