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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投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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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抒从办公室里出来,简殊正在外面等她,“怎么样?那个危总真的和学姐说的一样吗?”
“有点严格,但也没那么可怕。”
两人商量着去哪吃个饭。
此刻,2号面试厅里的氛围显然降至冰点。
危仪然已经一票否决了令抒的面试,并将矛头对准了人力负责人方茜,方茜跟他解释了这个事情:“老板,你是了解我的。”
“我了解,不触犯法律底线,你都可以做。”
“我现在在岗位上,我的底线是公司利益。”
“是吗?”
“你可以开除我。”
“没必要,我大哥会给你安排其他的工作。”
场面安静了几秒钟。大家都知道危仪然是什么人,他绝不允许这样的关系户进到兴严内部。更何况,郁家人个个都不是好惹的,老爷子年纪大了,几个公子面和心不和的,掺和进去没好事。
但方茜又是大老板那边安排的,大老板跟郁家二公子关系好,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
现在两边都不让,场面着实有点难看。
方茜忍了挺久,没说话。她只知道这事办砸了,不会影响危景然和郁琳周的感情但会影响她方茜在这一行的口碑。
危仪然抬手,让叫下一个,沉默良久的钟昱乔开了口:“老板。”
危仪然看她,“有话说?”
钟昱乔说:“面了一上午,我想说,这位虽然有点背景,但人家也不是草包,你这分打得是不是不合理?”
“所以呢?”
“这样的分数,如果总部、大老板查出来,方姐的工作只怕要被质疑了,不如抛开个人情绪,给个客观一点的分数?”
钟昱乔是很少在这种事情上插手的。
兴严招的人多数都基础好有能力,她自己又是个厉害的,基本给她什么人她就用什么人。
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实习生开口。
危仪然问她:“你想要?”
钟昱乔不瞒他:“我只是觉得可惜,这份简历很漂亮,她的表现也很好。当然走后门可耻,但你的分数,略显狭隘了。”
危仪然点了点头,视线又往方茜那边瞥了下。
钟昱乔说:“与方姐无关,我个人想法。”
危仪然撂下笔,“晚点我给出评分,请人力修改。”
“好。”
令抒和宾原原约了学校附近的猪肚鸡,到的时候一点多,饭点刚过,人不大多。才坐下,郁萍知的消息进来,问她面试结果怎样。她说遇见了危仪然。
令抒:【他看着挺温和的一个人,掩藏的锋芒却很尖锐,我应该是不行了】
郁萍知此刻正和季良堤讨论城南一个政企合作的项目,他从晏城回来也有几年了,管理这么大一个项目还是第一次,坐在这里跟他聊了将近三个小时。
想让他把在德的几项技术挪回来。
“AMS也不是一言堂,要给我时间,”郁萍知说,“刚刚说到哪儿了?”
“没说到哪儿,你先看你的手机。”
郁萍知真就低头看了手机。
令抒说危仪然温和。哪温和了?
令抒:【之前我帮同学送样品去兴严制药,下雨了,他给我送了一把伞。那会儿我还不知道是他。】
郁萍知:【那为什么觉得不行了?】
发完这几个字,他抬起头看向季良堤,“雨天送伞算英雄救美吗?”
季良堤基本一眼摸透他心思,“算助人为乐。”
“好。”
令抒回:【他问我是否接受调剂,我拒绝了】
郁萍知:【为什么不接受调剂?】
令抒回:【他问我是否考虑去销售部门,或者是后台部门】
郁萍知:【后台?】
令抒:【对】
对话框沉默了几秒钟,郁萍知发出了一条消息:【你拒绝得对】
郁萍知没怎么听说过危仪然这个人。一则危家人低调,就像危景然,跟他二哥是好朋友,两个人性子很像,都不喜欢抛头露面,危仪然也是,聚会场合去得少,干的都是有用的事。二则他人在国外,从小家里面碰制药也少,他在这方面几乎没什么了解。
但是要看兴严制药这几年来的经营情况,他也确实应该对这个年轻人高看一眼。
当老板的,谁也不喜欢自己的手底下有那么多关系户,但一点情面都不讲,原则性强到这个地步的人,他也是第一次见。
有时候越是直来直往刚硬正派的人,越是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本事。
郁萍知此刻就有一些迷惑。
危仪然大可以给令抒出一个难题,可是他没有,他问她是否愿意调剂。
令抒的面试结果是第三天出来的。
她原来并不抱什么希望,因为在第二天的时候,她的一位研究生学姐已经收到了面试不通过的通知。她看到邮件通知后,反反复复看了七八遍,确认自己被录用,下周二去报到。
心情有些复杂。
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宾原原忍不住敲她餐盘,“证明自己了,怎么好像还惆怅起来了?”
“一条被迫选择的路,你会开心吗?”
“是你自己说的,工作是另一种深造。”
“但我内心还不想工作,或者说,我觉得去兴严是在迫不得已中的最好选择,不是自由选择,很奇怪。”
宾原原哎了一声。
她完全理解令抒的无奈,她也完全清楚,这个好朋友的温柔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坚硬的心,一身坚硬的骨。
不知道在哪一天,她就会全部爆发。
令抒带着这个消息回了老宅。
只是实验做得比较晚,将近十二点才到老宅。
原来以为这么晚没人了,却没想到刚上国道,从后面驶来一辆越野,定睛一看,是郁萍知那辆。
他就那么慢悠悠跟在她后边,她快他就加速,她慢了他就减速,跟个保镖似的。
到了家,车开进停车坪,两人下了车。
郁萍知火急火燎朝她走过来,她警惕地挪开步子,“不建议你乱来。”
她防他跟防贼似的,郁萍知被她这样子逗笑了,摊开两手,“我能怎么乱来?”
令抒裹了外套往前走,郁萍知就在身后跟着,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面试结果呢?”郁萍知问。
“通过了。”
“分配了吗?”
“分配什么?”
“部门。”
邮件上只说了被录用为实习生,没具体说哪个部门,她答:“没有。这个是必须要说明的吗?”
“一般都要。”
“那也许实习生的有分别。”
郁萍知心想她连面试逻辑都弄不明白,就算被人坑了也意识不到,现在提醒她又有点小人之心了,想了想干脆问:“实习期多久?”
“一个月。”
一个月不算太长,老爷子指望她和危仪然在这一个月以内培养出感情,恐怕算盘得落空。光是危仪然那个性子,只怕没个一年半载连做普通朋友都难。她这个性子就更是,明明没有什么隔阂,却还是要拒人千里。
这么一想他心情又好多了,“加油,将来你二叔手底下那个小公司,可以交给你打理。”
“我也希望有一天我能有那样的能力。”但如果给她机会让她自己选择,她只想在研发部门做一名普通的研究人员。
“祝你心想事成。”
很难得,他的祝福这么诚挚。
令抒忍不住笑了下,“今天怎么这么晚?”
“去了一趟城南。”
“工作吗?”
“对。”
“要喝酒吗?”
“不喝,我开车。”
令抒问:“他们敢灌你酒吗?”
“倒是不敢。”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走过了主宅旁边的小路,就要走出树林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道人影,令抒吓了一跳,站那儿不动了。
“郁萍知。”
“郁萍知,有人!”
郁萍知回头,然后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见一人站在灌木丛后边,只露出上半边身子,路灯很暗,更遑论月光,落在那个人身上,连衣服的颜色也看不清。
“是个人。”
令抒当然知道那是个人,关键是什么人,站在那干什么,阴森森的小路尽头,他佝偻着背,侧身跟旁边的人讲些什么话。旁边有人吗,令抒不敢向前走。
看起来像幽灵一样。
她看向郁萍知,没忍住抬了下手,郁萍知笑着把手臂凑了过去,“哎,你来这儿这么多年没听过老宅的故事吗?”
“什么故事?”令抒睁大眼睛。她从来没听过,只有几个老人家跟她说,郁家这宅子,难得的风水宝地,郁老爷子婚后多年不孕,终于太太有孕了,生下来是郁怀川这样的身子。后来老爷子搬回老宅住,一连有了好几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郁萍知压低声音说:“我们小时候在前头假山那边玩儿,有个阿姨的孩子跟我们一起,不小心掉里面了。这一片树林里的树都是后来种的,把这两边隔开来,不然这小路可就没人敢走了。”
“从来没有听说过,你瞎编的吧。”
那边的影子不动,令抒确定自己没看错,想着要不回家算了,当没看见。转身要走,郁萍知把人拽了回来,“我骗你干什么?有一个字假的,赔你辆车。”
“我要你车干什么?”
“你那车该退休了,”他说,顿一下,又补充,“就那一段路,跑了快一个小时。”
“我觉得不用。”跑得慢纯粹是她技术问题。
“正好,我没骗你。”
听他这么说,令抒竟然有点将信将疑了,“那你们当时为什么不救他呢?”
“他自己爬起来了。”
“然后呢?”
“然后他就给你四叔开车去了。”
令抒困惑了半秒钟,突然反应过来,郁征宁的司机是何叔叔,就是老爷子的厨师的儿子。
她一拍他的手臂,又气又好笑:“你又逗我!”
郁萍知正想提醒她小声点,那个人影转了头。
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