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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看出什么来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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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认识他的妻子吗?”
“见过但是不认识,他结婚时候我也去了。”张启文回忆了下,“他老婆人长得可漂亮了,家里又很有钱,什么大公司老板的独生女儿。”
“哎——这爸妈给他皮相生好了,天生比别人有优势。”他搅搅自己杯里浅浅一层咖啡,说话酸溜溜的,“慕河挑女朋友,哪个不是有钱又漂亮的。玩够了还能娶到漂亮老婆,这福气我们羡慕不来的。”
“你也很帅啦。”张启文不三不四地对周沉笑道,却像才看清他长相似的打量他,散了贱兮兮的笑意,“你这眼睛好像有些像他。”
他说的是,周沉的眉眼有些像慕河。
“是吗?谢谢。”周沉不以为意,只是对张启文突如其来夸他帅感到哭笑不得,“那您后来还和慕河先生联系过吗?”
“我和他互相有联系方式,但是几乎不联系,每年大概聚会的时候见次面吧。”
“您应该知道他去世了吧。”
“我知道啊,这事儿还上报纸了呢。”张启文激动地一拍大腿,“他出事的时候,半个海城都传遍了:海城日报社的记者吸毒毒驾,撞到电线杆死了。”
“什么?”周沉诧异道,“是这么一回事吗?”
可能咖啡底有没融化的糖,张启文的语气终于没再酸溜溜的,“要我说嘛,这人一旦变得很有钱,心肝脾肺像换了一副似的,学坏的学坏,堕落的堕落,和以前完全两样人。”
他向后仰倒靠在座椅上,居然表现出几分人生导师的派头,“所以啊,这世上当属有钱人最坏最可恶。”
“对了!”他忽然咋咋唬唬,一骨碌坐了起来,“周警官,我们这算不算公款消费?”
如果钱不需要自己来付,好像没有理由酌情消费。
许莹还以为张启文要说什么,听这话不由眯了眯眼睛,眉头蹙成迷惑的“川”字,这都是什么人类迷惑行为?
她瞧见周沉愣了一愣,随即善体人意地笑了笑,“麻烦张先生来这一趟,当然是我来结账。”心思细腻地问她,“小许还要吃点什么吗?”
“嗯,那我们再吃些东西吧。”张启文很赏识知书识礼的周警官,招手就叫来服务员要了杯馥芮白和一块蓝莓芝士戚风蛋糕。
后续他和周沉拉拉杂杂聊了一个半钟头,许莹边打打游戏边吃吃东西,时不时因为张启文的话皱皱眉,心里吐吐槽,“这尼玛都是些什么睿智言论?”
五点半,为了免于诲人不倦张老师再蹭他一顿晚饭,周沉礼貌地结束了谈话。
他疲倦地靠在椅背上,视线放向窗外,已是夕阳向晚,橙红色云霞舒展开来,散出霞光万道。虽是薄暮,直视过去,太阳光线依然刺眼。
“阿莹”他叫了声许莹,许莹应他一声,目光又落在手机屏幕上,她游戏正打到一触即发的关头没空搭理他。
周沉理解地等许莹打完游戏才问她,“阿莹,刚刚你听出什么来了?”
许莹把手机屏幕向下放在咖啡杯旁边,抿唇一笑,“听出来他同学是个柠檬精。”
“还听出来他同学好像不太喜欢他,这搁早几年有个词叫——”许莹思忖了下,“羡慕嫉妒恨。他那同学就是这样的。”
周沉笑了笑不置可否,手指尖敲着桌面,“你觉得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我不知道。”许莹晃脑袋,“沉哥,照他同学那么一描述,余絮小姐过世的丈夫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呐。”
许莹口直心快,“他同学说慕河先生挑的女朋友都是有钱又好看的,这不是暗戳戳地表示他嫌贫爱富贵嘛。”
“说到这嫌贫爱富贵,我就又想起我看的那些戏来。”许莹颇有心得,“唱来唱去最多的无非那几样,什么女方嫌弃男方家道中落要退婚了,什么落魄秀才考中功名负心啦,什么穷书生勾搭上有钱人家女儿啦。”
周沉随着许莹瞎掰,很捧场地问,“你觉得他们是哪一种?”
“什么他们?”她过了半秒才明白周沉问得是余絮和慕河夫妇,“如果他同学说话没馋水分添油加醋的话,那我觉得慕河先生人有问题,很大。”
许莹有理有据地分析道:“我还查过了余氏公司的资料,发现这家公司一共出现过两次负债危机。刚好第一次时,他们两个办理了离婚证。他们两个复婚的时间,在余氏公司挺过来不久后。”
许莹查了下资料便被自己丰富的想象提携着推测出其中隐情。
建立在这个虚幻的基础上,她有感而发,“慕河先生要是没死,那这大概属于我最讨厌看的大团圆结局吧。前期男主再作再渣都没关系,反正认个错,女主都一定会原谅他。”
“什么《墙头马上》啦,什么《碧玉簪》啦。男主好声好气地道歉了,什么破烂事儿都要一笔勾销。喇叭铜锣嘀嘀嗒嗒热热闹闹响起来,台下人还看得眼泪汪汪。”
她突然极为愤慨,神情怨愤地撇了撇嘴。
没多久儿,他和许莹也离开了咖啡馆分道扬镳。
下午从张启文那里得来的一箩筐消息好像对案情没有丝毫帮助,听的反倒是一堆跟戏里唱的似的魔幻东西。
照张启文的描述,慕河换女朋友换得勤快、嫌贫爱富贵,和许莹的推测,慕河在原配妻子有难时抛弃她,等她有钱了来吃回头草,他不正正经经是一渣男吗?
晚上余絮说她的丈夫,正直且善良,以及之前提起慕河时她的黯然神伤,明显能看出慕河带给余絮的是幸福、是快乐,她深爱着她早逝的丈夫。
周沉难以入眠,翻身伸手去够床头闹钟,时钟指着的时间是十一点三十六分。他潜意识里被带进许莹的思维分析中,觉得慕河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
至于余絮,她的眼光不是一直都很差,一直都很容易收到欺骗吗?先是周殃,后是慕河。周沉困倦地揉揉眼皮,不管是不是,还是先睡觉吧。
第二天上班,周沉踩着时间点进了办公室。桌子上放着他昨天刚买的一大袋黑芝麻糊,初中时候喝过一两小包,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没喝过了。
他想重拾年少时候的感觉,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早上起不来。
周沉撕开包装袋正往垃圾桶一丢,办公室门卡嚓响了一声,他望过去,是许莹拿着马克杯走了进来。
“沉哥,桑园小区那场火灾有新的进展。”见到周沉来了,许莹迫不及待地靠过去压低声音说,“昨天晚上,有人来报案了。”
昨天晚上,她和周沉都不值班,所以她也是今早才知道的。
“谁?”
“王富生的老婆。”许莹怕周沉忘了,好心再补充道,“就是着火房子里被杀的那个人。”
周沉让许莹等一下,他先去冲杯黑芝麻糊。
早上天气不见好,乌云沉沉地挂在天边,阴郁地笼罩着才刚睡醒的海城。周沉搅拌了下杯子里黑糊糊的芝麻粉,整理毕自己桌上的杂物,“他老婆来报案,他老婆说什么了?”
许莹转述小孙对她说的过程,“昨晚快八点钟的时候,他老婆闯进来嘴里喊着‘警察同志救命呐’,昨天值班的小孙扶她坐下,让她慢慢说。”
“他老婆本来情绪平复了的,忽然又瞪大眼睛跳起来,高嚷着‘有人要杀我!’小孙做了笔录,我已经问他要过来了。”许莹翻了翻一沓黄皮封面的文件,从里抽出一份递过去。
周沉瞄一眼封面,不着急打开,“你看过了?”
“我看过了。”许莹忙点头,周沉这副表现显得漫不经心而神秘,她被带得心中肃然,以为周沉要说出些什么。熟料周沉只是勾唇笑了笑,“行啊,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周沉一目十行扫过文件,一页看完,黑芝麻似乎也泡开了。
他合上文件,勺子搅了搅芝麻糊,喝完用餐巾纸擦了擦嘴,也不继续再翻,“小许,从笔录里你看出什么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