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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爱直至成伤 ...

  •   一、
      你有没有很爱的人?是的,你一定回答有。那你有没有伤害过这个很爱的人?摇头?点头?呵呵,不重要,因为我只想说,我有。

      我们是初中的校友,高中的同班,时间最久的同桌,和我自认为,爱得深沉却根本没有正式开始过的男女。
      然后,他的新房我是帮着去看的,他的婚礼我是积极去参加的。

      寻,朋友们都叫他寻哥。就是这个人,他坐在我对面喝着第五瓶燕京。

      **

      二、
      高一开学的那天,老师要排座位。女生先进屋坐在座位上,等待即将到来的同桌。原本我以为上了高中可以和女生一桌,结果还是男女搭配。
      那时,他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投进屋里一个长长的影子,下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被浅色的衣服晃得刺眼。
      没有大家想象中浪漫,他的外型不是很好,长相一般,打扮也蛮怂的。我当时着实的失望了一把。
      后来呢?我记不住那么连贯的事情了,但是支离的点滴还缭绕在心头。
      我记得他的手很大,我们那时候会竖起中指来比长短。

      那时候我爱脸红,他爱搞笑。我常常在上课的是被他逗笑,然后被老师抓包。
      北京秋天的沙尘很大,他会让我用他的外套包着头一路冲回寝室。
      我在水房打的水不热,拿到晚自习去,他会伙同安卓他们几个一起喝掉,然后再用各种方法选出个给我打水的人。
      在我跟人打赌输了一顿饭时,他会把他的饭卡扔给我,让我去划,然后让我带个乡巴佬给他。

      大家都说他是个好男人。后来他结婚了,我也想过:
      他会用大大的手包住他老婆的小手,夏天带她去逛街,冬天给她当手套。
      他会把他老婆哄得每天笑不拢嘴,就算惹生气了也能顺利的哄好。
      风大的时候,他会给她老婆买最好看的纱巾,不管当着头脸还是系在脖子上,他都会说很漂亮。
      他会把老婆做得再难喝的汤全部喝光。
      他会把信用卡拿给他老婆随便的刷。

      十几岁的时候,天很蓝,我们很纯洁,至少我很纯洁。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起班里传着我们的闲话,一些并无恶意的调笑。我骨子里对这样的闲话从不在意,也可能是因为并没开窍。他们喜欢叫我寻嫂,我也懒得辩。急眼了就喊丫几个找打,要不就真的飞几本书过去教训一下。
      可是班里恋爱的风气却越来越盛,终于,我们圈里的一个女生和他的一个不是圈里的哥们谈恋爱了。我很纳闷问为什么,他看着我说:没人能逃过日久生情。
      那个时候我心生异样,却也不明白怎么了,只是默默的排斥着,我说:我就不会。
      反正,我没有早恋,不论跟谁。

      **

      三、
      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他是很好的人,类似的明里暗里、有心无心的拒绝,他都没有介怀过,一直一直对我那么好。
      他的好我知道,早就知道。
      高考结束后,我跟我爸出去吃饭,我对爸说:如果再出现像赵寻对我那样好的,我一定不会错过。
      只是可惜……

      因为我高三的时候休学一年,于是这个圈里的朋友都比我早一年上大学。而他们的高三我不敢打搅,我的高三他们都不曾打搅。后来我到另一所不必住校的学校里借读,我们就这么断了联系。
      直到我上大一,他的一个电话,我们才恢复往来。
      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我只是高兴并带着深深的委屈,眼泪一串串的掉下来。握着电话,我只记得心中的翻涌,却没想过,最终,我们还是错过,并就这样成了永久。

      **

      四、
      大一的时候他到学校来看我,买了好多吃的,就央着我给他织一条围巾。我答应了,他很高兴的站在我面前,说我一点没变。
      然后抓过我的手,写下他的手机号。就像高中时发现我的电话本上没有他家电话,强硬的写上去时一样可爱。
      他,才一点都没变。
      回去后,他会经常给我打电话,躺在寝室里跟他毫无主题的聊。
      我也年轻,有自己的贪念。想着只要他不往那方面去提,我也不介意就这样暧昧下去。

      有一次,我跟寝室的同学去刷夜。他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挂了电话的二十分钟后,我看见他的头像亮了。那时候不是寝室里都有网线的,也不是都有电脑的,我很奇怪,问:不是已经封寝了吗?
      他回:从二楼翻出来的。
      于是那一晚,他陪我玩了一宿的火拼俄罗斯。

      他跟我提起男女朋友的话题,我就给他介绍了我的一个同学。他没说什么,但是一周后就告诉我,他在那边交了女朋友,还有几个网上认识的做备选。
      我心里其实是难受的,却依旧维持可悲的骄傲。
      就这样我依旧和他在很晚的时候电话聊天,在假期的是一起出去玩。我的同学说,你跟寻哥哥这就是谈恋爱。
      我不认为,我们从没做过恋爱的人该做的事。只除了一次,他抱住我,也仅仅一分钟便分开了。

      **

      五、
      他比我早一年大学毕业,很快就回来了。
      因为我们圈里的朋友从小就要好,也都来我家玩过,见过我父母,却不是经常。然而我上大三那年,他却成了我们家的常客。
      刚开始他还会拉着安卓或者慕容来,后来就干脆自己来。来了之后,就钻进我屋里玩电脑,玩累了躺我床上睡大觉,醒了就在我家吃饭,俨然没把自己当外人。
      还有时候会在某些节日的第二天请我吃饭,还记得最有意思的是一次在母亲节的第二天,非要带我去西单吃一家的羊肉煲。

      我们有时候也会去他家里玩,他爸妈上晚班的时候,我们会住在那。
      圈里的聚会在一段时间里很频繁,许克、安卓、苏苏、慕容还有恋爱长跑的达人大丰,有时候苏苏的男朋友鹏飞也会来,大丰却从来没把女朋友带来过。人多的时候,我们就疯闹。人少的时候,安卓就早早在主卧睡下,苏苏和慕容两个游戏狂人,也到一边安安静静的打游戏。
      而寻,会陪我说话,我会躺在他床上,他躺在我身边,我们天南海北的聊,直到我沉沉的睡过去。
      后来,安卓有了姚梅,苏苏跟鹏飞分手,许克出国很少回来,我们的聚会也不得不散。这时候慕容才感慨,大丰不把女朋友带进来是最明智的。因为把对方看得太全面就会太了解,太了解就没了距离,没了距离美也没了。
      我知道她喜欢的是安卓,我感同身受,终于无语。
      聚会的那段时间却是我二十几年来最快乐的日子。终身难忘。

      后来难得人多的时候,我们会去郊外爬山。他还是很照顾我,就算是上景山,他都会拉着我上去,再拉着我下来。
      有一次我们在山顶闲聊,慕容说我:孟卉你怎么总是不谈恋爱呢?
      我说:我不会干家务,起得又晚,脾气不好。最主要是个病秧子,谁愿意要。老婆婆就先看不惯啦。
      他在旁边说:我妈就不会。
      慕容坏笑,大丰起哄。
      我说:那我眼光还高呢,要是谁都可以的话,连你都行。
      于是谁都再也笑不出来。我第N次给了他难堪。

      曾经我妈示意过,也许……
      我摆手,说不可能。
      可终究还是脱轨了。

      **

      六、
      我们最后一次单独在一起,是他请我去吃麦当劳。
      走出来,在广场上我们坐着吹风,他跟我谈起他第一个女朋友,已从外地回来,想跟他重归于好。
      我说:你喜欢她吗?
      他摇头。
      我说:不喜欢你当初为什么在一起?
      他支着头不再说话。
      我知道他现在的女朋友也从他们念书的城市跟过来,为了他抛下父母,独立在北京这个艰难的城市闯荡。
      我说:你要好好待人家。人家为你牺牲多大,你要是再不认真,就太不是人了。
      他只是一笑。

      再次聚会,他带着女朋友来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我控制不住的异常兴奋。
      吃饭的时候,苏苏问,你来北京住哪啊?
      女孩小脸一红,说:住他家。
      大家都愣住了,这说明是和他父母住一起。
      我无法形容当时心里的感觉,百般滋味已是无从分辨。只知道我们彻底的结束了,不管是暧昧的关系,还是多年的知己。我不可能再有勇气站在他的面前。
      那一天,我跟苏苏一直在小声聊天,话明显增多。
      他对女朋友照顾的无微不至,夹我最爱吃的虾给他女朋友,尽管那只是最后一只,尽管我已经伸手过去。唱歌的时候把他女朋友的歌置顶,删了我选的歌。
      那一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只能淌着眼泪对着镜子说自作自受,真的活该……

      **

      七、
      一年后,他打来电话,请我帮忙去看一处房子,说是因为我做这个行业,有专业的意见。我说你要结婚吗?他笑说,还不一定呢。我说:尽快,我等着喝喜酒呢。
      半年后,他领了结婚证,第一时间发了群消息,我在手机上回复:恭喜。
      又一年后,他们办了婚礼,我随了一千的礼金,愉快的参加了婚宴,并且出了两个节目。

      而今天,安卓也快结婚了,我却不能去参加。他和安卓找到我喝酒,在我面前喝得凶猛。算止此时,我们相识已经十二年有余。
      我说:“你什么时候要个孩子?我要当干妈。”
      他已经喝醉了,说:“你从来没想过当我孩子的亲妈?”
      我看见安卓扯他,却被甩来,他执意要我的答案。我只能苦笑,说:“我哪敢有那种非分之想,那可是犯生活错误的。”
      突然寻大笑出声,“我对你什么样,你是不是从来不知道?”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不许安卓扶他,指着我骂:“丫是我见过最残忍的女人,最无情的女人,冷血,死要面子。你可以看不上我,但没有资格一次次的羞辱我,再狠狠的把我踹开。你算什么!啊?算什么东西!”
      我突然想笑,这就是我伤害别人的报应对吗?我很爱的人,恨我入骨。其实这不就是我要的吗?
      可是,我却委屈。
      我听见自己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你至少有个好的结果。而我用两年的时间不断的反省,对谁都无法再动心。”仰脸质问:“还不够吗?”
      我想我的表情是傲慢的吧,足以气得他摔了酒瓶子。
      可我要走了,再不走,我怕要受不了了。

      快步的走在灯火辉煌的街道上,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不想回头,因为我哭得很难看,可是他大力的拽住我,把我扳过去。
      然后,我迎来了二十几年来的初吻,十二年来我和他的第一个吻。也是唯一的吻。
      没有想象中的悸动,没有期盼中的甜蜜。我只觉得——绝望。
      自己心里沉沦的绝望,和害了他的绝望……

      没了他的禁锢,我招了出租车快速逃离,远远的听见他的嘶吼。
      他说:孟卉,你只爱你自己。

      **

      八、
      我伤害了我很爱很爱的人。
      所以现在我只能在病房里看着临床的女孩和男友亲亲秘密,这也是一种惩罚吧。
      是也没办法,能怪谁呢?
      如果要怪,也只能怪命运,只能怪年少时我的一时贪欢,只能怪我没有在你沉沦之间助你抽身。
      可我无法给与,你要的,不要的,我都给不了。

      高二的下学期,我查出遗传了奶奶的家族病。一个连我都叫不全名字的病,它在奶奶三十岁的时候夺走了她的生命。我的爸爸是隐形携带者,我的姑姑因此病死于三十五岁。
      我不能承诺你白头偕老,甚至不能帮你生个健康的孩子。
      从我休学的那年开始,就注定了我要独自走完这一生。
      可是,在这之前遇见了你,命运就不再是我能控制的。
      我又想,如果在这之后我遇见你是不是会不一样?
      哈,也许同样无法改变的沉沦吧。

      赵寻,受伤的从来不是只有你,我也同样爱直至成伤。

      **

      后记:
      孟卉,金秋九月死于陈疾发作。享年二十九。
      赵寻于她死后方得知消息,守灵三日终没掉一滴眼泪,也没说过一句话。
      致死她也没能知道赵寻在那天之后找了她两个月。
      更没能知道,赵寻早已离婚。

      兜兜转转,不论因为什么,他们终究错过,那么你呢?

      =================================================

      至此,这部短篇故事结束了。讲述了一群好友,离开校园后各自的感情生活。
      慕容执意的把感情放在心里,是个死心眼的人。
      许克爱上就不要回报,有点让人牙痒的贱样。
      安卓因岁月种种和慕容错过,却遇上可以相守的姚梅。他与姚梅都是现实的人。
      苏苏宁缺毋滥,是个倔强的人。
      赵寻有心寻爱却不得结果,牵绊十年,算是个坚定的人。
      孟卉做了自己认为最好的决定,却让两个人都终生没能幸福,我觉得她是自以为是的人。
      就是这些人,里面有我,有你,有我们的朋友。
      就是这些故事,昨天、今天或是明天,真实的发生着。

      还是那句话,命运也好,自己的决定也好。兜兜转转,他们错过、选择、放弃,或是不得所爱,或是不免悲哀。
      没能在拥有的时候珍惜,那么你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爱直至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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