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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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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回来,不要再喜欢别人,也不要让我回来找不见你!”
“好,你也不许喜欢别人,不许失约。”
司归尘蓦地惊醒,心口绞痛一阵阵袭来,痛不欲生。
“公子,前面就是鬼域地界,小的不敢过去只能送您到这了。”
车夫停下马车,看着前方一望无际血红似火的花海,目光既惊叹又有些畏惧。
司归尘下了马车,恍恍惚惚地走向花海。
血冥教总坛一片素色,像是要举办丧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哀色。
司归尘的心沉到谷底。
“司公子,您来啦。”
阎王无敌站在夜明轩门前,手里捧着一只小匣子,神色有些悲凉。
“我来找少陵,他人在哪里?”
司归尘侥幸地想,或许是在给别的什么人举办丧仪,厉少陵还那么年轻,自己还没有兑现给他的承诺,他不会不等他的。
阎王无敌叹了口气,“教主在里面,他托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司归尘揪紧的心微微一松,从阎王无敌手上接过木匣,展颜笑道:“吓死我了,我就知道他不会有事的。”
言罢就迫不及待地朝屋子里跑去。
“教主他…….”阎王无敌在他身后说了句什么话,他压根没工夫听。
屋里点了几只儿臂粗的蜡烛,一口玉棺停放在厅堂中间。
玉棺里静静躺着一个人,一个毫无生气的人。
容貌俊美,面色如纸,交叠放在胸前的手里紧握着一朵干枯的彼岸花。
司归尘想起那年离开南疆时,彼岸花还不曾开满鬼域。
他在路边随手摘了一朵给厉少陵,对他说,“这花真好看,你们鬼域死气沉沉的,也不知道多种些花花草草。”
厉少陵低头笑了:“等你下次来,就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彼岸花已开满了鬼域,可厉少陵却没在等他了。
司归尘但觉一阵哀痛入骨,脑子里白茫茫一片,用力扶着玉棺才不至于跌倒。
手中木匣却猝然落在地上,一支白玉簪跌落出来,支离破碎地躺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
司归尘曾无意中瞧见,厉少陵悄悄在无人处拿着玉簪抚玩,脸上表情比那日他将废帝拉下御座时,还要得意满足。
他很宝贝这支玉簪,平日里根本舍不得用,说是自己粗心大意惯了,怕摔坏。
司归尘不在意道,“摔了我再给你买一支更好的。”
厉少陵瞪他一眼,十分认真地说:“不一样,这可是你全部家当买的,就算我死都要带到棺材里去。”
*
阎王无敌踏进夜明轩时,已经是次日早晨。
玉棺旁孤零零站着一人,雪衣白发,姿比天人,容色却苍白憔悴得不似活人。
“你是?”阎王无敌惊讶地看着他。
跟着阎王无敌身后进来的南宫摄月大吃一惊:“司堂主,你样子怎么又变回去了?头发咋回事,白完了都。”
阎王无敌闻言,也百思不得其解,挠了挠头道:“莫非这碧灵珠还有后遗症?”
司冲霄似没听见他们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玉棺里的人。
南宫摄月试探着道:“司公子,时辰到了,您看………”
司冲霄缓缓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用指尖细细勾勒着那人五官,轻声道:“他走时,疼不疼?”
南宫摄月道:“教主打小就不怕疼,走时很平静。”
司冲霄冷涩地牵了牵唇角,他知道厉少陵不是不怕疼,他只是比常人能忍。
幼时处处遭人轻贱,受尽欺凌,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除了忍耐,也没别的法子可以在人心鬼蜮的魔教中生存下来了。
司冲霄整理着他衣冠,想着他耀如流星的短暂一生,从幼时流亡南疆,到少时中兴魔教,本可成为天下雄主,最后却因自己而丧命,真是太傻了。
司冲霄俯身吻了吻他冰凉的嘴唇,盖上沉沉玉棺,低声道:“下葬吧。”
*
南疆鬼域有个怪人,许多年守着一座孤坟。
有个放牛的牧童不小心闯进鬼域,出来后对大人们说,那不是怪人,是很漂亮的仙人。
许多年后,这个牧童变成了白胡子老汉,他那调皮的小孙子又不小心闯进鬼域,老汉前去寻找的时候,再一次看见了那个仙人。
他仍旧守在坟前,拔着坟茔上的野草,眉目如画,容颜未改。
只是这天,老汉看见坟前多了个人,一个冷峻威严的老人。
他没有左臂,还瘸了一条腿。
仙人叫他师兄。
师兄拿给他三卷材质古怪像书册一样的东西,“传说九转心法能逆转阴阳,凝结时空,自由行走人神两界,你去找他罢。”
仙人淡淡一笑:“你手臂何时断的,腿也瘸了,我记得少时你最是臭美,掉一根头发都要吃两碗红枣黑芝麻补气血。”
师兄避而不答,只是笑着说:“现在还一直吃着没断过,你看我一根白发也没有。”
仙人轻叹一声,慢吞吞地把杂草放进背篓里,一边把背篓往身上背,一边聊家常似地对师兄说:“以后不要来南疆了,这么大年纪还到处跑,也不怕有个好歹。”
师兄没说话,安静地看着他。
仙人背着背篓朝花海走去,丢下轻轻淡淡一句告别,“师兄,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