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卖手办》寒江里

2、第二章

　　翌日，南山镇。

　　多亏陆大人慷慨解囊，给唐如卓和小妹买了一身干净衣服，在镇角落处客栈暂时歇脚吃饱，便匆匆赶路。

　　越往里走，街上越到处都是想要陆远沉命的追兵，唐如卓思虑周全，拿帷帽将陆远沉盖得严严实实。

　　她早已将镇上的小路熟记于心，只要前方碰到婆娑追兵，她便拉着陆远沉拐到巷子里，走过弯弯绕绕的巷子从另一个口走出去。

　　“你很熟悉？”

　　“哦...我经常带着妹妹来这赶集。”

　　陆远沉敛眸，透过轻纱帷帽，低头看着眼前骨瘦如柴的女孩，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本来没多远的路程，却因躲避追兵误了时辰，差点没赶上船。

　　船老大看这一行人心生疑虑，由其是这个全副武装的男子，面露凶色质问：“喂！你们是什么人，蒙面做什么？去元京做什么？”

　　陆远沉上前一步，伤口扯动，眉头一皱，闷哼一声。

　　船老大更加疑心眼前的人，别是什么逃犯偷渡，若是发现连累他，可是杀头的大罪。

　　唐如卓眼疾手快地扶住陆远沉，信口拈来地忽悠道：“这位是我夫君，这是我妹妹，此番一行是去元京探亲的。”

　　“我夫君…我夫君他自幼体弱多病，出门在外需蒙面掩疾。”唐如卓朝着陆远沉眨眨眼。

　　陆远沉会意，虚握拳头放在嘴边，配合地轻咳两声。

　　船老大飞扬的眉头拧成一股绳，质疑道：“夫君？你们...是夫妻？”

　　唐如卓抱着陆远沉的手臂略显亲昵，古代十四岁便可成亲，原主都十七八九的大姑娘了，早到了成婚的年龄。

　　“是啊。”唐如卓独自开朗，没注意到身旁陆远沉无奈又无语的神情。

　　“我不信！”船老大抱着手臂，朝着地面啐了一口。

　　唐如卓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陆远沉，轻声说了一句：“陆指挥得罪了。”

　　她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地在陆远沉脸颊上啄了一口。

　　陆远沉脑袋嗡了一下，像有一股力量在不停地轰炸心脏。

　　“行行行，上船吧。”

　　三人顺利进入在船舱内，皆是松了一口气。

　　陆远沉抱着剑坐在她们对面，目光停落在唐如卓停滞片刻。

　　左右思索，方才父亲兄长那么多身份，偏偏选了个最让人难以信服的夫君。

　　见面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难道是……他的拥趸者？

　　南岭真是人才辈出。

　　他说：“你很大胆。”

　　唐如卓：“谢谢，就当是陆大人夸我啦！”

　　陆远沉闭目养神：“以防万一，这两日你还是唤我夫君为好。”

　　唐如卓吐了吐舌头，这人惯会摆架子，还给他叫上瘾了。

　　“大姐，我们真的要去元京了吗？”

　　“是啊续儿，到了元京，我们就不能用以前的名字了。”

　　“啊？我不叫王续儿了吗？”

　　唐如卓轻声道：“对，我们不叫这个名字了，从今以后，你就叫唐如旭。”

　　“糖？是麦芽糖的糖吗？”

　　唐如卓轻声笑着，在王续儿的手掌心上一笔一划地写着，教她识字说：“不是，是没有米的糖，姓唐的唐。”

　　“大姐，你不是没有上过学堂吗？怎么会识得字？”

　　唐如卓食指敲了敲妹妹的头说：“我是谁啊？我可是你大姐，当然有些本事了。听好了，如是如愿以偿的如，旭是旭日东升的旭。”

　　“如愿……旭日……我叫，唐如旭。那大姐你，不叫王招娣叫什么啊？”

　　“唐如卓。”唐如卓一字一句，坚定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她才不是什么王招娣。

　　她叫唐如卓。

　　如愿以偿的如，卓尔不群的卓。

　　从今以后，人生由她自己掌握。

　　她生来不是为了谁家招儿子的工具，她也不是哪本书的边缘倒霉角色。

　　她是她自己。

　　陆远沉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姐妹俩。

　　唐如卓对上他的目光，不由得心口一紧，清清嗓问：“陆指挥，怎么了？”

　　陆远沉定睛看着她，缓缓开口：“唐姑娘，你吵到我了。”

　　“哦，抱歉抱歉，我们这就睡觉。”唐如卓将手轻覆在小妹的眼上，轻声说道。

　　仓外突然传来一声呼救。

　　“救命啊！！！”

　　“有海匪啊！！救命！！！”

　　陆远沉拔剑起身，沉声说了一句：“你们在这好生待着，我去去就回。”

　　唐如卓看着那抹影子如风般抓不住，喊了一声也无济于事，只得四下寻个利器防身，找来找去只得了块木板。

　　她悄悄地跑到门口，透过缝隙看到几个匪徒模样的人，赤膊上身，手持长刀，跳上船板，穷凶极恶烧杀抢掠。

　　陆远沉转剑上前与之搏斗，整个船身剧烈摇晃起来，她连忙把小妹护在怀里躲到船角落里，接着耳边响起长枪短剑摩擦打斗的声音。

　　陆远沉一个箭步上去，抬手转剑，三两下就解决了海匪。

　　另一波带着恶鬼面具，明显不是一波人，上船便四处找寻。

　　“大姐，我怕！”唐如旭泪流满面。

　　“别怕。”

　　戴着恶鬼面具的人闯入船仓内，刀剑直指唐如卓，她感觉到了兵刃凌冽的寒气迅速逼近，迅速反应过来这些人，不劫财不劫色只要命。

　　千钧一发之际，唐如卓紧闭双眼，扬声大喊：“陆远沉！”

　　并未有刀剑刺入身体的痛楚，耳边传来是兵戎相接后的惨叫，她一睁眼，陆远沉从天而降如战神一般挡在危险前，衣角卷起一阵风，吹入唐如卓心中。

　　“白青宵部下？”陆远沉收剑冷笑：“这么不堪一击？说！你们此行目的是什么？”

　　白青宵！

　　唐如卓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轰“地一声崩塌了，脑海里人物关系形成一张网，事情缘由一下子变得清晰。

　　白青宵是书中的男主，此时正应在元京城中与女主你侬我侬，竟然出现在这还想取她性命，只有一个可能，她穿书举动让炮灰女配有了意识，成了这个世界里唯一的变数。

　　说不准，以后发生的事情，会超出她的预知。

　　恶鬼面具：“既然陆大人认出我们了，就不必为难在下了，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说完，恶鬼面具起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拔剑冲向唐如卓，势必要取她性命。

　　陆远沉毫不留情拔剑，直接刺穿恶鬼身体，手腕一转搅动伤口血液从心脏喷涌而出，使其没有生还可能。

　　他收剑，紧绷神经瞬间松懈，单膝跪地，支剑撑着，摇摇欲坠。

　　唐如卓赶忙上前，念着陆远沉伤还没痊愈，抬眼对上漆黑沾染着怒意的双眸，强烈压迫感让她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地将陆远沉扶到一边休息。

　　陆远沉原本以为白青宵的部下是来趁虚而入将他赶尽杀绝的，没想到目标竟是这小姑娘。

　　可这险些被发卖的可怜虫与白青宵又能有什么过节。

　　他按了按发痛的太阳穴，不经意目光落在唐如卓身上，知道她身份不简单，可又想不出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看来还真要把她留在身边了。

　　唐如卓大气不敢出，之前只是在文字上领略陆指挥的杀伐果断，这一下子变成真人站在她面前，经历过血雨腥风，还真是有点不习惯，还是要小心为好，三十六计走为上。

　　“陆大人，等到了元京，你随便把我们放在一个便宜客栈门前就行。”

　　陆远沉闭目假寐没有说话。

　　-

　　三日后，船靠近元京码头，唐如卓刚要告别陆远沉，就被他叫到马车上。

　　唐如卓战战兢兢地问：“陆大人，我们这是去哪啊？”

　　陆远沉没回答，直到马车渐渐地停下，他才缓缓开口：“到了。”

　　“啊？”唐如卓赶紧扶着妹妹下车，一抬头，看到一块古朴的牌匾，行云流水挥斥方遒地刻着三个字。

　　唐如卓习惯了现代的阅读顺序脱口而出：“居然陶？”

　　陆远沉浓眉一挑。

　　“哦，不对，陶然居？”唐如卓扯了扯嘴角，这不是陆远沉的院子吗？

　　陆远沉抬腿走上台阶，发觉唐如卓没跟上来，转身皱眉不容置喙地说道：“过来。”

　　唐如卓拉着妹妹的手，连忙跟着陆远沉进了院子。

　　这院子虽不大，但格外清新雅致，青石板旁有白色透明鹅卵石辅佐其右，蜿蜒有序。

　　推门而入目光所及之处是青石堆砌的假山，自上而下源源不断流水进入池塘，池塘中漂浮着翠绿的荷苹，浮光绿影间穿梭着道道金灿红韵，是锦鲤。

　　池塘边开满了梨树，清风摇曳散发着阵阵清香，梨瓣悠然掉落在池塘上泛起点点涟漪，唐如卓看见会心一笑。

　　绕过池塘，踏上游木长廊，正东方是会客厅，主卧庭院在厅后，客卧分居两旁。

　　主卧院内西墙边摆满了一溜儿花盆，里面种着君子兰。

　　这花被养得极好，唐如卓抬头看了一眼陆远沉，发现他目光也落在这花上，随即转头看向她。

　　唐如卓立马移开视线。

　　“今后，二位姑娘可以暂住在这。”

　　“哎不是...”

　　陆远沉轻咳一声打断她的话，解释道：“我要你住我的院子，不是白住，南山镇地形图，我需要唐姑娘你帮我画出来。”

　　唐如卓内心是抗拒住在陆远沉家里的，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可既来之则安之，不知假千金日后有何动作，会不会威胁到她的性命。

　　况且现如今对元京不熟悉没有落脚之处，也没有比在陆远沉这更安全的了，于是点头说：“放心，陆大人，我定会帮你办好此事。”

　　陆远沉点点头：“嗯，这位是毛叔，陶然居的管家，有何需要，同他说。”

　　毛叔穿着墨兰布衣，显得十分素净，看起来很慈祥，虽略生华发却意气风华。

　　毛叔笑盈盈地点头：“二位唐姑娘，有什么事吩咐老奴就好。”

　　陆远沉道：“毛叔，麻烦您了。”

　　“哎呦，说什么麻烦，公子这么些年可没领过一个姑娘回来过，这......”

　　“咳，毛叔。”

　　毛叔自知是说多了，转而笑着说：“二位唐姑娘，请进。”

　　虽说陆远沉为主，毛叔为仆，却没有主仆尊卑之意，陆远沉对毛叔很尊敬。

　　“二位姑娘，在此安心住着，陆某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陆大人！”唐如卓心中不胜感激，“我送您吧。”

　　唐如卓一直笑脸相送陆远沉到门口，待这尊大神终于走远，消失在她视线里，笑容瞬间消失。

　　她舒了口气，安静地回到自己房间。

　　来了陶然居，便不愁材料问题了，这里面粉蜂蜜，应有尽有。

　　这几日，她带着妹妹去外面逛了逛。

　　热闹繁华的盛景如同烟火画一般，在唐如卓，面前缓缓展开。

　　元京城内四河流贯，陆路发达。以金碧辉煌的皇宫为中心，四周城楼皆是与古树齐高，两边屋宇星罗棋布，错落有致。

　　左边是茶坊酒肆，秦楼楚馆人声鼎沸，右边是庙宇学堂，城府公廨井井有条。

　　玩够了就乘车回陶然居，唐如卓开始回忆画图，许是小心谨慎，这图比她想象中难画。

　　逛街添置了一大堆工具，抱着红木匣子打开，里面整整三层，放着的都是面塑工具。

　　这可是她的宝贝。

　　她搓了会儿面团，盘算着摆摊这事。

　　首先，要做个市场调查，元京人民都爱什么东西，据她观察，似乎兔子十分流行，出门吃个饭造型都要摆成了兔子形状。

　　其次，要做些彩色面团，素色实在是太过于单调，可她又不知哪里有卖染料的。

　　唐如卓想得正入神，回头看到门口倚着个人，吓她一跳，定睛一看是陆远沉。

　　“陆大人啊，吓死我了，您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几日未见，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觉得陆远沉消瘦许多。

　　“陆大人，伤可好些了？”

　　“嗯。”陆远沉敛眸，抬了下下巴问：“去哪？”

　　“去找毛叔，问问夜市的事。”

　　陆远沉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哦，我这不是想在元京夜市摆个小摊儿卖面塑吗，问问毛叔该怎么弄。”

　　“何为面塑？”

　　“面塑就是用面揉成各种形状的小玩意儿，共赏把玩用的。”

　　陆远沉点点头，这小姑娘嘴里总有些莫名其妙的词，倒也有趣。

　　“你想摆摊，得找我。”

　　“嗯？”

　　“我管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