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秦摩

13、第十三章 局中局，谜中谜；一世情，几世殇

　　子乔到达桃园的时候，秦摩与蓝蝶正在草庐前摘取桃花。

　　秦摩见来人，忙上前去迎客，却不想对方愣在了那里，眼神迷惘而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不对，是看着自己的后方。

　　是她，真的是她！弄玉还活着！子乔强压住心头的激动。

　　秦摩回过头，看见了蓝蝶脸上的不自在，却不知道一切为何。

　　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子乔忙收回神智，脸上歉意的一笑说道：“我是桃影的朋友，特来拜访二位。”

　　秦摩忙迎客进屋，大家相互介绍完彼此，也渐渐的打开了话题，只是子乔眼角的余光总是在蓝蝶身上有意无意的扫过。

　　秦摩听完子乔一番推测过后，问道：“子乔，这么说来你也觉得那古卷在这十里桃园中了！”

　　“确实有可能。只是在与不在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为何？”秦摩不解他这么一句，反问道。

　　“天地万物，兴衰之道，只不过是因果循环。彼彦国的强盛也许早已过了，如今的衰败又岂能是一本古卷能挽救得了的。”这番话也是他见到蓝蝶后才明白的真实想法。

　　秦摩感到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作为彼彦国的臣子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实在让常人难以接受的，即便他的话很有道理。

　　子乔继续说到：“比如月有阴晴圆缺，人有聚散，曾经的拥有与失去只是一个结果，而过程中的美好才是能永远流传下来的。”

　　蓝蝶为他的话触动，脑际深处似乎在哪里见过眼前这个男子，那动作，那神态，那说话的语调，仿佛如此熟悉，却又回想不起来。

　　子乔转身问向：“秦摩，你可知道彼彦国的开国之君彼彦？”

　　“是有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传说。”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秦摩怔住，蓝蝶难以置信的看向子乔，如此俊朗的少年，何曾看得到几百岁的风霜经历！

　　子乔看着吃惊的二人却是潇洒坦然的继续说道：“当年，我与他一起上天坤山，在破镜湖旁他得到的是桃花卷与月牙玉，而我得到的是凤灵箫与惜玄琴，他励精图治有了彼彦国，而我则迷恋上了天坤山那个给了我们这一切的那个女子，终日以音律为伴，以凤灵箫为寄托，百年如一日，希望能见得她一面。”

　　想起过往，子乔有些神伤。蓝蝶认不住内心的好奇追问一句：“那个女子是谁？那后来呢？”

　　“后来，彼彦国一日胜一日的强盛，而我的心结也永远无法解开，更可笑的是彼彦与我之间似乎已然没有了昔日的那份情谊，他也知道无法面对我，因为天坤山的那个女子更多的是钟情于他。于是，他就那样的消失了，带着他的月牙玉消失了，留下了桃花古卷永远安静的躺在摘星阁星盘上。”

　　悠悠往事，除了子乔，谁能识得其中滋味？

　　“那么你呢？”蓝蝶也不知道为何今天如此的想了解眼前的这个男子。秦摩则依旧安静的听着子乔叙述着他的那些尘封的往事。

　　“我依旧在摘星阁吹奏着那首曲子，最终她还是来了，乘着五彩凤凰而来的，却也只是匆匆一瞥，那一瞥我已等待了百年。”无限的落寞从他眼中流出。

　　子乔话语突然变得伤感，声音微微颤抖的说道：“是的，人神不能相恋，只是她爱的终究是彼彦而不是子乔，她连自己的化身都要留在彼彦身边。可笑，可笑……”那是泪滴，晶莹的泪滴，几百年的等待与爱恋在这一刻让他失控。

　　蓝蝶觉得有些恍惚，她仿佛看到了那个月夜之下在摘星楼上默默吹箫的男子，放佛看到冬雪落下时候那个伫立雪中等待的男子，数百年在他心中如一日，心依旧如磐石般坚固。秦摩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切。

　　“秦摩，不，彼彦，我说的对吗？”子乔满脸的自嘲，看着秦摩，眼神依旧如往昔般亲切。

　　秦摩依旧不语。

　　蓝蝶只觉得这一刻，如满湖碧水卷起滔天巨浪，是混浊？是透明？是汹涌？转头看向身旁这个陪自己摘花饮露，陪自己吟诗作画的男子，看向这个已经在自己心中烙下秦摩名字的男子，是他不真实，还是自己不真实。难道子乔口中那个天坤山的女子就是给自己化身的花仙？不，这一切不可能的，蓝蝶不想也不会接受这一切。如若时光可以逆转，那她宁愿做回那一只蓝色蝴蝶，可是现在，她爱上了他。或者说是替那个仙子爱上了彼彦。连爱都是别人的，难道蝴蝶就不可以有爱吗？她恨她，恨那个高高在上的神。

　　“子乔，你我之间本没有什么怨恨，只是你放不下，你始终放不下……”秦摩应该说是彼彦终于开口。

　　“是的，我放不下，直到今天我都放不下，我永远也比不过你彼彦，你连自己苦心经营的彼彦国摇摇欲坠都可以不管不问！”

　　“啊！！”头痛欲裂，蓝蝶仰天痛哭的喊出声来。“这一切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为什么？为什么?”愤怒与不解让蓝蝶崩溃，疯狂的冲出屋子跑进了桃林之中。

　　“小蝶……”彼彦喊到，赶忙追了出来，子乔跟在后面。

　　“一个也别走，哪里也别想去？”粉色持剑女子拦住了两个人，剑尖直指彼彦咽喉。

　　“桃影！”彼彦恨恨的看向她。

　　“我不管你是秦摩还是彼彦，我只要你交出桃花殇，即使你不要彼彦国，可是我要彼彦国，那是我的家，我不允许它没落下去。”她手中的剑闪出逼人的寒光，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的惧怕或者退步之意。

　　“桃影，放下剑吧，当初我建彼彦国之日，早已料到了它的今天，一切如生命的轮回，花开花谢，日升日落。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彼彦试图说服她。

　　“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我只要桃花殇，把桃花殇给我。”

　　“如若真在我这里上次就早已交给你了，既然你已认定在我这里，我无话可说！你让开，我要过去。”看着蓝蝶的身影消失在桃林中，彼彦心急如焚。

　　桃影眼中那团火在这一刻似乎燃烧起来，“不让。”

　　彼彦转眼看向子乔，“子乔，这里交给你了。”

　　然后一个后撤步，再从桃影身旁绕过，桃影一剑斩杀过去，“吭……”清脆的碰击声，如九天凤鸣。子乔手中一把黑色的洞箫挡住了她的剑。

　　风吹过，桃花瓣纷纷坠地。

　　她一定在那里。

　　在那棵连理枝下，彼彦找到那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蝶。

　　漫天的蝴蝶围绕着小蝶，似在安慰，似在陪她哭泣。

　　“小蝶……”彼彦将她拉入怀中，她推他，他抱的更紧。

　　“小蝶是小蝶，花仙是花仙，我是天下人的彼彦，却是你一个人的秦摩。”

　　她依旧没有止住啜泣，伏在他肩头。泪水浸湿他的衣襟。

　　“可是，可是，可是我是妖，蝴蝶妖！”

　　“我与子乔在世间已经几百年，若你是妖，我难道不是妖吗？”彼彦安慰她。

　　小蝶止住哭泣，“那你的彼彦国呢？”

　　“随它而去。”彼彦说的淡然。

　　小蝶开心的笑了，在漫天的蝴蝶与纷飞的花瓣里她笑的依旧很倾城。

　　只是那笑声留在了后世永远的记忆里。

　　火，漫天的火焰，桃花在哀鸣，桃树在凄嚎。那是桃影放的火，桃汁助涨了火势，十里桃园成了一片冲天的火海。

　　子乔疯狂的冲进烈火之中，那里有他几百年的兄弟，那里有他爱的人的影子。

　　面对滔天的怒火，蓝蝶已没有了眼泪，化身人形她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逃，何必要逃？

　　四周的烈火一点一点的向中间聚拢，连理枝下，那个白衣女子在为那个男子跳着最后一支舞，身姿曼妙，如白云出岫……

　　而观舞的又岂止连理枝下的彼彦？

　　烈火过后，十里桃园尽成焦土。天坤上脚下，桃花潭水依旧很清澈。

　　又过了许多年，受桃花潭水滋润，潭旁长出了三棵桃树。互为相望，其中两棵结为了连理枝。

　　桃花潭旁的村落里，流传着一个关于桃花的故事……

　　护我桃花，花在情长，花亡魂散，沦落九世，难诉离殇。

　　九世离殇第一世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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