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与南风》浧落

7、西窗下，风摇翠竹~下（BG）

　　高一入学，夏荷靠在窗户边，背对着窗，免得自己跟夕阳直视。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口却来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一个八天没见过的人。

　　祝凌看见她，不觉笑了笑，觉得跟一群陌生人呆着也没那么尴尬了，她走到夏荷旁边，问：“我能坐这吗？”
　　夏荷开玩笑道：“当然可以，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祝凌被逗笑了，说：“祝凌，同学，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呢，是叫夏荷吗？”

　　两个人不再说话，都只是笑着等待老师来。

　　往后的一个月，夏荷和祝凌都是同桌，一下课两个人就喜欢坐在一起打牌——夏荷带的，开学那天被祝凌看见了。
　　祝凌和夏荷就从那天的晚自习开始就悄悄打牌，夏荷的后排做的是她初中同学，看夏荷偷偷摸摸看着桌空，伸长了脖子去看。
　　她说：“夏荷，开学第一天你就打？”
　　夏荷不怎么在乎地说：“这又不是正式开学，认清我们的身份好不好？”
　　祝凌不认识那人，但还是莫名跟夏荷想到了一处去，他随口就接：“我们只是被提前抓进来了的卑微网班生。”
　　“好好好。我要玩。”
　　“等我们玩完。”夏荷偏过头小声问祝凌，“你可以吧？”
　　“玩什么？”祝凌倒是不反对有别的人。

　　“斗地主？”
　　祝凌说：“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之前到底为什么就瞎了会觉得夏荷会是那种清冷型的人呢，但这样的性格其实也蛮好的。

　　夏荷收了牌，递给祝凌，说：“你洗牌吧？”

　　夏荷是有私心的，因为从一开始夏荷作为一个手控、颜控、声控于一体的人，真的很喜欢看这种长得还可以，是个好看的人玩牌。
　　祝凌接过来，没敢用常规的洗发，怕声音太大了，便只是随便抽了几次拍就过了。

　　夏荷抬了下牌，刚刚要翻开，就看着门外班主任的身影了，赶紧又按着祝凌的手一起放下来。

　　手掌相碰的一刻，两个人的体温出奇的接近，但也许是心理作用，夏荷总觉得祝凌的手温度要高些。

　　她轻轻咳了一声，装作在看数学书预习的模样。

　　祝凌也事先翻开了一本习题的，原本就在有意无意地看题，这会儿自然也提笔就写，两个人装得脸不红心不跳的，倒像是认真得很。

　　混过了班主任这一关，三个人又开始悄悄发牌。

　　夏荷看着自己的牌，头也不抬地道：“我不要。”
　　“不要。”祝凌跟着就说。
　　地主牌很自然地就到了后面那人。

　　这一局牌随着晚自习铃响而结束了。
　　祝凌早早剩了一张2点，就等着有人出单牌了，夏荷看出来祝凌的意图，但拿不准祝凌手里到底是哪张，便挑了自己最小的牌——4点。

　　正好！

　　夏荷开开心心地收了牌，一边跟两人闲聊：“对了，介绍一下算了，不然我在你们俩中间也好尴尬。”
　　“嗯。”祝凌还算是个内向的人，闻言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句。
　　“我自我介绍，张钺。”
　　“祝凌。”

　　夏荷收好了牌，闻言不咸不淡地道：“我就不信你们能写得了名字是哪个字。”
　　祝凌：“……”好像是啊。

　　祝凌拿起笔，翻到练习册地第一页：正好还没写名字。
　　祝凌端端正正地写了两个正楷字，挺标准的，至少是写惯了连笔的夏荷写不来的。

　　第二天，早上是两个小时的数学，数论培优题。
　　夏荷仿佛又体验到了自己初二看那本奥数题的无助感，她听了会儿就犯困，视线一转，盯上了自己从早上就瞄准的东西。
　　——祝凌的风油精。

　　夏荷推了推祝凌，后者反应有些慢，看样子也快睡着了。
　　“风油精。”夏荷一边耳语一边眼神示意。
　　祝凌醒了一点点，一边拿给夏荷一边说：“哦。”
　　“不是，你怎么比我还困？”夏荷没精打采拖着调子问。
　　“不正常吗？”祝凌答得也恹恹的。
　　“数论，我的御用催眠师。”
　　祝凌说：“我的。”
　　“我们的……”身后，张钺也听见了他们最后这几句话，打断他们。
　　“好。”

　　有过了好一会儿，祝凌偏过头问夏荷：“听懂了吗？”
　　“等等，我在思考他的倒数第二排字写的什么。”夏荷头也不回，盯着黑板，“你说，为什么不学医，多完美的字。”
　　“因为，还不够。”祝凌下意识就接，然后突然拍了拍夏荷，说，“我看明白了。”
　　“给我讲。”

　　张钺一脸苦大仇深：“不是，你们真听得认真啊？”
　　夏荷没有感情地开始人身攻击：“别吵，知道我为什么醒吗？”
　　“为什么？”
　　“因为我厌蠢，有点难受。”夏荷发着恶毒言论，面上却带了笑。
　　“我杀了你，年级第一。”张钺忿忿地道，觉也醒得差不多了。

　　祝凌一向不喜欢插嘴别人讲话，尤其是自己不熟的人，就算有一方是熟人也不行——他社恐。
　　但这会儿听着夏荷对张钺单方面攻击，莫名有些想笑，心说你不是自己也挺困的吗？

　　夏荷推了推祝凌说：“好了我不需要你了，我看懂了。”
　　“哼，这个叫做什么你知道吗？过河拆桥。不对，是——自己造了桥过去了还不忘记要给之前说让你过的桥拆了。”
　　夏荷道：“怎么说话，我是这么恶毒的人吗？”
　　“你刚才攻击他的时候是的。”
　　“我对你是吗？”
　　“也许是因为我们没认识那么久？”
　　“好。我们不熟。”

　　张钺本来都看了大半了，听见前面的对话却分了神，心说总算有人能治得了夏荷的攻击了。

　　老师知道题难，所以还是给他们留了时间思考，至少张钺把答案抄了，虽然还差一点没仔细看，但他下来也可以自己推一下试试了。

　　每天也就差不多这么过去了，整个学期里第一次活动也到了——中秋晚会。
　　“你们社团有节目吗？”
　　“有啊，你要去主持啊？”夏荷停了笔，笑着问祝凌。
　　祝凌故作神秘道：“你猜猜？”
　　“知道了你要去人家广播站长都和我说了。”
　　祝凌看自己的神秘感破碎，放了笔问：“你怎么又认识？”
　　“呵，她也是直升上来的，我们初中表演合作来着。”夏荷含着笑解释。

　　祝凌又问：“那你们表演什么？”
　　夏荷勾起嘴角，也装起了神秘：“你猜猜？”
　　“……”祝凌顶了顶腮帮子，突然笑了，说，“你是不是忘了你们社长是我们鹤半的，一不小心我是他下一任副主席哦。他告诉我了。”
　　夏荷：“……”
　　“不是，有意思吗？”
　　”不知道。”祝凌耸了耸肩，继续写题。

　　中秋晚会，后台。
　　夏荷一边理着袖袍，一边跟认真记词的祝凌说话：“对了，你今年还考级吗？”
　　“要啊，在练了。”
　　夏荷有些惊讶：“那你怎么练？也没看你请假啊？”
　　祝凌颇为得意地说：“这一不小心当了个教师子女，中午去钢琴教师练，有时候晚自习之前不是有一个多小时吗，那时候也去练练。”
　　夏荷点点头，说：“我还以为你不在是去打球了呢。”
　　“你来教我，来不来？我选的跟你一样的曲。”祝凌看着台上，瞥了一眼夏荷，后者已经开始戴义甲了。
　　夏荷抽空看了看祝凌，眨了眨眼，笑着道：“看我心情吧。”
　　”知道了，你会来的。”

　　夏荷轻轻一笑，说：“到你了，快去。”
　　“你怎么知道？”看着还能有一会儿，祝凌抓紧着时间问她。
　　“我无所不知。”
　　祝凌笑道：“你百晓生啊？”
　　“我看见的，行不行？”
　　“好。”

　　夏荷站在台下无所事事，拿着平板录台上的祝凌。
　　祝凌直线一扫，看见夏荷时不由微微一笑看向镜头，放下手时甚至还悄悄地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
　　祝凌眉眼弯弯，看着台上，盘算着下一个是自己了就回去旁边准备搬古筝。

　　祝凌早看出夏荷要弹古筝了，所以等这个节目要完，他便对夏荷说：“我帮你搬？”
　　“那不客气。”
　　“？”祝凌摇摇头笑着，很冷静地说：“哦，谢谢。”
　　两人相视片刻，不约而同笑了起来，拽着彼此的袖子跑去搬古筝，一边还嘀嘀咕咕：“哎呦你快跑。”
　　“理解一下我们免费劳动力都爱拖工期。”
　　“理解不了。”
　　“沟通失败，拿你录的视频当报酬，回去发给我。”
　　“好的哦。”夏荷笑嘻嘻地应了。

　　古筝演奏期间，祝凌因着记完了词，所以也就得空给夏荷录视频——分明台上还有两人跳舞，祝凌却只录了一边的夏荷。
　　聚光灯打得很漂亮，夏荷垂眸看着琴弦，嘴角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有风过，所以发边的步摇也就很安静地垂落，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夏荷偶然抬起头想看看台下，却也看见了祝凌，祝凌偏着头盯着她，夏荷眉眼间笑意更明显了些，夏荷悄悄跟祝凌对口型：“好好录哦。”
　　祝凌想了想到底夏荷说的是什么，突然明白过来后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用口型跟夏荷交流：“好好弹。”
　　夏荷垂下眸子，弹完了剩下半曲。

　　台下，祝凌把平板给夏荷看，说：“录得好吧？对了，你才是深藏不露啊，什么都会是吧？”
　　夏荷笑得得意，“你不也没问吗，是吧，多才多艺会弹吉他的主持人？”
　　“你真就百晓生啊？”
　　“嘁，你报的吉他课，我又不瞎，每周五就带吉他来教室了。”
　　“哦。”

　　过了好久，也许也只是一个节目的时间吧，祝凌突然出声：“夏荷。”
　　“怎么了？”

　　“来合个影，怎么样？”
　　“好啊。”