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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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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陵十八年,元帝登基,婆娑国侵占南岭,南方战火纷飞,尸殍遍野。
元帝为平战事以谋和,派使臣前往婆娑国签订条约,以南岭中部为分界线,划地赔款止战。
自此,南岭以南归由婆娑国管辖,以北由古陵国管辖,互不侵犯,互不干涉。
同年,元帝宠妃所生公主被人掉包流落南岭至今下落不明。
有声小说听到这,唐如卓忽觉心头一阵绞痛,手中未完成的面塑掉落在地,痛感顺着血脉蔓延至四肢百骸,不属于她的记忆随着疼痛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她穿成了书中炮灰真公主。
她听到心脏如雷般跳动声响,睁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破旧烂泥草席,她跪在上面,膝盖生疼,一阵冷风入怀彻骨寒冷,因为她身上穿了件单薄破旧的衣服根本遮不住风。
什么情况?
唐如卓还在发愣,皮鞭挥动声在耳边响起,未等她反应过来,接下来就是皮开肉绽声,胳膊上感到撕裂疼痛,旧伤疤上又添了新伤。
她抬头看去,一张极其凶悍的妇人脸映入眼帘,这妇人是有一把子力气的,抬腿踹向她的肚子,吼道:“小贱人!你蹬什么眼睛,小心我把你眼珠子剜出来。”
“将她们两个关在这!今日喂两个馒头,明儿个一早便转卖到婆娑国去。”
“砰”地一声,木门关上震起一卷烟尘,些许蓝白透亮的光柱顺着门上缝隙映进来,落在唐如卓一双杏眼上,卷而长的睫毛映在高高鼻梁上,许是太过于瘦弱的缘故让她脸颊凹陷下去,颧骨凸出来,嘴唇没有丝毫血色。
“大姐!我怕。”
唐如卓愣得这两秒钟,调取记忆,原是真公主被卖到了南岭一户姓王的农户家,便是在这里长大,家中老小共九口,生了六个女孩终得一儿,而南岭经战乱后又临荒年,王家只能卖女儿为宝贝小儿子换衣食口粮。
如今被卖的就是大姐王招娣和三妹王续儿。
唐如卓反应过来,连忙把妹妹护在怀里,安慰道:“别怕。”
忽而门打开,两只灰白馒头滚落进来。
既来之,则安之,能活下去才是王道,唐如卓如此想,过去捡起馒头拍落灰尘,细致地掰成小块喂给妹妹,不然太硬容易把牙硌掉。
唐如卓啃着生冷馒头,如同在吃墙皮,味同嚼蜡。心里盘算着决不能在此坐以待毙,好在原主熟悉南山镇地形,趁夜黑逃出去也不算难事。
“大姐你的伤,疼不疼?”
唐如卓摇摇头,如今她瘦得皮包骨,一鞭子抽下来险些见了骨头,她从裤腿上扯下一块布,勒住伤口止血。
起身在屋子里翻找工具,这人牙子很是谨慎,将多余东西都清除了出去,但唐如卓不死心,想着死马当活马医终于是在落灰衣柜里找到了一只竹篮,里面有生锈剪刀,还有两只火折子。
她心生一计,将东西装在口袋,低声对王续儿说:“大姐带你逃出去好不好?”
“好。”王续儿懵懂地点头,眼神却很坚定,她从小便机敏,还是大姐的铁杆粉丝,对大姐言听计从。
唐如卓拍了拍门,透过门缝大声说:“喂!有没有人啊,我要如厕!憋不住了!”
“喂喂喂!”
门口守着的男人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只当是蚊子苍蝇乱哼哼。
“我若是满身污秽,卖到婆娑国怕是你们也不好交差吧。”
闻言,门外人开了门,嘴里暗骂了一句“真麻烦”,可脏字还没出口,一道闪电劈裂夜空,闪光映过惊愕得仿佛要掉出来的眼珠。
生锈剪刀封喉,鲜血从喉咙喷洒而出,些许滴落在唐如卓眼尾,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脚踢翻眼前男人,踩着他胳膊,拉着妹妹朝着大门飞奔而去。
院里响声惊动了屋里的人,有人大喊了一声:“不好了!让她们跑了!”
豆大雨点砸在唐如卓脸上,她看不清脚下的路,只能踩着湿漉漉地面,绕过蜿蜒石巷。
疾风骤雨在耳旁呼啸而过。似化作冷冽冰锋划得她浑身发疼,她却毫不在意,凭借求生本能,疯狂奔跑着。
身后豺狼虎豹举着烛火,嘶吼着漫天咒骂,对她穷追不舍。
“妈的,这小贱人哪来的剪刀!”
“不知道!真是见了鬼了,头一回遇见这鬼事。”
“草,抓到直接宰了!老子这钱也不赚了!”
眼前出现一片竹林,她一脚踩进泥泞里,身旁小妹体力不支差点摔倒,唐如卓把妹妹背了起来,向着半山破庙狂奔而去。
“哪去了?跟个兔崽子似的,根本抓不住!”
“妈的,往破庙去了!”
轰隆雷声炸起一道闪电,闪过照亮破庙中断手佛像,佛像下端坐着个男人,一身玄衣手里抱着剑,听到动静忽而睁眼起身躲到暗处。
唐如卓一脚踏入庙里,见四下无人,未等到暗道处,身后人便追了进来,真是低估了他们的速度。
“王招娣!你个小贱人!跑我看你还往哪跑?”
唐如卓举起剪刀防身,护着身后的妹妹,与对面三个彪形大汉对峙,警告道:“别过来!”
一只眼笑得狰狞:“哈哈,算李三那小子倒霉糟了你暗算,现在你来试试,就你那破剪刀,能不能进得了你爷爷我的身?”
“妈的,反正你也不想去婆娑国,那正好让大爷快活快活之后把你杀了,也算我们赚了!”一只眼猥琐地提了提裤子,缓缓逼近。
身后是断手佛像,她退无可退,心想今日不会就交代这着了吧。
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响起了一只眼凄厉的惨叫声,不知从哪窜出个人,手起剑落便解决了气焰嚣张的恶人。
一只眼倒在地上血流成河,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两腿一蹬,一命呜呼。
其他两人见状反应迅速正要逃走,男人哪会放过他们,三两步过去拦住两人,一剑封喉,收剑转身关门,将风雨挡在了外面。
庙里一下子暗了下来,黑暗中,唐如卓慌忙吹亮火折子,透过晃动烛光,看清了眼前人的脸。
他身形高挑,骨相优越,立体的五官如刀刻般俊美,幽暗深邃的冰眸狂野不羁,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只是脸上毫无血色,额头上也冒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唐如卓认得此人。
他是书中的男二,是程武阁的指挥,皇帝心腹,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风云人物,此人性格孤僻,倒是审讯手段毒辣,人送外号赤面修煞,陆远沉。
陆远沉心悦公主,痴心一片,爱而不得,有苦难言。
唐如卓看书时便觉得人的一片深情不该被辜负,他应是男主,可惜了,陆远沉偏偏是痴情男二。
她记得这情节,男二在边境缉拿敌国细作之时受了重伤,与程武阁失去了联系,整整半月才回京。
书中一笔带过这段剧情,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脱离险境的。
唐如卓几乎是下意识地轻声脱口而出:“陆大人。”
她以为外面雷雨声大,陆远沉坐在门口离得老远,听不见她说话,没想到抱剑闭眼假寐的陆远沉睁开眼。
他浓眉一皱问:“你认识我?”
唐如卓一时慌张,想着怎么解释这个漏洞,还好她深知嘴甜吃四方的道理,拍马屁道:“陆大人一手好剑术英勇神武,程武阁第一指挥威名远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陆远沉此时方才正视唐如卓,目光带有打量之意在她身上徘徊,随即浓眉一挑,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柱子上问:“会处理伤口吗?”
“啊?我吗?”唐如卓心想她哪里会,可眼前之人日后是要回元京的,倘若她抱紧这个大腿,回到元京重操旧业想来也未必不可,“可以试试。”
闻言,陆远沉起身用剑挑起身旁包裹,转手放到唐如卓眼前,抬了抬下颌示意她打开。
唐如卓迅速把药拿出来,点起火折子,光亮照在陆远沉好看的脸,与他对视一眼,让她愣了一下,赶忙低头找伤口。
依稀记得是在右肩。
陆远沉穿着一身玄衣,仔细看才发现,血已经将衣衫浸湿透了。
“陆指挥,得罪了。”唐如卓将他衣服敞开,拆掉被血浸透旧纱布,借着隐约烛光略过他凸起的喉结,缓缓地路过坚实隆起的胸肌,到达右肩伤口处。
这似乎是箭伤,伤口很深,深到形成了大块血洞,透着浓烈的血腥味,由于刚才动武扯动伤口,周围血肉已是稀碎模糊,看得人手脚发麻,一旁王续儿闻之欲吐。
唐如卓哪知道怎么处理伤口,手也是不停颤抖,只能硬着头皮上手,惊出一身冷汗。
她细致地将伤口周围的烂肉处理掉,擦拭血迹,抬眼看陆远沉面无表情,只是下颌线绷紧,细密汗珠顺着鬓角留下来,于是更大胆了几分,快速擦净血迹,将纱布扔到一边。
转手拿来药细心地铺在他伤口上,她也分不清都是些什么药,总之一股脑地糊上总是没错的,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终于处理好了,怎么把伤口包扎上,她可算是犯了难。
“过来,我教你。”
陆远沉伸手过来,温热指尖不经意间滑过她冰凉的手背,抬眼便看到她用写满求知的双眼看着他,明亮眼底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辜,于是说:“不必了,我自己来。”
“哦。”
唐如卓读过书,知道他这人手段狠辣,以防万一还是乖乖听话,不要惹他得好。
陆远沉自己包扎好伤口,穿上衣服,走过来蹲在她面前问:“你可有什么心愿?”
唐如卓眼见着陆远沉点燃柴火,不由分说地将她胳膊上旧布拿下来,看到伤口后,眉头为不可见地皱了一下,接着默默地拿起药毫不犹豫地撒在伤口上。
“我去!!!”唐如卓痛得尖叫起来。
“看在你帮我换药的份上,我可许你一个心愿。”
“我去!民女之愿便是去元京!”
陆远沉抬头,那双漆黑如潭水的眸子看着她,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