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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化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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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松看着气氛缓和,柳风兰又喂下了药丸,急忙上前道:“ 柳师姐,刚才我们发现了一点可疑的痕迹,你看那上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柳风兰发现一条三指宽细窄的斜坡,再往上看,是一堵厚厚的石壁,她眯了眯眸子:“你是说,它爬到上面去了?
见她不信,冯松急忙说道:“别看这么窄,往上说不定别有洞天呢。”
……
话说小狐狸跑出去后并没有急着走,而是躲在远处的草丛中,它默默流着泪。
那是狐狸爷爷啊,真的是。
它那么爱干净,那么珍惜自己的毛发,若是有天恢复神智,看到自己变成这副样子,还会选择活着吗?
秦月!
看着他塞给自己的瓶子,它眼神一冷,这是它五年前从虚空谷出去时带的宝物,专门用来装七圣泉水的。
不过被他们的云冷师尊抢走了,这男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还真拿到了,果然是救母心切。
可它现在哪还有心情管这些,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何止是他,这帮人,它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是想要它吗,不是疯狂的找它吗,那它就遂了他们的愿!
入夜,晚风呼呼作响,一堆人围着篝火坐了一圈,正在分食山洞里剩余大半的美味。
叶乔心不在焉地啃着一颗蓝色果子,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女人,旁边的老狐狸。
下午时,他偷偷替它化解过,之前的一魂三魄尽数被吐出,可却没有什么效果,它还是呆呆的,只因刚才那一颗…
祟灵吃魂魄,由简入难,一魂三魄后就是新一轮的一魂三魄,直至最后吃掉其天魂,至此完。
而那一颗,正好吃到了地魂,致使其爽灵缺失,他却不敢再贸然下手,一来祟灵正值强壮,二来老狐狸的身体过于虚弱,若强行打出,只怕性命堪忧。
秦月将烤好的兔腿递给他,叶乔瞥了一眼,推辞道:“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谁知秦月微微蹙眉,拿走他吃了一半的果子,冷声道:“半天了,就抱着一颗野果回啃,你不饿啊。”
见他毫不顾忌吃着自己剩下的果子,还强塞给他兔腿,叶乔白了他一眼,他当初简直是脑子进水了,怎么会觉得他温柔又善解人意。
现在看来,只要秦月能少折腾他一些,他就谢天谢地了。
叶乔慢条斯理地咬下一口,风干的兔肉再经过烤制,油脂收在内里,带着一丝草木的清香在嘴里混合爆开,果然满嘴留香。
还没来得及嚼,他忽然感觉一阵眩晕不禁握紧拳头,真的要气死了,可当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发作。
秦月垂眸看着他们:“你们慢慢吃,我有话和他说。”说罢他带着叶乔拦腰朝山顶的洞内飞去。
火光映照下,柳风兰垂着眸,看着他们离去,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心里却厌恶至极,这两个人的事师门早已传遍,从上至下议论纷纷,青重太师为此多次勃然大怒,两人不收敛不说,如今竟然当着他们的面都不顾忌了。
而胡霸则是瞪大眼睛,乖乖,秦月这小子可真是够猛的,他暗暗竖起大拇指,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他道:“柳师妹,快吃啊,还剩这么多呢,今天搜查一天了,多吃点补充□□力。”
柳风兰答非所问,声线平静道:“秦月太疯了。”
也太不受控了,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可她看出一点,今日冯松在说上面的洞口时,秦月并没有惊讶,甚至连语气都很平静,虽然他一向如此,可这狐狸当初逃跑时,他可是很激动的,恨不能立刻将它抓回。
如今呢?
表现有反差,一定不正常。
她有些怀疑,那个山洞,他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叶乔被他带着进洞,恼怒之余有些紧张,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家伙想干什么。
果然,秦月将他放在竹床上,随后欺身压下,叶乔呼吸一顿,抬眸看着他:“秦月,别这样,白天的事情还没完呢。”
秦月没有看他,专注着手下的动作,他随口嗯了一声,接着道:“知道你心里有气,这次换你来,让你欺负回来好不好?”
说罢他一个转身,将叶乔放在了上面,扶住他的腰身对准。
叶乔低头看着他,简直头皮发炸,这人怎么好赖话听不懂,他是生气这个吗!
可身体被挑衅,容不得他思考太多,躲不开钳制,叶乔转过头不再看他,任由他自娱自乐。
秦月见状,眸色有些幽暗,他不再动作,搂过他的脖子,两人相拥而视,他道:“叶乔,几岁跟得我?”
叶乔闻言转过身,声音有些嘶哑:“我忘了。”
看不见他的脸,秦月就从身后抱紧他,温声跟他耳鬓厮磨:“你不会忘的,回答我。”
是啊,他不会忘的。
那天是他被柳风兰按进莲池差点淹死的日子,周围很多人,却没有一个上前帮忙,还都是嘲笑声,只有秦月,不仅救了他,还喂他喝水吃饭,悉心照顾了他很久。
而那一天,也是秦月刚入师门的第一天,他正好路过,他正好得救。
从此,他就很喜欢跟在这个哥哥身后,屁颠屁颠地为他做很多事情,直到三年过去,他满十五,秦月满十八。
那一年,秦月做错事被罚跪,他也非要跟着跪,大雨瓢泼了一夜,他就跟着跪了一夜,站起身地那一刻他晕了,再次醒来时,秦月抱着他睡得很沉。
怕吵醒他,他没有动,默默等着,谁知等他醒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给他当头一棒,心灵都被震撼。
“愿意跟我吗?”
“跟你?跟你做什么?去哪里?”
“做我的人。”
叶乔还是不明白,他不是本来就经常帮他做事吗?
秦月也不废话,捧住他的脸,将唇瓣凑了上去。
那一吻,缠绵悱恻,惊心动魄,他至今都忘不掉。
正想着,叶乔感受到身后的异样,不禁闷哼一声:“十五。”
听见回答,秦月微微勾唇:“乖孩子。”
随后摸到一片冰凉的胸膛,秦月拽过毯子给他盖上,然后贴紧他:“七年过去了,对于我们的感情,你仍旧觉得羞耻吗?”
叶乔皱了皱眉,受不了从背后来的冲劲,他声音有些破碎:“没…没有,我只是不想当着别人的面去表达这些,他们,额…总是要骂我们,我从小受惯了,可是你,不该这么被非议的。”
但他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讲究,他竟然当着别人的面那么肆无忌惮,他即便再能忍受谩骂,也受不住这样子啊,简直是把脸递过去让别人扇。
想着想着他忽然有些委屈,声音带了些哭腔:“谁知你就是个混蛋,不仅毫不在乎,还跟着别人践踏我仅剩的最后一丝自尊。”
听到他哭,秦月动作一顿,抽身将他转了过来。
“阿乔,我不是践踏你的自尊,我们的事情人尽皆知,没有什么可躲避的,可我要让别人看看,是我想要你,或者,是我强迫你,你对我越重要,他们就越不敢再那么放肆。”
不管哪种,对他而言,结果都要比现在好一些。
叶乔面色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想,他蹙了蹙眉:“可对你来说不公平…”
秦月摇摇头打断他,将他抱进怀里。
“阿乔,最初时,你说你没有父母,没人给你撑腰,不想被人唾骂,我同意了,所以我们对外并没有太多交集,可是后来呢,柳风兰一句你风骚勾引我,各种辱骂之言就随之而来,这些年只多不少,还有很多人趁我不在时欺负你,难道这样就好了吗?”
叶乔惊诧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秦月经常要外出的,他说的没错,只要他离开,那些人总是借着比试的名头,一个接一个,叶乔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甚至师父也会以寻事挑衅的理由来罚他,关禁闭,挨鞭子都是家常便饭。
可等到秦月即将回来时,他就会停止受罚,所有人也开始对他漠不关心,甚至正常说话,好似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而他只能抓紧时间处理伤口。
“一猜就知道了。”
他怎么会真的放任他一个,他不在时,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帮他看着,那些欺负他的人,他可是一个没落,全都打了一遍。
叶乔有些不安:“可明明不是你强迫的,这样对你不好。”
他只是气愤秦月总让他不堪,并没有想过安这么个罪名到他头上,可转念一想,他所表达出来的一些情绪,也的确会让人误会。
“不管我怎样,他们都欺负不到我头上,可会变着法的欺负你,我又不能时刻陪着你。”
说罢吻了吻他的脸:“阿乔,我心疼。”
声音虽冷,可他眼神炙热,叶乔眼睫微闪,没再说什么,而是抱紧他。
秦月的邪火还没发泄,见状,他用力贯入,嘶哑说道:“阿乔,你从来没有主动过,不难受吗?”
“嗯?”声音有一丝颤抖。
“说话,不难受吗?我也可以给你的。”
叶乔闻言脸颊腾红,他拧眉微斥:“不要说了!”
难受?
怎么可能?!
这家伙每次弄完,还会用尽办法帮他发泄,他哪里会难受,没被他折腾死都不错了。
结尾,他气喘吁吁得推攘着他,蹙紧眉头道:“够了,秦月,求你。”
他真的受不了了。
看他脸色发白,秦月替他擦去汗珠,同时心里盘算着时间。
嗯…三个月?他大概都碰不得他了。
因为那女人,马上就要来了。
见他眼皮都在打架,秦月表情略微凝重,替他清理好身子后,他俯身吻了吻,随即起身:“阿乔,趁现在,睡一会儿吧。”
叶乔抬手拉住他,声音有些无力:“什么睡一会儿,你去哪里?”
他确实困了,可思绪还没混乱,这话摆明了等下有事情要发生,其实他不知道秦月非要来这里的目的,可绝不是为了捉狐狸而来。
他问过,他只说他会保护他,这一度让他惴惴不安。
更让叶乔不安的是,秦月太过神秘了,这么些年过去,他除了知道他是桃宜国峮将侯的第三子之外,也就知道他是云冷师尊的徒弟。
而每年有大半年的时间,叶乔都见不到他,因为他都随师尊在外,说是历练,他细问,他却闭口不言。
可他身世赤luo,从小到大的经历完完全全摆在他面前,他的难堪,伤疤,做了什么,甚至吃了什么,他都要一一过问。
两者不对等,若不是有些感情在,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忍下去。
想到这,叶乔瞬间清醒过来,坐起身把他拉到身边,疑惑道:“师尊不是说让我们尽快把金招抓回去吗?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放过它?”
秦月略微沉吟:“这件事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听我的,你先睡觉,一会真没得睡了。”
“那你就用一两句话概括给我听不行吗?”
“我嘴笨,不会总结,何况你也知道,我身上的事情太多,说起来就会没完没了。”
又是这副说辞,叶乔有些不悦,散身一躺,懒懒道:“知道了,贵人事秘,哪能对我这种小透明说呢。”
秦月捏了捏他的脸,轻声道:“不许阴阳怪气,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别想太多,快睡。”
……
小狐狸的眸色变了又变,直到身后的人拔下第三根羽毛,它浑身一软,瘫在血泊中大口喘着气。
服羲丸,出三羽,身体所承受的痛苦要了它大半条命。
女人的声音轻声响起:“姝儿,第二重封印已经打开了。”
它点点头,忍痛开口:“能维持多长时间?”
女人摇摇头:“看你如何使用法力了,若不过度,维持月余应该不成问题,若超出承载极限,则会被直接打回原形。”
“好,我知道了。
说罢,它口中默念起一串咒语,周身也逐渐泛起白光,接着它越念越快,直至白光将它彻底包围,再消失。
一个女子的身形赫然出现在原地,瓷白的肌肤中透出健康的淡粉。
她还未睁眼,长睫在眼下投入阴影,挺翘的鼻梁下异常打眼,黑夜中,借着微弱的光,能看出其唇瓣异常的红润,如凝血玫瑰。
黑发长至腰间,软绸般铺洒在身后,显现着淡淡的光晕。
虽是第二次化形,可小狐狸还是有些不适应,她微微蹙眉,遮了遮面前的光。
女人见状,身体开始透明,最后嘱咐道:“切记,不要过度使用法力,你的元神本就虚弱,若被打回原形,它不会再醒过来。”
小狐狸微微睁眼,嗯哼一声:“好,我记住了,谢谢狐狸姐姐能出来帮我。”
等她彻底消失,洛亦姝从地上缓缓站起,眼前的红光逐渐散去,她美目微凝,湿润中载满了凌厉的杀意。
深夜风凉,秦月负手站在洞口,任由风吹动着他的衣角,直到僵冷麻木,下面传来声音。
“什么人!”
“妖女,你敢伤我的人!”
“捆妖绳拿来!”
听着这些话,秦月面色微滞,压抑住发红的眼眶,回身大步流星走过去,拍着他的脸,说道:“阿乔,起来了。”
忽然被叫醒,叶乔心尖有些难受,可还是立刻起身,因为他也听到下面的声音了,嘈杂混乱,尖叫不断。
“发生什么事了?”
秦月拿起佩剑,拉过他的手:“有人闯进来了,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抓紧我。”
等他们出去,只看到一个女子手持长鞭,卷住胡霸的手腕,细长的鞭子如同冷蛇附体般,主动往上缠绕至他整个手臂。
胡霸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同时面色大怒,一道凌厉的剑气朝女子迎头砍去,她躲都没躲,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瞳孔化金,剑气顿时消弭。
而她的另一只手,正抱着一只金尾狐狸,柳风兰趁她和胡霸缠斗之际,一剑刺向她的手臂,刷刷三刀下去,女子瞬间皮开肉绽。
洛亦姝回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就在柳风兰即将碰到狐狸时,她鞭子一甩,点地后退,紧接着抡圆缠住她的腰身,一把将她带到面前。
眼看手中的剑被踢飞,柳风兰转身一掌打在她的身前,谁知女子忽然收鞭,闪身躲过,随即手掌快速上扬,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慢慢提至半空,她憋得脸色通红。
八名傀侍见状对视一眼,快速排成一圈,正想合力布阵,女子红唇微张,突然开口:“你们再动,我立刻掐死她。”
说罢手上用力,柳风兰脸色更加涨红,扒住她的手,在空中不断踢了起来。
他们一时间面面相觑,云冷师尊下得命令是让他们保护好风兰小姐,如今这种情况,他们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其中一名傀侍上前,声音低沉嘶哑:“你想怎么样?”
“先把那只狐狸给我。”
傀侍看着手中的黑物,没有犹豫,高高抛了过去。
她心下一惊,急忙接住,柳风兰也趁机解脱,来不及喘息,她眼神一狠,腿下狠狠扫过,洛亦姝猝不及防翻滚在地。
她就势抓住她的脚腕,用力一拧,柳风兰只感觉整个小腿差点被翻过来,急忙翻身,这才躲过被拧断的危险,可也不禁疼得惊呼,同时大怒。
“妖女,你到底是什么人!金招为什么在你手上!”
它应该在这里才对,这女人突然闯进来,手里抱着他们心心念念要找的东西不说,现在还非要那只老狐狸,难道她也知道这两只狐狸的作用?
“不用你管,你们强行喂老狐狸吃了这么多祟灵丹,又把它这么成这副样子,我今天饶不了你们!”
说罢,洛亦姝快速飞扑过去,点住她的穴位后,她一把将其拖起。
随后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见他正在不远处看着,洛亦姝挑了挑眉,秦月看懂了,只回了个口型:不救。
外出期间,死伤一两个再正常不过了。
胡霸正疼得呲牙咧嘴,那鞭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卷上去像是刀割一样,现在他臂膀上都是血痕。
看了看僵持的女子,他蹙眉道:“你杀了她以为自己能走出这里吗?”
这女子刚才明明有机会杀了他,却没有那么做,她应该是认识这只老狐狸,专门跑来救它的。
洛亦姝眼神巡视一圈,除了那八名傀侍和柳风兰,周围还有十一个人,虽被她打得遍体鳞伤,可还是虎视眈眈得看着她。
她可不想两败俱伤,而且这些人暂时不能杀,他们还有更大的作用。
“你,过来。”
被她指着,叶乔眼神迷茫,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也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我怎么了。”
秦月看着,不动声色地推了他一把,叶乔瞬间领悟,自觉走了过去。
见他上道,洛亦姝眼眉微垂,轻轻摸了摸老狐狸,它似乎有了些反应,抬头看着,眸色痛苦却压抑。
“帮我拿着,等我们安全,我就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