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是充满乐子的游侠罢了》温泉池子里鸡蛋都没

3、交谈

　　　　沧州的宵禁是片面的。
　　不严，甚至有地方是直接通宵营业。
　　在冒着红光的酒楼上，宗泽宇坐在椅子上，有些沉默。
　　他旁边的男子等了会，看他仍不开口，便说道：“所以，你跑我这纯属是想蹭饭？”
　　“话怎么能这么直白，太伤人了。”
　　宗泽宇挥了挥手，笑道：“整点咱故乡的仪式，找地方让孩子上学罢了，你是这里的老住户，我只不过是一只四处飘荡的孤魂野鬼，这种事肯定得找你参谋参谋。”
　　邻座的男子摇了摇头：“难办，不说别的，你说的这娃子年龄太大，人家大部分六岁开始上私塾，你这都十多岁了娃子硬塞进去你说合理不合理。”
　　“那你说我该咋整，小七安，我这装都装出去了，我得做到欸。还有，不论这娃子以后走不走我这条路，读书写字得会吧，不然名字都不会写那不就...”
　　男子毫不犹豫地反驳：“只有你心里很不舒服。”
　　李七安放下手里的茶具，见他低了头，无奈叹了口气，安慰道：“不知道你是又发了什么疯，不过我提醒你，随大众学习我们机会不大，但是路不止这一条，我们可以请先生单独一对一辅导。”
　　“我没钱。”
　　“我也没钱。”
　　两人以茶代酒，碰了个杯，心中的苦涩伴着透心的冰凉。
　　一个是孤寡老汉四处游荡没个正形，一个是家庭主男有妻管严不得零钱，都是一个阶级的兄弟，没钱的好汉！
　　“安子，说条赚钱的门路，至少让这娃子上几个月的学，有个老师教书念字。”
　　“我就开个破书店，门路就那一个：买书。”
　　“啥书能让你亲自说出来？”
　　“一个年轻书生写的，有点意思，大概意思是：一个丈夫发现儿子不是他的，后和老婆验血，发现老婆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丈夫去找父亲对质，父亲承认他有个私生女。丈夫崩溃，找母亲倾诉，母亲告诉他其实他不是他现在这个父亲亲生的，最后，丈夫和妻子踏上了找亲爹的路程。”
　　“嗯？”
　　.......
　　回到住处，宗泽宇发现小长安正在帮他擦洗佩剑。
　　前几日不小心把佩剑染了脏污，这小子自告奋勇，非要拿去清了污秽。
　　现在正在扣着剑柄上的泥土。
　　这娃子命苦，原本算个有爹有妈的双亲户，家境也算厚实。
　　后来北方那边乱的很，又是造反又是天灾，两者轮了几轮，基本人就死绝了。
　　他得了当年那男子的衣钵，也得行使自己这份的使命：杀掉那些天外之人。
　　他记得当时他正在追着一个天外之人砍，硬是翻了三个山头，等他收回刀子完事后，发现周围连个卖干粮的地方都没。
　　一片谷场，只有三两只蝴蝶，遍地野草，和望不尽的骸骨...
　　这情况他很清楚，见了不少。
　　匪人和军兵交手，即将分出胜负，其中一方把周围百姓集合起来杀了罢了。
　　匪人不想给官兵留下人力资源，官兵想要用他们的人头充当贼人脑袋领功。
　　想要粮食，想要功劳，这些就够了。
　　小长安是他在一个大屋子的地下仓库里找到的，得亏这户人家知道给孩子开个换气口，不至于憋死。
　　至于他的父母，树上那俩风铃就是。
　　想当年自己刚下山时，这片山河还算稳定，皇上没太大本事但是不能算昏庸，刚没夸他两年稳定呢他就病死了，接下来便是一系列离谱的造反行动。
　　新皇帝也是上任后也是脑子涨了非要清旧臣，老的没走几个有本事的走了不少，这沧州的前父母官就是个例子。
　　挺好，至少这些有能力的人可以让这小地方的人呀，多过两年好日子。
　　......
　　过了几天，宗泽宇又把那李七安请到了一个以“君子入楼，圣人停步”出名的大酒楼。
　　名声是这个名声，真假嘛……
　　听听得了。
　　那来客入了酒楼，进了包间，关了屋门。
　　冲着管事的行了个礼，客客气气地把他撵出去。
　　然后开始拍着桌子对宗泽宇输出：“姓宗的，你小子把我约到这种酒楼干啥，知不知道我家的规矩？！”
　　“知道，一会把收据给你整一份让你拿回家交差，茶钱我付。”
　　听到这，那男子像是换了张脸皮，笑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嘴里也不忘打趣：“宗哥大气，有啥事吩咐小弟？”
　　“物色个有本事的先生，剩下的你就别管了，钱的事我想办法。”
　　李七安本来坐在椅子上好好地喝着茶，听完后手中的茶水抖了抖，来不及放下，问道：”还不死心啊？“
　　宗泽宇有些疑惑：
　　“不是，你会不清楚读书学习的重要性？”
　　那也不是现在这世道！
　　“宗子，不是我说，现在这世道外边可不是太平日子，别看我天天坐家里养娃，这纯纯是因为明白出去闯的风险有多大，读书对平头老百姓有大用的前提是太平，你就算让这娃子读了，有脑子，野外的土匪、精怪你说谁认？”
　　“你应该知道你这行的特殊，普通的野人还有几天往城里抢盐的日子，你能在城里过上半年不被人追着砍都算稀奇。”
　　“你有让这孩子读书的钱财和时间换成一把好兵器和护命的宝具不比笔尖的墨字好用？”
　　“我知道。”
　　宗泽宇仍然平静，好似七安的一通劝告成了这酒楼下戏子的唱词：“老李，他跟咱们不一样，咱们都大了，活到现在。而这孩子别说书了，爹妈都没几面见的，知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几岁吗？七岁，现在他十二了，所有的道理都是我讲的，但是我能有多少道理能说出来？他又能理解多少？”
　　“我这条野狗既然把他从死人堆里刨出来，就该有把他培养成一个人的责任。”
　　“我脑子就不太好，教人这方面更是啥都不是，我就在想我要不要直接找个专业人士，即是教他，也是让我学学怎么教一个人。”
　　“现实是现实，道理不会变，我应该学习，这也是教我自己。”
　　“我希望他以后会觉得为什么这个人该死，那个人该杀，而不是指哪打哪，他应该学会问我，骂我有的事做的不对。”
　　“只养不教，那他很可能最后就是个畜生。”
　　宗泽宇离开座位，站在李七安面前深深一鞠：“老李咱俩也算老相识，你懂我的脾气，我也懂你的难处，所以我希望在这件事上你帮我点小忙，找个先生就行，剩下的你不用管也不能管，这事必须是我动手解决。”
　　“你这......我给你找，三天！不，两天！你先起来！”
　　李七安一阵慌张，伸手去扶却碰撒了茶壶，热水糊了一脸，直烧的他嗷嗷乱叫。
　　等他忍疼抬起头，看到宗泽宇早已坐在自个的位上，一边递过来毛巾一边乐呵呵地说道：
　　“为父知道了。”
　　“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