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员的修真日常》莫哲森

2、仙人抚我顶（二）

　　事实证明海葵这样的妖怪还是不多见的。
　　上岸的只是个顶了一头海草的小姑娘。
　　…………
　　穹华洲号称修真界的第一仙府，上有九山十二城，其中修真者无数，但只有山门内的弟子才真正算是内门弟子，其余都是外门。
　　针对外界的弟子大选每二十年一次，大选期间，岛外的结界会变成半开的状态并维持一个月左右，凡是能感应到岛上灵气的人不再受结界阻拦，进入岛内后只要能通过考核就能留下来做外门弟子。
　　海令心走在路上，旁边的女孩正叽里呱啦地说着话。他们现在正前往仙城，前方就是之前石碑上提过的瑚霜城所属的纥元镇，一路上这个叫景簌小姑娘都在跟海令心这个“仙盲”做科普。
　　景簌只有十五岁，齐刘海，头发乌黑油亮在脑后用一个银饰盘着，扎了一个黑底绣红的头巾，五官漂亮中带点儿尖锐感。
　　她自称来自南瞿州，一个人漂洋过海来求仙拜师，相比海令心的两眼一抹黑，她对对穹华洲了解不少。
　　“我好像没感应到过什么灵气。”海令心偶尔发问。
　　“其实不是我们去感应灵气，我们都没入门呢，穹华洲的灵气浓郁，溢出后接触到了拥有灵根的人会被灵根自动吸收，这样身负穹华洲灵气的人就能穿过结界。”景簌解释道。
　　灵根……也就是说所谓的修仙资质就是身负灵根，海令心默默记下。
　　走在后面的海葵……现在是二葵默默憋着一口气，它还在对海令心给他胡诌的这个名字感到不满，那家伙之前还仗着景簌一个未成年好糊弄，给自己安了一个“无父无母，四处漂泊”的人设，狠狠向小姑娘赚了一把同情分。
　　而且向海令心解说世界观的任务本来应该由它这个系统来做，现在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丫头抢走了，这让它心头涌上一股危机感。
　　它现在绞尽脑汁地想要插缝表现自己，一种好像忘了什么的感觉一闪而过，被他忽略过去。
　　景簌继续着解说工作，这回她语气中带着可见的雀跃：“我们运气很好，这次不光是弟子大选，还有百年一次的升云会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等我们考核过后可以跟着外门弟子一起前往升云台参加比试，虽然我们肯定打不过那些已经修行的弟子，但要是在会场上有幸被哪位仙君看中，就可以直接进入内门，不用在外门熬了！”
　　正说着，目的地已经到了，前面是一个不大的青灰色石拱门，门口伫立着一位身着灰色长袍的少年，正是接引人。
　　两人从他手里分别接过一支木牌，海令心接过，木牌空白的地方显现出写着“贰佰玖拾玖”的字样，竟是个号码牌。
　　“运气不错，你们是这次大选的最后两名，再晚一步结界就封死了。”那人淡淡地说道。
　　这合着还是遵循的先到先得的原则。
　　海令心瞧着平淡无波的接引人心想：修仙的人心理素质就是好，自己一身衬衫长裤，还扎了个低马尾的怪异装扮站在这里，人家愣是没露出一点儿奇怪的神情。刚这么想完，就见接引人皱着眉头向地上看去，目光和二葵的一只眼对上。
　　“……妖宠要记档。”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嫌弃。
　　二葵已经习惯了。
　　二人在接引人的带领下进入小镇，前面是一条宽阔的主干道，两边林立着黛瓦白墙的房屋，瞧着像是商铺，只是商品大都是一些法器丹药之类的，街上的人并不是很多，大多穿着灰色或灰蓝色的袍子，腰上配着把剑。
　　路上接引人跟他们说这次选拔的情况：“这次的待选弟子的弟子共计三百人，本镇一共接收46人，两位明日卯时去南边广仙桥等候，所有人一起去瑚霜城的金临塔接受考核。”
　　由于男女分别安置，海令心和景簌分开，独自去了一个院子。
　　院里有三个房间，其中两个房门关着，明显已经住人，他走向门敞着的那个房间，进去就把自己摔在榻上，感觉快累到昏迷了。
　　二葵像是终于憋不住了一样，急不可耐地想要向海令心进行资料倾倒。
　　海令心伸手打住了它，问道：“你知不知道那个景簌的来历，他对穹华的一些事情知道不少，应该不是个普通人。”
　　“她？她大概率是南瞿洲的‘有崇’一族，资料库显示她鞋子上的一个红蝴蝶图案是这一族的图腾，有崇族的人善于蛊毒，宿主你小心点她。”二葵暗暗挑拨道。
　　海令心点了点头，小姑娘没提到过她家里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这个点亮了特殊技能的族群跟修真界有什么联系。接着示意二葵把知道的别的东西都说一下。
　　二葵这个系统总算发挥了它该有的作用，把这个玄幻的世界给他捋了一遍。
　　简单来说，这个世界数量占大头的还是普通人，人修炼是仙，噶了就变成鬼，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奇怪的妖怪，妖兽。
　　以上的都主要生活在中洲，南瞿洲，西惆洲三块大陆地和个别小岛上。
　　穹华洲是个最大的岛，岛上只有仙。
　　而未来会造成修真界末日的魔族，据记载来自地下归墟中，但从没有人去过归墟，只有封印灵力虚弱的时候，会有魔怪从地下跑出来作乱。
　　“在未来的三百年间，维持封印结界的灵力会变得越来越稀薄，直至结界完全破损，魔族倾巢而出。而宿主需要做到就是查清楚灵力衰弱的原因并解决问题继续维持结界，但考虑到失败的可能性，宿主还需要在这三百年间不断变强成为修真界未来的领袖，在退无可退的时候，与魔族展开大战！”系统说道。
　　海令心眯了眯眼睛，从海边醒来到现在的一切都让他有一种虚浮感。不提那个神通广大的组织，所谓的大能既然能跨越世界找到一个那么厉害能够逆转时间的救援，说明大能本人的强大已经超越了本世界的维度，这样的人都搞不定的灾难，却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活不过两年的弱鸡身上。
　　而且之前怎么说的，“算”出来他的身上有一线生机，能造出系统这样的高科技产品，筛选救世主的方法居然是“算”，怎么算？掐指还是计算机？
　　还有他自己，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学生的话，怎么会随身带了两把古怪的刀。
　　奇怪的地方太多了，想不通，海令心把枕头捂自己脸上，长叹一声。
　　鉴于现在的他大脑情况只比弱智高了一点点，他觉得还是先走一步算一步，能活就活吧！
　　……
　　海令心对古代的时辰没什么概念，导致清早四点半被系统硬拽起来的时候怨气都可以杀人了，他甚至产生了一个念头：如果世界末日提早三百年就好了。
　　穹华不愧是第一的仙门，海令心在房间的柜子里找到了两套衣服，款式跟昨天见到的修者身上的相似，一套灰，一套灰蓝。
　　他一边好奇地研究衣服穿法，一边问：“如果我没通过考核，可以带走当纪念品吗？”
　　二葵震惊于他熟练的试图占小便宜的嘴脸：“你当这是住酒店呢！？”
　　这边海令心艰难地穿上了衣服，感觉有点松松垮垮的，不习惯，他把自己原来的衣服、双刀还有那个装了皮夹的奇怪盒子归拢一起，正发愁该如何打包它们，二葵跑了过来，再次把眼睛替换成口器张开，表示自己可以兼职储藏室。
　　海令心：“……一个要求，不准有口水。”
　　二葵作为一个科技造物当然没有口水，于是它关闭了自己的一部分仿生功能，张嘴把物品吞了下去。

　　因为从昨天到现在，海令心都没进食过任何东西，考虑到在成为修真者之前可能会饿死，他出来后就满镇子乱跑，好不容易找到个膳堂解决了温饱问题。
　　在得知不用花钱后，海令心又开心地打包了二十个饼子，在众修者一言难尽的目光中走出膳堂，磨磨蹭蹭地踩点到了广仙桥。
　　景簌已经早早到了，被一群少年包围在中间，表情看上不耐烦到极致了。在瞧见向这儿走来的海令心后，她眼睛一亮迎上前来：“阿心哥，在这！”
　　海令心从包里掏出一个饼投喂小姑娘，景簌看上去感动坏了：“你怎么知道我没吃东西。”她昨天和海令心来了后已经很晚了，回到房间倒头就睡，早上又起得早，怕耽误了时间愣是忍着没去找吃的。
　　小姑娘叼着饼很开心，拉着海令心往桥上走去，桥上已经站了四十来个人，年龄从十几到二三十不等，方才围绕着景簌的一群半大的少年此时向海令心投来了核善的目光。
　　海令心：“……”他到底拿了个什么剧本，心里突然升起一种预感。
　　果然，一个脑袋上带了个金发扣，怀里抱了把剑的少年撇了眼他手上装着饼的巨大包裹，嘴角一撇：“饿死鬼投胎来了？”
　　海令心不想搭理中学生的挑衅，但景簌听完炸了，毕竟在场的只有她在吃东西：“你什么意思？对我有意见啊！”
　　“不是，我不是说你。”
　　“这么说别人就对吗？没有家教！”她毫不客气回击道。
　　少年被呛得说不出话，憋得满脸通红，最后被气跑了。
　　景簌没有被这段小插曲影响食欲，吃完后又伸手从海令心包里掏了一个。这时，一排拉着车厢的仙鹤翩然而来，停落在桥上，海令心很没见识地“哇哦！”一声。
　　几个修者从车上下来，熟练地把众人七人一组塞进了车里，到了海令心这一组很幸运地只剩四个人，车里宽敞不少，不幸的是刚才那个被景簌骂跑了的少年也在里头，自从上了车，景簌就频繁地对他翻白眼，吃东西故意发出很大的咀嚼声。
　　少年敢怒不敢言，车里另一个扎了个双丫髻的小姑娘低着头不敢说话，而海令心憋笑快憋不住了。
　　他只好把头探出去欣赏风景。
　　自上空的角度看去，穹华的风采展现地淋漓尽致，一层白雾薄纱一样半遮半掩笼罩着，依稀可见座座琼台玉阁，仙楼金殿错落有致地连成一片，远方青山环绕，时不时传来鸟啼声。
　　有钱，真有钱……海令心心里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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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穹华洲最南边，易周山后山留空殿。
　　昏黑的暗室里，微弱的喘息声传出来，一个紫衣长袍，童颜鹤发的人站在中间，面向前方的打坐台。
　　台上坐着的人一半笼罩在阴影里。
　　“嗬—”一个粗糙沙哑的声音的声音响起，“人……找到了吗?”听上去就像是用钝刀子划过枯木枝，极度令人不适。
　　“找到了。”紫衣人回答，接着拿出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输入灵力，一个静止的影像显露出来，竟是肩膀上顶着二葵的海令心，站在广仙桥上。
　　阴影中，一双浑浊的眼睛艰难地转了转，“这次，务必……务必要……”
　　“仙祖！”
　　“我……我怕是没有时间了，所以……只有这次了……”台上的人声音颤抖着说。
　　紫衣人听罢，缓缓攥紧了手里的石头。
　　“是……”

　　另一边，海令心从车上下来，打量着眼前的高塔，“阿嚏！”没等他多看两眼就狠狠打了个喷嚏。
　　“不能吧，在天上吹了会儿风这就着凉了？”他疑惑道。
　　景簌则恶狠狠说：“我看定是有小人在背后咒你！”说着还往旁边剜了一眼。
　　海令心很无奈，小孩子就是容易小心眼，不像自己这个大人，心胸开阔。
　　这时，塔前的一个修者开始喊话：“待选人全部到齐，请做好准备，考核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