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捕蝇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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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规则的铃音总是在你回到家的那一刻突然响起，就好像有人在无时不刻地盯你的梢，不管不顾地把你的家变成了ta对你的召唤阵地。
——家失去了“家”的定义，你失去归巢的慰藉，陷入疑神疑鬼中。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过于规则，有它自己的响铃节奏。打乱心跳、慌乱跑进屋、急着挂掉它的你，被衬得越发慌张可笑。
——你厌恶它，像憎恨报丧的乌鸦。
“叮铃铃，叮铃铃，叮……”
于是你无视不祥的预感，鼓足勇气拆掉了家里的电话，永远断绝了接到电话的可能。因为你终于醒悟，这里不会有你期待的人打给你；而打给你的那些电话，每当你接起来，只有你完全听不懂的陌生语言。
古怪的音节，吊诡的腔调，不可名的语义，如同来自一个就算把石子丢进去、也不会发出回声的世界。真奇怪啊，吵闹的铃声，却好像会带来悄无声息的溺亡。
——你对它感到生理性的畏惧，一如虫豸对甜美诱人的食肉植物不自量力的抵抗。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窄巷里，墙壁遍布尸斑，地板重叠着暗哑的隐影。电话在端正靠墙的桌面上，自顾自响着铃——引诱地，作弄地，催促地，警醒地响——执拗地牵引你走向声源处。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这是一个非接不可的电话，它好像在告诉我。”你有点反胃，酸液顺着喉舌返回口腔，又被你反射性地咽下，火辣辣的灼烧感从上而下。
“把任何□□信息留在这里都是错误的选择。”咽喉被腐蚀得涩痛，你为数不多的思维要死不活地运转，试图为你博取一线生天。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是谁？是谁打来的电话？”不论是好意或者恶意，你的选项都被限定了。这是种糟糕的体验。
如果不是那个电话，通往目的地的可能性也许有无数个；可是它响起来了，因此你的选择只剩下两个。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要接起来吗？”——它带给你的会是动作触发的、定向锚定的危险，或是良心发现、施舍给你的机遇？
“还是不要？”——可能是幽灵公寓妄图干扰你的烟雾弹罢了，还是说，你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错过关乎性命的信息？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你好像被精神污染了。你能感知到的东西只剩下了那个电话和你自己。什么爬爬，什么墙壁地面，这个空间里分明只剩下你和电话！
一切想法在脑中不过一瞬，你以为的“选项”其实在一开始已经没了“主动选择”的余地。你愈发混沌的思绪，翻涌的胃液，迅速疲软的躯体都在告诉你：第三次眩晕症要发作了，比以往来得更快、更致命，你像海中扁舟，几乎被一个漫不经心的波浪直接掀翻。显而易见，留给你的清醒时间不多了。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拨盘电话还在好整以暇地呼唤你，和它老旧的型号一样被时光煎熬得更有耐心。这个时候爬爬为什么不见了，是“电话妖精”屏蔽了他吗？
“啧，还有力气想别人，蠢货。”脑子里声音渐弱，变得和你一样气若游丝。你不知道是不是你在失去“听力”的缘故。
哈，你果然是疯了，护士怪谈是对的，你是病人，不应该放弃治疗、坐等自愈——真是良医啊，能知“未病”，怪不得爬爬对她“信任”有加。
你掐手心的力气越来越弱，你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掌心——你的指甲如此短圆、紧贴甲肉，怎么能掐痛手心、以给你清醒呢？你几乎是上半身半伏在桌子上，单手撇开了电话话筒。
话筒被你撇落在桌面上。你侧耳靠在桌面，知道是否把听筒凑到耳朵旁是无所谓的。“电话里会传出怪谈语”，你早就知道了；而“怪谈语的接收工具是大脑不是耳朵”是你来到此地的新发现。
——这个新发现此时被你证实。
【你】【想要】【离开】【幽灵公寓】？
电话里传出让你精神一振的怪谈语，可更让你惊异的却是【幽灵公寓】这张明牌。
你听得懂！这是你的第一反应。
你第二次听到这个词！！这是你的第二反应。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纵使你头脑迷蒙，也立刻就回想起来。无他，实在是记忆犹新。
——是你最后一次接家里电话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捕蝇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