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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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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明风带着他眉清目秀的男妾,拼命地驾着马车。
不知过去多久,眼前隐隐约约出现一片无边无际的红色花海。
他加快了速度。
后头骑马赶来的追兵也瞧见这片花海。
领头的白衣剑客猛地勒住马缰,抬手做出了一个“停”的手势。
身旁一名汉子不解,问道:“顾刑判,那恶贼就在前面,为何不追?”
顾轻风双目炯炯地望着貌似宁静的花海,表情中带着几分凝重:“已到鬼域地界。”
“鬼域,血冥教!”
马上剑客们闻言皆大惊失色,一时竟不知所措。
顾轻风凝望着那漫山遍野的血色,沉思半晌,忽然调转马头,沉声道:“撤!”
缪明风见追兵撤退,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停下马车,撩开车帘笑道:
“小心肝,咱们马上就有好日子过了。”
覃有言紧紧抱着怀里装满黄金珠宝的箱子,眉开眼笑:“只要咱们加入血冥教,就再也不用怕你那远房小舅子了。”
缪明风想到这些日子被顾轻风追杀,过得比丧家之犬还不如,顿时恨从心底起:“总有一天我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覃有言捂嘴笑道:“你杀了人家表姐,还不许人家报仇了么?”
缪明风假意瞪他一眼:“还不都是为了你。”
“好啦,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好到为了他一句挑拨的话就毫不犹豫的杀了正妻,覃有言很满意。
两人下了马车,往花海深处走去。
刚走没几步,就发现不远处的花从里站着一个身穿青衣的少年,正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们,手里还很附庸风雅摇着一把折扇。
那少年不过弱冠之年,乌黑的头发用一支白玉簪束着,生得俊美绝伦,笑起来颊上还有一个小酒涡,一脸单纯无害的模样。
缪明风知道鬼域之中,绝无泛泛之辈。
他不敢小觑,对少年拱了拱手,客气道:“在下玄净山庄缪明风,这位是内人,敢问公子贵姓?可认得西门护法?”
少年上下打量他一番,轻淡道:“西门诛星?认得呀,你们找他做什么?”
他对血冥教四大护法之一的西门诛星直呼其名,丝毫不将这个大名鼎鼎的魔头放在眼里,倒叫缪明风惊骇不已,心想这少年恐怕大有来头。
缪明风更不敢轻慢,颇有几分恭敬地道:“可否请公子告知西门护法住处?在下感激不尽。”
少年笑了笑,“好听的话我听得多了,你倒是先说说你要拿什么感谢我?”
缪明风一愣,没想到一句客气话,他倒理所当然地当了真。
只好干笑两声问:“公子想要什么呢?只要在下能办到的一定不叫公子失望。”
少年边转动手中折扇,边漫不经心地道:“我不大喜欢你老婆,你给我将他杀了,唔,不过我喜欢他怀里的箱子,你给我拿来。”
覃有言闻言气怒交加,他可没有缪明风的眼力见,破口大骂道:“你个小杂种,怎地这般阴毒?明风,你莫与他废话,赶紧把他给宰了!”
纵然缪明风知晓这少年有些来头,也不能凭他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莫名其妙地杀了自己的心上人啊。
这要换作在别处,缪明风早就一刀劈死这死小子了。
然而这是在鬼域,自己是来避难的,只好谨慎地道:“公子,我们无冤无仇,你何必如此为难我们呢?”
少年一本正经地道:“以前是无冤无仇,可是呢,方才他骂我之后便有仇了。”
缪明风哭笑不得,你意欲杀人抢劫在前,还不许人家骂你几句么?
在两人交谈之时,覃有言偷偷四下环视一番,发现除了随风摇曳的花枝,周围半个人影都没有。
覃有言拉了拉缪明风袖口,附耳道:“这小子不过虚张声势罢了,你莫被他吓住,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能有多大本事?
缪明风本来耳根子就很软,要不然也不会被覃有言挑唆着杀了结发妻子。
此刻仔细一想,觉得覃有言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不过缪明风心里仍然有点顾忌,不知这少年背后是否有棘手的靠山,毕竟他们是来寻求血冥教庇护的,不好一来就得罪鬼域的人。
见缪明风还在犹豫,覃有言又道:“血冥教的人本就薄情寡义,自己人杀自己人也家常便饭,即便咱们杀了他,也不见得会有人找咱们麻烦。”
“相反,说不定血冥教主反而觉得我们与魔教志同道合,更快接纳我们呢。”
覃有言声音虽小,那少年却似有千里耳一般,将他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忍不住轻笑起来:“喂!你倒是有几分成为魔道中人的潜质,我很看好你。”
缪明风思忖片刻,咬了咬牙,“行!全当入教之前敬献教主的投名状了。”
话音未落,就迅速地拔出刀,扑向那仍旧笑容满面的少年。
只见青影一闪,缪明风持刀的右手顿时被人齐腕砍断,而后就听见缪明风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呼声。
少年站在原地,似乎纹丝未动过,看都不看疼得在地上打滚的缪明风。
少年一脸嫌弃地将染血的匕首随手丢在地上,轻描淡写地对覃有言说:“他不杀你,不如你杀了他罢!”
覃有言万万没想到这少年身手如此利落狠辣,缪明风武功并不弱,居然一招落败,还败得如此之惨,自己哪里是他对手。
眼下保命要紧,再说覃有言也不是那种重情重义的人,他想都没想就连连点头:“如此无用之人,活着也是多余。”
也不等少年再发话,拾起匕首就把缪明风抹了脖子。
缪明风临死前都不相信覃有言会杀他,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将覃有言死死盯着。
覃有言面露惋惜:“你已经是个废人了,再说我总要为自己着想的。”
他站起来,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赔着笑对少年说:“我可以走了么?”
少年一脸错愕:“走?走去哪里?”
覃有言忍不住在肚子里暗骂,死小子,装什么装,等你哪天落到老子手里,不把你抽筋剥皮才怪。
“当然是去找西门护法,这位公子,在下就不劳烦你了,我自己去找他。”
少年莫测高深地轻笑一声,十分热心地道:“还是我送你一程罢,不然你是找不到他的。”
覃有言不明白他笑什么,只感到他的笑声叫人脊背发凉。
他想马上离开这里,可理智又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似乎比那些穷凶极恶的魔头还要心狠手辣。
“谢谢你的好意,真的不用了。”
覃有言只想离这个笑里藏刀的少年越远越好。
少年眉眼弯弯:“当真不用我送?”
“真的不用。”覃有言态度很坚决。
“那好吧。”
少年说完就不再搭理覃有言,独自在花丛中坐下,好以整暇地扇着风。
覃有言见少年没有为难他,反而有些意外,不过他没空深思细想,心里十分担心少年反悔,一眨眼功夫就跑没影儿了
少年像没看见似的,边摇着扇子边数数。
等他数到二十的时候,覃有言左手捂着右胳膊,一阵风似地跑了回来。
俊秀的男子此刻花容失色,满脸的痛苦惊惶。
少年早料定他会回来,抬了抬眼皮,笑:“哟,回来啦,这感觉如何呀?”
覃有言费力地抬起已经逐渐腐烂的右手,咬牙切齿地骂道:“小杂种,你竟偷偷给我下毒!”
少年板起脸:“你骂谁?”
覃有言虽说痛苦难忍,也还残存一丝理智。
忍着气赔笑道:“我骂我自己呢!好兄弟,你要怎样才肯给小的解药?”
他变脸速度极快,少年不由得乐了。
“解毒?这毒药我在死人身上捡的,不晓得有解药没有。”
覃有言一下子呆住了,就在这呆一呆的工夫,他右手已腐烂至肘关节处。
覃有言凄厉大吼一声,疯也似地抡着那条中毒的胳膊就朝少年扑过去,看样子打算与他同归于尽。
少年慢悠悠站起来,指了指不远处那把匕首:“我若是你,就长痛不如短痛,总好过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死后脸稀巴烂。况且,你觉得你能伤得了我?”
覃有言不由顿了步,胳膊上的腐肉已经蔓延得越来越快,疼痛令他神智也愈来愈恍惚。
他狠下心用脚尖挑起那把匕首,左手一起一落,竟真的将自己整条手臂给斩了下来。
少年感慨万分,这人是个狠角色,可惜啊,太笨了。
“唉!我说,你砍下自己胳膊之前,为什么都不问问是怎么中毒的呢?”
覃有言手里还握着那把匕首,闻言如梦初醒,触火般急忙将那匕首扔了,失声道:“毒在匕首上?”
少年点点头,微笑道:“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好兄弟,你不会怪我吧?”
覃有言如遭雷击,断臂的剧痛还未缓解,左手亦从手掌开始腐烂,疼痛如千刀万剐,简直生不如死。
他终于绝望了:“你杀了我吧!”
少年脸色一端,“那可不行,杀生会折损福报。”
覃有言大口喘着气,勉强打起精神,央求道:“这箱珠宝给你,求你帮我,我真的不想活了。”
少年好笑地看着他:“这箱子早已是我的,你凭什么要我帮你?”
言罢他将扇子别在腰间,踢踢踏踏地走到覃有言身边抱起箱子,自言自语道:“出门拔个草都能捡到金子,运气简直不要太好。”
覃有言倒在地上,喘息道:“你到底是谁?”
“我啊…………”
“少陵,不要玩了,还有好多野草没拔呢。”
花海深处,一道清润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来。
厉少陵一听到这声音,嘴角就开始上扬。
他不再搭理覃有言,抱着箱子优哉游哉地往声音来源处走去。
*
一个白衣少年弯腰捡拾着田埂上的野草,满满当当装了一背篓。
少年天人之姿,却银发及腰。
厉少陵得意洋洋地把箱子放进背篓,“司冲霄,你不是要回中原么,这些盘缠够不够?”
司冲霄在田埂坐下,扯了一把地上野草,一片一片地揪着野草叶子,“我不想回去了。”
厉少陵闻言大惊失色,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把他肩膀扳过来面向自己。
“不是吧,你说好要回中原准备聘礼来娶我的!”
司冲霄笑了笑,丢掉野草,伸手捏住他还略显青涩的脸蛋,“不然你跟我一起回中原好不好?”
厉少陵被他捏住脸颊肉,口齿有些含糊不清:“这教主宝座我都还没坐热呢,走了他们要造反。”
司冲霄刮了下他鼻尖,“你不是杀了西门诛星,还有谁敢造反。”
他动作亲昵宠溺,厉少陵忽然有种老爷爷在逗小孙子的感觉。
厉少陵眨眨眼,“我觉得你跟之前不一样,该不会是假的司冲霄吧?”
几天前他一夜白发,睡醒之后性子也变得有些不大一样,但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搞不好是被成了精的千年老妖怪附身了。
司冲霄安静看着他,好半晌,一脸慈祥地伸手揉了揉他头顶。
厉少陵哀嚎一声,“我去,大爷,您能告诉我您多大岁数了么?”
司冲霄歪着头想了想,“两百岁还差几日罢。”
厉少陵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想起昨夜被司冲霄按在床榻上一顿猛………
万万接受不了!
司冲霄面不改色地搂着他腰,低头在他唇上嘬了一口,“嫌弃我老?”
厉少陵苦着脸,“有点儿,就……原来的司冲霄还能回来么?”
司冲霄不满道:“我不就是原来的司冲霄。”
厉少陵抿了抿嘴,一脸严肃地道:“我不信,除非你让我试一下。”
司冲霄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试?”
厉少陵一言不发,抱着他就往花田里走去。
司冲霄………
“光天化日的不太好吧?”
“无妨,反正若有人来,看见的也是我,你躺着别动就行。”
司冲霄…………
这脸皮的厚度赶上城墙了。
“把我衣服垫地上,免得硌疼你。”
“这花好矮,我觉得躺着也会被人看见。”
“要不我放个蛇焰信,不许人接近此处?”
“不至于,反正都有可能被人看见我,要不换一下位置?”
“这么想换,莫不是你心虚。”
“………你真试得出来?”
“你像上次那样少出些力气,让我来就行。”
“………………”
不是,这人为何对中情毒那夜的姿势,这般念念不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