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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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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卫文从溪川回来时脸上尽是倦怠神情。白叔掐算好时间,早早就迎在门口。
“晚饭备好了,现在用吗?”
邵卫文扯了扯领带,点头应了一声。
白叔把晚饭摆在桌上,见邵卫文盯着面前的汤发呆。刚刚坐在桌前,他下意识的想尝一口汤,然后猜猜今天的汤是谁煲的,汤匙递到嘴边,邵卫文忽然想起现在他每日喝到的汤,只可能经过白叔一人之手。
邵卫文把汤匙丢回碗里,动作顿住。
白叔见状把汤碗撤了下去,开始为邵卫文布菜。
他全程没有抬头,机械性的草草用了些菜,连主食都没吃便放下餐具上楼了。
白叔见邵卫文默默离去的背影,轻声的叹了口气。
三个月前,邵卫文从邵家回来的第二天,杨业这个人凭空消失在所有人的生活里。
他走的没有预兆,干净利落。白叔前一晚还见两人在客厅耳鬓厮磨,拥抱闲聊,第二天他便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他的离开就像只是出门转转一会就会回来似的那样平常。
可与平常不同,杨业这次没有回来。
白叔还记得杨业走的时候是在清晨,邵卫文还在楼上的房间里睡着。杨业微笑着对白叔说他要出去一趟,白叔叮嘱他路上小心,告诉他晚上回来一起煲汤,这次不能白白打赌,两人还加上了赌注。
杨业对他笑这点了点头,却没有回应,平日里都是杨业主动要拉着白叔去算计如何戏弄邵卫文的。
那个笑容白叔到现在都还记得。意味深长,流连中带着果断。
好像是在告别。
邵卫文醒来时是中午。他见家里没有杨业的身影,便坐在沙发上等。前一天晚上他心中那种难以言喻的不好的预感再次冲上心头。
杨业确实没有再回来。
邵卫文打他的电话关机。
他不相信杨业是走了。前一天晚上两人在床上狠狠的纠缠了一夜,就像恢复了原来的状态,邵卫文甚至想好了白天要去为两人挑选情侣对戒,这一次隆重的确定一下二人的关系。
他想起杨业昨晚在他身边柔情辗转的姿态,他温热的亲吻还有深情的眼神,杨业怎么可能会就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呢?
他甚至觉得,或许他是出去的途中遇到了危险。
邵卫文想一定是邵家在有所动作。
不顾白叔的阻拦,他开车回了邵家。没人见过邵卫文这般神情,尽管他时常心狠手辣,但他轻易不会表现得如此激烈。邵卫文把整个邵家里搅得乌烟瘴气,派人把所有他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身边所有人快要把海城掀了个底掉,也没能把杨业找出来。
折腾到凌晨回来时,邵卫文才发现杨业搁在书架的一块表,直到那个瞬间,邵卫文才真的相信杨业走了。
白叔见邵卫文深受打击萎靡不振的样子心痛不已。连他这个老头子都看的出杨业是真的走了,邵卫文怎么会没想到?他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但最令白叔难受的还是杨业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忽然之间让所有人原本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不可逆转的变化。
其实白叔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他没想到会这样无迹可寻,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所有人发现,杨业原来这么多年来,什么都没为自己争取过,他竟连一样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没能留在这里,那天早上走时,杨业甚至连自己能拿走的东西都没有,只是一支简单的手提包就把他这些年在海城的所有痕迹统统打包带走了。
除了那块表。
若不是他留下了那块表,所有人甚至都怀疑杨业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曾经出现在过。
他像一个令人心痛的梦境一般,美好,幻灭。
晚饭过后闵外皓来了一次,白叔通传之后,邵卫文没见。
杨业在众人视野里消失已经三个多月。
邵卫文这三个月来一直很少见人,他每三日都会在溪川和海城之间往返一次,除了及特殊的情况下,正常情况这三天的路线都十分固定。
海城到苏城200多公里的路程,邵卫文每次都是开车往返。其实他已经不需要这样回来折腾了,他离开邵家之后,在溪川经营茶山,他完全可以安置在苏城。
但白叔知道,邵卫文在等人。
他怕某一天有人回来这里,看到他不在,和那人再次错过。
邵卫文现在已经接受不了一丝一毫的再次错过,哪怕是一点机会与希望,他都像救命稻草一般要紧紧的抓住。这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唯一希望。
闵外皓离开没多久,吴文来了。
白叔没有通传,直接请人进来。他知道,所有人来都是在关心邵卫文的情绪,只有吴文除了关心以外,会带来意外的惊喜。
白叔见到吴文的瞬间欣喜若狂,他脚步慌乱的朝楼上跑,刚走了半层台阶就见邵卫文便慌忙从卧室出来。
他听见白叔的脚步声便知道能让白叔这样失了分寸仪态的人,只有吴文。
邵卫文心下紧张又狂乱,每次见到吴文,他心里都揣着希望,烧起一把火。
吴文见到邵卫文的时候愣了片刻。
他消瘦了一大圈,尽管脸上还是那副严苛冰冷的表情,但他看的出来这个人明显已经脆弱不堪,再不向从前那般波澜不惊,遇事不慌不乱,沉稳有度了。
“邵总。”吴文衣装得体的朝邵卫文点了点头。
邵卫文离开公司之后,吴文也跟着他一起离开了。公司现在群龙无首,整个邵家方阵大乱,吴文除了对邵卫文的衷心之外,也实在觉得那里现在真的算不上是一个好的去处。
邵卫文没有叫吴文跟他一起经营茶山,他觉得吴文有更大发展前景,留在自己身边跟着他打理茶山简直是大材小用。
吴文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给自己放了个假。过去他全身心投在事业上,借此机会他利用长假时间陪妻子女儿,弥补了一些这些年来的缺憾,但他也从未停止寻找杨业。
“找到了?”邵卫文无心寒暄,吴文见他散发期待的光芒的双眸,忍不住抿了抿嘴。
邵卫文见吴文的样子,眼里瞬间袭满失望,灰败的心里仅剩的一点唯一火光也灭了。他的手垂在身侧,又恢复了沮丧失望的神情。
白叔跟着在心里叹了口气。
“邵总,有另外的事要跟您汇报,带走杨先生的那几个人,找到了其中两个。”
邵卫文皱了下眉。这对于他来讲也算是仅次于寻找杨业的重要的事。
“圣希少爷出手阔绰,两人人手拿着几十万,躲到青海去了。现在人被带回来,关在我那。”
“干嘛关你那?吓到孩子。”邵卫文随便找了件衬衫换上,“跟我走一趟。”
接到杜桢电话的时候邵卫文正在破旧的沙发上闭目养神。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过觉。听着旁边摄人心魄的哀嚎,竟让他生出一阵久违的睡意。
“另外两个人我找到了,你现在在哪?”
邵卫文缓缓睁开眼,看了看对面厚厚砖墙上挂着破败的霉灰,幽幽的叹了口气。
告诉杜桢位置后,邵卫文挂掉电话。
人找不找的到也没什么重要的了。这两日来吴文在这个两人身上什么招数都使尽了,从两人嘴里得到的口供皆是他们根本没有动过杨业一根手指头。只是用药迷晕了杨业之后把他扔在空无一人的厂房里一日,有意制造了些他被侵犯的伤痕和假象而已。
而对于他们来说那笔巨额数目的钱财,无非是他们没有拒绝的能力而已。
但两人说,徐圣希本意是要叫他们下手的。但他们实在没玩过男人,尽管再是无恶不作,也的的确确纠结了一阵之后觉得无从下手。他们躲出去的原因很简单,只是怕徐圣希发现他们拿了钱没办事,被找上麻烦而已。
邵卫文听着这些话,心中更加绝望。他越是了解了这些事越是发现,杨业跟着自己这么久以来,经历的事情足够让杨业内心恶心极致了。
他是该有多么失望和不忍才会逃离的如此干净利落,就像完全要抹去过去,切断所有一般?
邵卫文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此刻两人就被绑着跪在自己眼前,可他们却告诉邵卫文他们从未伤害过杨业,甚至连最后一点他能为杨业去做些事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吴文见着邵卫文迟疑的样子,有点弄不懂他在想什么,于是只猜了个大概便试探开口,“邵总要是于心不忍……”
“无关于心不忍,”邵卫文轻声打断吴文,尽管他们什么都没对杨业做,但邵卫文依旧保留着想要将人千刀万剐的心思,“只是最近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无法怪罪别人,回过头来想一想,到今天这个地步,始作俑者其实一直都是我……”
吴文听着邵卫文声音中的悲鸣,心里不忍,可他发现自打杨业消失之后他们这位不将天地万物放在眼里的邵总,好像成熟了不少。就拿他对待感情这种事来说,要是放在以前,吴文是绝对不敢相信邵卫文会在感情之事上对自己进行检讨的。
邵卫文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他们与杨业又有什么区别?都是被人利用,迫不得已。
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双眼已经通红,吴文有一瞬间恍惚,他有点不敢确信自己似乎在邵卫文眼里看到了湿润。他从未见过邵卫文如此神情,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子,有种被逼到绝境的无可奈何。
“我到底都对他做了什么……”邵卫文垂着头喃喃,似乎在问吴文,又像是在问自己。
吴文心中一皱。如果曾经邵卫文的种种行为让吴文徘徊不定他对杨业是否有一丝真情,那现在吴文绝对可以肯定邵卫文的用心。
可是谁还能怎么办?有些遗憾其实邵卫文身边的人早就提醒过他,可人教人是永远教不会的,是有事教人才会让人真正明白。
吴文想上前安慰,可他与邵卫文共事这些年来,这种交流方式从未发生在他们之间,吴文不知道如何安慰,也不知道邵卫文到底是不是真的做好了让人同情的准备。可吴文却清清楚楚的听见了邵卫文的心被撕碎的声音,比起周遭惨痛的哀嚎,那种声音显得格外震耳欲聋。
吴文想,恐怕这件事,这个人,这辈子注定要成为邵卫文的纠缠。
阿道把人扔在邵卫文脚边时,吴文微微一愣。从杨业离开,他拖了多少关系,找了多少人,花费了多少时间才将这两人押回海城,而邵卫文只不过两周前联系了杜桢一次,他们就将人带了回来。
杜桢从黑暗里走来,在破败厂房的昏黄灯光下,显得他整个人清凛威严,浑身散发着不苟言笑的高高在上。
杜桢目光落在邵卫文的身上,难听的话硬是没说出口。他表面依旧似从前般好整以暇,淡定从容,可杜桢到底是在他眸中看出了难以遮掩的悲切。
“人给你带来了,你想怎么处置随你,但我有一个条件,”杜桢抱着肩膀,脸部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更加冰冷,“徐圣希给我。”
其实接到邵卫文电话的时候,杜桢也很惊讶。但他想得明白,两人之间的种种恩怨休怀是因为杨业,如今能让邵卫文不计前嫌的与自己主动站在同一条线上,自然也是因为杨业。对待杨业的事情,两人的想法总是不谋而合的出奇一致,这一点谁都不能否认。
这几个人到底有没有伤害过杨业,杜桢一早便已经打听清楚了。他迟迟没动手一是因为他没有立场,二是他想看看,邵卫文到底为杨业能做到何种程度。
他既想到了或许有一天邵卫文会找到自己,却又希望邵卫文不要找,这样反倒证明邵卫文对杨业是没有感情的。
闵外皓之前对邵卫文找杜桢一事的评价是病急乱投医。
他曾在一次与邵卫文聊天中提到过自己是亲眼见过杜桢是如何手段卑劣残忍,至人死地的。
且杜桢对杨业心思昭然若揭,与邵卫文比起来,杜桢对杨业的所作所为,感情中的指向性要更大。
如果真的让杜桢参与进来,便是在累积杜桢对杨业的好,以后的事情可能会更复杂,像杨业那样已经被彻底黑暗摧垮的人,一旦抓住一丝光明,都可能会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若是在感情上对杜桢覆水难收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可如今的邵卫文没有选择,只要是与杨业有关的事,不管什么办法他都要尝试。
眼下对于邵卫文来说最重要的事便是先找到杨业,知道他的消息,哪怕是远远的看他一眼,看他过的好不好,现在在做什么,也要比当下这般饱受万般折磨来的好。
他无数次都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就只那么一口气吊在心里,推着他往前走。若是连这口气他都强迫自己压下去,那他的人生不过也大概一眼望到底了。
“随你吧,”邵卫文淡淡的看了杜桢一眼,“人你随便带走,我只有一个条件,有杨业的消息立刻通知我。”
杜桢嗤笑,显然对邵卫文提出的条件感到无理,“现在不是你和我讲条件的时候。”
“我没和你讲条件,”邵卫文扭过头,眼中有份哀伤深沉在流转,“算我求你。”
在场所有人连同吴文在内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两分钟前,谁都不会想到能从这个万事处于上位者,叫人从不敢冒进的人嘴里听到“求”这个字。
过去因为杨业,所有人都对他抱有很大的意见。这点邵卫文自己也是知道的。
但那个时候,邵卫文吃定了杨业不会离开自己,他知道自己对于杨业来说是特别的,甚至还为这一点发现感到沾沾自喜,十分得意。所以不论别人如何看待他,他依旧可以从那些咄咄逼人的目光中脱颖而出,让杨业毅然决然的站在自己身边,不受任何影响,也从不反思。
可如今,他知道,所有人都可能成为杨业的“特别,”唯独他不行了。
杜桢对这样的邵卫文反倒没有办法了。他将手蜷起拳状,抵在唇边咳了一声,像是遮掩什么情绪,然后稍有无奈的冲着邵卫文背影,“你确定可以把徐圣希交出来?”
邵卫文脚步稍顿,“要杀要剐随你。”
放下一句,邵卫文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杜桢反倒有点费解了。他不明白邵卫文在搞什么名堂,将伤人之事做尽了,人家爱他的时候他非要把人的尊严踩在脚下,现在人走了,他回去过他的少爷日子有什么不好?偏偏耍起了这深情套路来。要说他心有不甘,那这些动作当着杨业的面做也算合理,可杨业现在不在,又看不到这费劲心力的种种,他何苦费尽周折?难道是真的对杨业生了几份真情来了?
“杜老板,这两个人……”
杜桢闻声,看了看眼前刚被带过来的两个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忍不住嫌恶的皱皱眉。
他可不是什么菩萨心肠,像邵卫文那样还能给别人保留一点退路,杜桢只知道,无端伤害杨业的人,他便要以十倍百倍的代价让他们偿还。
他抬起眼睛看看阿道,“抓都抓来了,不玩够不是赔本了?”杜桢转向那两个人,眼角虽带笑,可眼中尽是冰寒之意,“年纪不大学会绑票了?喜欢玩男人是吧?阿道,多叫几个兄弟过来,好好陪他们玩,啊,对,既是叫了也用非得找那些健康的,谁知道这几个狗东西有没有病,回头兄弟们染上病我那要改开医院了,差不多就行,半斤八两的玩着没有顾虑。”
阿道转身边去打电话了。
杜桢交代下去也没多做他想,皱了皱眉毛,心里到想着邵卫文。他觉得对邵卫文的刺激没达到自己心里的预期效果,回过神来都觉得刚才的一幕有点不太真实,转过头看向仍旧保持惊讶的吴文,“你们邵总不是喝多了来的吧?”
吴文整理了一下情绪,他本不该多话,可他又实在想有人能真的体会到邵卫文当下的心情,而不是和以前那样,人人都觉得他们邵总在上演什么假装神情的戏码。
“杜老板,您想要带圣希少爷走,怕也是担心邵总会顾念昔日情分不忍心下手。如果是这样,您大可不必有此顾虑,也不必用这事考验邵总。杨先生走的第一天,邵总便回邵家大闹了一场,我从没想过他会与邵家闹到如此境地……要不是顾着邵老爷子在家,邵家老宅现在恐怕已经一片火海废墟了……”
杜桢与阿道相视一看,眼中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圣希少爷早就被软禁起来了。这几个月连门都没出过,少爷的母亲……也就是邵总的继母,邵总吩咐过,一个月之内,她若是同意签订一份与邵家再无瓜葛,净身出户的协议,此事便从长计议,若是她再觊觎邵家分毫或是企图偷偷回国,邵总会立即对圣希少爷这些年的种种行为提出指控,绑架、□□未遂、重伤害、滥用药物……资料都在邵总那,随时准备控告。”
吴文说完心中轻松不少。他双目低垂,似乎是在为邵卫文做着最后的开脱,“如果您还是执意要带圣希少爷走,我这就带您过去要人,他们一定会放人。”
杜桢皱着眉没有说话。良久之后,杜桢嗤笑一声,“但愿你们主仆二人不是在演戏,”杜桢嘴角露出两个好看的梨涡,靠近吴文,语气中略带警告,“我盯上你们了,相信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你们邵总也知道我的手段,我没有他那么光明磊落,若是他邵卫文还像从前那般言行不一,我再找你们也不迟。”
杜桢挥了挥手,说了声“回见”便潇洒的扬长而去。
吴文见着杜桢的背影神情一怔,心头涌上一阵说不上的感觉。从见到杜桢的一刻起,他就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可有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吴文垂目片刻,似乎想到什么,理了理思绪,猛然抬起头望向杜桢消失的方向。
“杜老板,”上车后,阿道没有开车,他修长的手指不安的敲打了两下方向盘,“上午杨先生打来电话,想问一问裴子焕现在如何。他很想念子焕。”
阿道说完轻咳了一声,像是在掩饰什么情绪。
杜桢听得出阿道的意思,脸色微变,“怎么,你不是每天都和那个裴子焕泡在一起吗?他什么情况你再清楚不过,告诉杨业便是,”杜桢狭长的双眼泛着凌光望向阿道,“还是你想带杨业回来,亲自与裴子焕见一面?”
阿道瞬间哑然,低声讲到,“对不起,我越矩了。”
明亮刺眼的汽车尾灯,随着发动机渐远的轰鸣慢慢的黯淡了下来。
邵卫文坐在车里,直视着窗外的黑夜和车开走的方向,心中仅剩的一点星火也暗淡了下去。惨淡的目光快要与黑夜融为一体,周遭冰冷的空气像是在提醒他,他要等的人,大概是真的不会再回头认真的看看他了。
邵卫文终是没能忍住从眼角滑下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