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阻隔法》咔咔鲨

19、Chapter 19

　　绿灯亮了，汽车平稳地行驶着，仿佛刚刚那个急刹车不存在。司机一言不发地开着车，在驶过路口后，贴心地问安允：“怎么了？”

　　安允心虚地把免提关掉，手机音量调低，对叶霜亭说：“叶姨，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叶霜亭：“行。”

　　手机彻底黑屏，安允放下手机，车上出现诡异的沉默。
　　安允看了眼车上的导航，明知故问：“我们现在是回酒店吗？”

　　“哦？”许伊言发出诧异的一声，说：“原本想带你去吃饭，看来你已经不需要了，你可以去吃那个人气很高的网红餐厅，我就只能一个人随便吃点了。”

　　安允受不了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捂住额头，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不能，我可没有什么人脉带你去吃网红餐厅。”许伊言锲而不舍地说。
　　安允深吸口气：“别这么无理取闹。”
　　许伊言：“无理取闹？”

　　好吧，安允承认用这个成语是有点夸张，但本质是没变的。大少爷从小到大就是这个脾气安允又不是不知道。

　　“你没有无理取闹，是我看错了。”安允转移话题，放轻语调：“带我去吃饭吧，我好饿。”
　　许伊言：“很饿吗？”
　　安允：“嗯，很饿。”
　　许伊言语气变软：“早上没吃吗？”
　　“……”

　　安允将头偏开，佯装自己正在欣赏车窗外的风景。
　　这是安允做错事的表现，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听见，掩耳盗铃般掩盖事实。从前便是，被许伊言抓过好几次，怎么样都改不掉。

　　“别装傻，你听见了。”许伊言提醒道。
　　安允闷闷地说：“嗯，没吃。”

　　安允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背着书包在他身后乱窜的小omega了，许伊言认为他需要改变自己的口吻，于是他语重心长地说：“这样不行，对你身体不好。”

　　这话叶霜亭也经常挂嘴边，安允见许伊言没有生气，胆子也大了点：“你们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说这句话吗？”

　　许伊言试图努力营造的温柔形象的心理在此刻化为灰烬，他被气笑了。
　　“你不吃饭还有理了？”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音调，是许伊言原本的模样没错了。安允急忙给许伊言顺毛：“是我的错，对不起嘛，你带我去吃饭嘛。”
　　许伊言：“……”
　　安允：“你要带我吃什么？”
　　许伊言：“能吃什么，凑合着随便吃点吧，留点胃口给晚上那顿。”

　　虽然说凑合，但许伊言还是给安允点了五盘菜，似乎生怕安允吃不饱。安允不想浪费，闷头吃了很多，奈何五盘菜实在是太多了，许伊言又吃的敷衍，就靠安允这一张嘴，吃完是不可能的。

　　安允看着剩下来的菜，对服务员说打包。
　　手里提着三个包装盒回到车上，安允愈发觉得许伊言是故意的，可他没有证据。

　　他懒散地靠在座椅上，揉了揉肚子，对许伊言说：“下次你不要点这么多了，浪费粮食很可耻。”

　　安允愁云满面地看着包装袋里的食物，他不可能拿这吃剩下的菜去给同事分享，只能一个人解决。
　　如果晚上不去吃那顿，就很好解决这个问题。

　　许伊言转动方向盘开出停车场：“你盯着菜单上的这几盘菜看了那么久，我这不是满足你的心愿了吗？”

　　绕一圈问题又跑到自己身上了，安允不满地皱眉，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最后只好冷漠地说：“哦，谢谢你。”

　　吃饭的地方离酒店很近，开车五六分钟就到了，安允下了车刚要和许伊言告别，就见许伊言也跟着一同下了车。
　　“你？”安允问。

　　许伊言自然地接过安允怀里抱着的花束，拉着安允的手腕进酒店。
　　安允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许伊言的脚步迈得有点大，安允落后了一些，抬眼只能看见许伊言的后脑勺，这让他忽然想起从前他刚认识许伊言的那段时间。

　　安允刚到安家时，安昊便让他多接触许伊言，交个朋友，拉近两人的距离。还是孩子的安允，只觉得安昊是在威胁他讨好许伊言，否则将把他丢弃在这个陌生的S市。

　　S市很繁荣，也很陌生。安允不属于这里。
　　许伊言很难相处，刚开始，无论安允说什么，许伊言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许伊言比他大三岁，走路很快，安允几乎次次都要小碎步跑起来才能跟上。

　　那时，安允最常见的就是许伊言后脑勺。他觉得可以在众多后脑勺中一眼找到许伊言的后脑勺，安允认为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可惜，许伊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天出门都戴着帽子，各式各样的款式都有，安允还没熟悉这个帽子款式，许伊言就又换一顶了。从此，用后脑勺认许伊言的方法就被安允舍弃了。

　　直到某一天，安允被易感期折磨，痛苦地抓着许伊言的头发，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断断续续地和许伊言说了。
　　即使有些神志不清，他也记得许伊言看他的眼神，无语又怪异。
　　那次易感期后，许伊言就再也没戴过帽子。

　　像是有心灵感应，许伊言回头看了眼安允，放慢了脚步。
　　安允说：“不用送我到门口。”
　　许伊言拉着安允到电梯前，说：“我没打算走。”

　　安允没听明白许伊言的意思，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许伊言和他一同上了电梯，一同出电梯门，一同进了房间。
　　“你觉不觉得，你来这里太频繁了。”安允善意地提醒道。
　　“怎么？”许伊言丝毫不觉得有问题：“我们又没在偷情，你怕什么？”

　　关上房门后，许伊言先将花束放在桌上，然后将窗帘拉开，让阳光照进来。
　　相比于站在玄关处一动不动的安允，许伊言更像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许伊言收拾好一切，拍了拍窗边的凳子，让安允过来坐。

　　安允狐疑地走过去，在许伊言的目光中坐下，仰头问：“你要干嘛？”
　　“你别乱想。”许伊言揉了揉安允的脑袋，坐在安允对面，说：“我们好好谈谈。”
　　安允凝视着许伊言。

　　许伊言：“你相信兰医生的话？”
　　安允：“他说实验终止很久了。”
　　许伊言摇摇头：“我问的是，你相信他吗？”
　　安允垂下眼：“嗯，我暂时相信。”
　　很任性的回答。
　　许伊言点了点头，抬手右手抚上安允的脖颈，手心的热度很快传到安允的皮肤上。脖子处的皮肤很脆弱，安允缩了缩肩膀。

　　许伊言：“那现在还有一种可能，没有兰医生，还有其他的医生做这方面的实验。”

　　安允被迫抬起头与许伊言对视，他伸手抓住许伊言的手腕，想要挪开。许伊言的力气很大，无法撼动，他放弃地松开手，被许伊言反手抓住，两只手十指交缠掌心相握。

　　许伊言将手放在安允的膝盖上，说：“你和兰医生之间的关系，我很奇怪，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问你。现在问题又回到安昊这儿，他到底准备如何对这个孩子。”

　　安允的手完全被许伊言控制，许伊言的手背挨着他的膝盖，就算隔着层棉质裤子，也可以清晰感受到那份温度。

　　“你觉得安昊对一个两岁多的孩子下手的几率是多少？”许伊言问。
　　安允：“我不知道。”
　　许伊言叹了口气，他劝导：“安允，你必须认真回答。”

　　安允慌乱了眨眼，视线落到地板上，想了一下，说：“我能与omega腺体共存这么久，是因为我还未到分化的年纪，形成不了排斥反应，而安斐却因为早已分化，贸然植入腺体，导致已经发展成熟的身体产生激烈的排斥反应。”

　　许伊言分析：“所以你觉得安昊可能采取将植入年龄提前的方法，促进腺体与身体的融合，缓和这种排斥反应？”

　　安允皱眉想了一下，迟疑地摇头：“这只是我的猜测，兰医生曾说过，我应该庆幸我是beta，如果是alpha，腺体的排斥反应会更加激烈。”

　　许伊言：“也就是说，在性别未知前，选择植入alpha腺体还是omega腺体都是存在风险的？就算可以采取我们猜测的方法，但截然不同的腺体导致的排斥后果就是未知的。”
　　安允点头。

　　许伊言忽然问：“安斐的母亲是beta吗？”
　　安允：“不，是omega。我的母亲也是omega。”
　　按理说，alpha与omega的后代成为beta的几率很小，但安斐与安允都是beta，这有点反常。

　　安允解释：“安昊的父母，爷爷奶奶都是beta。”
　　安昊走了好运，在beta的家庭分化成了alpha，一度成为家族里的骄傲。也正是因为在beta家族里成长，让他明白alpha的优越性，培养出了安昊扭曲的价值观——他的后代只能是alpha。

　　也许是血缘上的突然意外，可惜却只出现在了安昊一个人身上。尽管他只找omega，生下的后代却是beta。
　　beta成为了安昊的魔咒，捆住了他的一生，成了他疯狂的执念。

　　安允心情变得低落，他问许伊言：“你会不会在某一刻，幸运的觉得自己是一个alpha？”
　　许伊言被问愣住，安允说：“安斐因为没有分化成alpha而自责了很久很久，你呢？”

　　许伊言握住安允的手移到他的后颈出，让安允的掌心摸着许伊言腺体的位置。
　　“你摸到了吗？”
　　安允现在是beta，但他当过三年的omega，很清楚许伊言做这番举动意味着什么，他的手往后缩，许伊言不给他退缩的机会。

　　触感很灼热，仿佛感觉到了许伊言的心跳声，过了几秒，安允迟钝地反应到，这是自己的心跳声。

　　指尖轻轻划过，像是触电般，烫得安允蜷缩起手指，又被许伊言往下拉，整只手的手心覆盖在腺体上。
　　安允羞红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许伊言。

　　许伊言：“你现在只能感受到它的温度。你感受不到我的信息素，无法从信息素里感知我的情绪。”
　　安允张嘴，却说不出话。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以前，我们可以通过信息素交流，可是现在，信息素对你没用了。”许伊言说：“那对我来说，信息素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还不如和你一样，成为beta，至少不会因为你感受不到我的信息素而苦恼。”

　　“你别这样说。”安允憋了半天，说出这句话。
　　许伊言说：“我不否认，这个世界对alpha会有优待，但无论我是什么性别，我的能力不会变，我的身份也不变。”
　　“我以前的确说过让你产生误会的话，那并不是我的本意。”许伊言松开安允的手，懊恼地闭上眼，将额头抵在安允的肩膀上。他说：“我当时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对不起。”

　　许伊言靠在他的肩膀上，几绺发丝挠的安允耳朵发痒，许伊言宽厚的后背挡在安允身前，他说：“你好正经。”
　　许伊言：“……”

　　许伊言抬起头，刚才还有些亮晶晶的眼睛瞬间暗淡下去，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安允：“我很认真的在和你谈话。”
　　安允当然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许伊言很少有这么走心的时刻，如此深情的告白，安允怎么可能会不感动。

　　只是他与许伊言历来的相处方式就不是走这种温情路线的模式。
　　他有点不习惯。
　　安允轻轻地拍许伊言的后背：“我听见了，我知道了。”
　　许伊言：“你安慰小孩呢？”
　　安允说：“嗯嗯，我在安慰小孩。”

　　许伊言还想多说几句，看着安允心情很好的样子，还是把难听的话憋回去，让安允拍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挺起背，说：“行了行了，不用哄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