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嫠予

2、无题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隔夜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李商隐《无题》
　　不管怎么说，穿越这件事给李夭带来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即使睡着了，也仅仅是脑子昏昏沉沉，迷迷糊糊，更像是晕了过去。好不容易刚进入一会深度睡眠，就开始做梦。
　　但是，众所周知，做梦是炒鸡累滴，尤其是噩梦。
　　梦里的画面是模糊的，梦中的人物也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由于梦中的场景实在是太熟悉了，所以李夭能分辨出梦中的一切。
　　但又是因为一切都太熟悉了，她差点以为梦是现实。
　　李夭做梦，能够保持两个视角，一个上帝视角，一个第一人称视角，她既是经历者，又是目击证人。在这里，为了方便，我们用目击证人的视角来叙述。
　　李夭来到自己初二之前都在住的老房子，看到自己的家人围坐在一起，觥筹交错：大伯伯，大妈妈（方言大伯母），二伯伯，三伯伯（方言三伯母），三妈妈，嬢嬢（方言姑姑），还有自己的父母。
　　李夭呢？
　　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爸妈房间里的飘窗前，吃着妈妈提前给她夹的菜。
　　那时候的李夭是圆滚滚的，也是最听话的。
　　李夭看到小时候的自己，有点说不出的心酸。
　　小李夭起身，想要把吃干净碗筷递给妈妈。
　　此时的房间外面，传来了吵架的声音，李夭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不受控制地打开了房门。
　　她爸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妈妈摔向房间，李夭被妈妈撞到，手里还死死地拿着碗筷。她很震惊，至少是在场所有人最震惊的那一个，因为大家依然在餐桌旁喝酒吃肉——和她妈妈准备的酒，吃她妈妈准备的菜。
　　这剧情比怎么现实还恐怖啊。
　　李夭哭了，哭的撕心裂肺，好像忘记了妈妈不许哭的警告——妈妈最讨厌看到她哭，会哭是会被打的。
　　李夭抱着爸爸的大腿，求他不要打妈妈。她爸醉醺醺地把李夭拎小鸡似的把李夭拎起来，朝家里的酒柜扔了过去。
　　李夭的脸撞到酒柜上，半边脸青了，眼睛也肿了——但眼泪却流得更自由了。
　　她求求伯伯妈妈们，把她爸围在床上，别伤害他，又想去安慰妈妈。
　　妈妈红着眼睛，报警了。

　　李夭跪在地上，抱着来的警察的大腿，求他不要抓走爸爸，又一边求妈妈原谅爸爸。

　　第二天，她爸醒了，问她脸怎么肿了。

　　又一个梦，她看见自己站在阳台上，妈妈拿着晾衣杆，一杆子打在她腿后，她一下子跪在地上。
　　妈妈觉得可能这还达不到惩戒的效果，拿来搓衣板，把她拎到搓衣板上跪着。
　　“叫你看别人吃东西，我饿着你了吗，都不丢人！”
　　李夭想起来了，这是因为她在奶奶家看自己堂姐吃零食——她保证，自己只是看了几眼，因为李夭从来没有吃过零食，但自己并不想吃，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她跪在搓衣板上，哭了。
　　别哭呀，别哭呀，你要van了呀！李夭内心尖叫道。
　　“我最讨厌看见眼泪，不许哭！”
　　完了，摁到开关了，止不住了……
　　“还哭是吧？”
　　妈妈拿来阳台上一只小皮靴——李夭最喜欢的一双靴子——她唯一一双小靴子。
　　那个女人一手捏着李夭的脸，一手把靴子狠狠地塞到李夭的嘴里。
　　鞋底有泥土，而且对于李夭的嘴来说，即使是一双小靴子，也太大了。
　　痛痛痛痛痛！
　　眼泪更止不住了。
　　妈妈把靴子从她嘴里拔出来，扔到一边。“还哭是吧？我让你哭！”
　　A surge of sharp pain attacked her arm.（一阵巨痛袭击了她的胳膊）
　　妈妈已经拿起了晾衣架——比晾衣杆更细，打起人来也更疼。
　　接下来是腿，是腰，是屁股。
　　“还哭！”
　　李夭的眼泪勉强止住了，只敢以最低的频率哽咽几声，却还是害怕哽咽会因为下一次的挨打变成眼泪，招来更多的挨打。
　　她在阳台上跪了一下午。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身上的伤痕都藏在衣服下，除了自己能感受到，无人会知道。

　　噩梦结束了吗？
　　很遗憾，并没有，噩梦像是链式反应，一波又一波地轰击。但比核裂变更糟糕的是，李夭控制不了它。

　　李夭很不想看到下一个梦里的场景，真的太恐怖了。
　　鉴于对她的关怀，我们用一句话简述好了。
　　她梦到自己妈妈和自己的表舅搞在一起了：那时候她上小学。
　　——三个人，在五星级酒店，一张床。李夭吓得只敢装睡。
　　好吧，其实这对李夭来说并不新鲜，以为在更小的时候，她爹妈经常进行床上运动，把她吵醒，并且还能若无其事得继续做下去。
　　好吧，其实这对李夭那冲击力极大的整个童年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
　　她也是个众星捧月的宝贝，只可惜捧她的那些人不是变态就是精神病。
　　幸好幸好，李夭是个正常人。
　　……
　　至少她自认为比身边这群有精神疾病的人要正常。辩证得去思考，自己对这群人来说也不正常。
　　害，无所谓了，正常也好，不正常也好，噩梦也好，美梦也好，赖活着也挺好。既来之，则安之。
　　晚安，玛卡巴卡！
　　噩梦终于结束了。
　　又或许，只是李夭翻了个身，忘记了更多的噩梦。
　　但这真的是梦吗？
　　我怎么觉着这更像是走马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