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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好事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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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定落花深,帘外拥红堆雪,常记海棠开红,正伤春时节。
酒阑歌罢玉尊空,青缸暗明灭。魂梦不堪幽怨,更一声啼鴃。
——李清照《好事近》
还有最后一门生物就要写完力!李夭如是想到。
此刻的她已经和和语数英物化奋战了5个小时——从晚自习到回到家肝作业,她几乎一刻也没有停过,中途好像只上了一次厕所,就在如此高强度的工作与压力之下,再加上三天的不眠不休,她已经筋疲力尽了。
我他爹的讨厌遗传题。
无中生有是隐性,隐性遗传找女病。伴x隐性,母患子必患,父患女必患。既替余以蕙纕兮,9:3:3:1。李夭觉得她的脑子快要爆炸了:即使是再简单的一道连雄性配子致死,或是什么眼瞎了患色盲都没有的隐性上位变式都能让她执卷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她感觉自己现在解题的速度就像没有充钱的某度网盘,慢得想让人紫砂。
视线渐渐模糊了,她以为是眼镜脏了,把厚厚的镜片用纸巾擦了又擦,但还是觉得眼前试卷上的同源染色体莫名其妙得在靠近,好像马上就要开始交叉互换了。她揉了揉乌青的眼圈,深深呼出一口气。
然而,她并没有觉的有多好受,她的心脏跳得反而更快了。她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但前两天其实也跳得很快,她觉得自己运气不会差到猝死——after all,她的同班同学比她睡得还要少,都是高中牲,就算自己体质再差,也应该能挺个3天。
她坚信,高中牲,脆皮,但是难杀。
但是,生活比艺术更艺术。一阵剧烈的胸痛个李夭来了个突袭,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只手死死地捏着她的心脏;她感到有些个喘不过气,但更糟糕的是,这种钝痛延续到了她的全身——胳膊,背,脖子,然后是整个腹部;这阵疼痛持续了没有太久,但也让李夭出了一身冷汗,而且胃里直冒酸水,里面的晚饭有种呼之欲出的冲动。
van了,我要寄了吗?这时的她有点慌了,急忙躺在了床上。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她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快,但吸进来的氧气却越来越少,头痛欲裂!
但好在,她晕过去了。
第二天,她妈妈发现她的时候,人早就凉了。
不久,她永远被留在了猫头山。
但是,奇迹出现了。
头痛痛痛痛痛!
李夭皱了皱眉。
这枕头怎么这么硬,还有,这床是木板床吗,我的腰要断了!我他爹的在哪里,人民医院的床有这么硬吗?
她头痛欲裂,但勉强能够思考。
“少爷?你醒了吗?”
吵什么,我边上难道还躺着个富家少爷?他家里人是癫了吗给他送到这种垃圾医院,还和我一个女的一个病房,你们这医院是正经医院吗?
“您先躺着,我去向老爷禀报,给你叫赵御医来。”
紧接着那人跑了出去,再没有跑进来。
李夭觉得自己耳朵里嗡嗡的,脑瓜子也嗡嗡的。吵吵什么,不知道按铃叫护士吗?你怎么比我一个高中牲还没有常识?真是出息!
方才刚刚醒来的李夭是浑身发烫的,现在出了一身汗,衣服都湿透了。
我讨厌出汗,而且这病号服怎么这么大,这么薄,但是穿上去却挺舒服。
但是,我讨厌出汗,我想洗澡。
但是,我讨厌水,我讨厌洗澡。
李夭的思绪飘到了要如何逃过老妈逼她洗澡,又飘到了要如何补完落下的功课。
人生可以重来,但高考只有一次。她自嘲地想。
算了,不想了,碎觉!
李夭决定调整一下睡姿——毕竟,保持这样躺尸的姿态太久让她全身酸软疼痛,还有可能张褥疮。
但是,惊悚的来了,她侧身想要把两条腿搭在一起的时候,双腿中间竟有一个异物。
她惶恐地用手捞了一把——那不是发育正常的女性应该有的东西,至少不应该是李夭这样的18岁青少年应该有的东西——一个只属于正常人类男性的外生殖器!
李夭垂死病中惊坐起,一刹那,她,哦不,应该是他,竟然没有感到过分的不适,这是不太合常理的——作为一个体质极差的人,她要是起猛了肯定会眼前一黑又昏倒过去。然而,这次没有。
我还以为那是导尿管呢。
他赶紧摸了一把自己的胸部,平的!手往下探,这人竟然有腹肌!哈哈,是件好事,我也挺想要腹肌来着。
李夭发现,这具身体真的很不错——firstly,并没有肥胖的症状,也没有偏瘦的症状,基本上都是结实的肌肉,但绝对不是健身房里那种靠蛋白粉增肌的油腻肌肉男,身体轻盈,身材高挑,但是啊但是,妹有低血压,哈哈这么高还没有低血压!皮肤也和李夭死前一样的白皙,头发也和自己一样茂密,披散到腰部以下,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但最终是福还是祸,一切都未可知。
我还是躺回去吧,主打一个静观其变。
李夭侧躺在床上,暗中观察屋内的布局。
有钱人啊,不仅有钱,肯定还有权。你瞅瞅这房梁上的凤凰的纹样,你瞧瞧这柱子上雕的,介是四君子吗,呃……,应该吧,还有这圆桌上镂空的梅花,裂冰纹瓷器,还有这掐丝珐琅的花瓶,这挡在门口的屏风还画上了苍翠的竹枝。枕头里透出好闻的花香,上面修满了白色的暗纹
,自己的衣服是柔软贴身的,和平时穿的合成纤维造的衣服完全不一样,但是毫不逊色,衣服上仅仅衣领有一两片柳叶点缀,但是如流光浮动。
这和我在网上看到的苏绣好像。李夭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却摸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没见过世面:纵使自己对这些不感兴趣,但这是满屋子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啊。就算进到过故宫,见过雕梁画栋,但毕竟也是没有亲身体验过的。这些场景,如果是在李夭成为理科生之前,应该是能模仿曹雪芹写王熙凤登场那样来夸赞一通的,但此刻他有种江郎才尽的无奈。
但这至少说明了,他是个有钱人对吧?
李夭感到心里一丝安慰,但仅仅是一丝,紧接着这一丝也被一种无措扯断了。
我在哪,我是谁,这是什么朝代?他知道,这些问题是幼稚而没有结果的。
所以,不如睡觉。
然而,很显然,这具身体睡了很久,褪黑素水平已经将到很低了。
那么,就做我最擅长的事——发呆,启动。
他喜欢想,想以前的事,想着自己还活着的事,想着想着,思绪让她的神经渐渐疲倦了,慢慢地,他又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